“姒姒,你冷静点,他可是神仙,神仙和妖可是向来水火不相容的,不可能走到一起的。”
“就是就是,姒姒你别被那个家伙给骗了,别他说两三句好话,你就傻傻地相信他。”
“姒姒你不觉得奇怪吗?他一个神仙,怎么会突然来这里?神仙就应该待在神界,怎么会平白无故,没有理由地来咱们这块破地方?”
云姒想了想:“他说他是在神界待闷了,出来随便走走的,想四处看看。”
“随便走走?呵,真是骗人不打草稿,神仙们哪有这么闲?神仙们可都有不少事要做的,怎么可能——”
“他说他没有官职诶。”云姒说,“没有官职的神仙,那自然是很小很小的神仙,在天上分外不起眼的那种,那应该……会很闲吧?”
没有官职的神仙?这倒是稀罕。
小家伙们静默了一瞬。
过了一会儿,又问:“他叫什么名字?这天上,没有官职的神仙可不多,难不成……他是刚刚升上去的新神仙?”
“……”云姒没有回答。
不是不想回答,而是……她刚刚答应了自己新交的好朋友,暂时不向其他人透露他的名字。
最后一个世界(17)
他说要是透露了名字,会引来很多麻烦……
她不想给他带来麻烦——毕竟,这可是她交的第一个朋友。
至于小家伙们的担心……
她躺下来,摸摸它们,亲昵贴贴。
“放心啦,我又不是笨蛋,不会被人骗的啦。”
好歹她也是活了好几百年的妖怪,对人该有的戒心还是有的。
接近她的人是不是心怀恶意,另有企图,她还是能稍稍辨清的。
就算辨不清……
云姒想了想,实在有些想象不出来——她新交的朋友对她能有什么企图。
她什么都没有,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妖怪,什么也给不了他。
除非……
他也想抓她来炼药,然后把她给吃了。
云姒噌地一下坐起身。
……
……
……
阎罗殿。
此刻,一片冷寂。
气氛凝滞,冷得不像话。
阎罗神跪伏在案堂中央,颤颤巍巍,胡子发抖,紧张到大气不敢出一声。
乌纱帽歪了一半,也不曾察觉,他低垂着脑袋,没有了往日的官威,面对着坐在主位上的男人,恭恭敬敬,声线有些发抖:“大……大人,下官不知大人莅临到此,有失远迎,是下官唐突,还请大人恕罪。”
“大……大人此番前来……”
主位上的男人没有言语,垂眸,素白长指拿过案台上堆放着的账目书簿,翻开,目光淡淡扫过。
厚重的账本,轻薄的纸张,每翻一页,轻飘飘的翻页声,就像是在阎罗身上判下一记重刑般,身体越发沉重,脊背冷汗直冒。
殿内过分的沉默冷寂,阴嗖嗖的风,还有那无形之下的压迫——像是把他串在火上烤般,简直是酷刑,难以忍受的酷刑。
跪在地上的阎罗,此刻恨不得狠揍下面人一顿,平时废物无能也就罢了,关键时候竟然——
“大人,方……方才鬼市发生的事……是……是下官的失职,没有管好底下的人,让他们忘了规矩,一通胡来,惊扰冒犯了大人,实在是罪过,是下官的罪过,还请大人息怒……”
说着说着,阎罗的头越发低了,恨不得要整个埋到地里面去,再也抬不出来。
这一阵子,好死不死,刚好就要到阎罗殿清算,他携账回神宫述职的重要日子。
本来他早已准备了大量账簿,预计回去述职之日,好好夸一夸自己,向上头讨赏一番,不曾想——
一切都要泡汤了。
完蛋,都完蛋。
准备的说辞再好听,各类账簿政绩呈现得再好看,也都完蛋。
大人亲临,仅仅只是去鬼市走了一圈,就遇到了麻烦。
鬼市在他的管辖下已多年,居然轻易发生了这样讹诈人的恶劣现象,这还只是随意走了一圈。
不难想象,平常时——鬼市得有多乱,他的管理得有多糟糕。
不要说讨赏升官了,他现在连自己死后埋哪儿都想好了。
冷汗浸湿了背后的衣衫,他颤颤乞求:“大人,此番冲撞唐突了大人,实在是下官……是下官……”
他一度有些说不下去。
事实摆在眼前,解释得再多也只显得苍白无力。
“还请大人降罪。”他内心哇哇流眼泪,心如死灰。
最后一个世界(85)
事实摆在眼前,解释得再多也只显得苍白无力。
“还请大人降罪。”他内心哇哇流眼泪,心如死灰。
账簿轻飘飘地合上,案台上,淡漠神明静静垂眸,俯视,眸色清幽。
面对阎罗的请罪,他平静道:“地面寒凉,阎王不必多礼,起吧。”
“……”这话说的,他更加不敢起了。
大人面上表现得越云淡风轻,喜怒不定,他就越怕,怕那不敢想的后果。
心中怵得厉害,他又不敢不听,只得战战兢兢起身,低着头:“是,谢……大人。”
账簿重新放回案台之上,君九歌看着他,说:“此番孤前来,是私游,并未告知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