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景象逐渐由朦胧而变得清晰,她睁开眼睛,又闭上。
挣扎着,想要撑起身子。
耳畔有铁链晃动的声音传来,她的手撑在身下,触感毛绒,软得惊人。
手指陷在毛绒里,指尖晶莹粉嫩。
身上的薄被滑落,露出她身上火色的红裙。
山贼(10)
她慢慢地撑起身子,柔顺的乌发滑落在肩侧,她蒙着润润的眸子,低眸看着。
看看自身,又看看四周。
面前,巨大的浴池映入眼帘。
池子里的水蒸腾着水汽,花瓣零落,宛若瑶池仙境,金碧辉煌,奢华无比。
纱账垂落,轻飘飘地落在浴池边。
一层叠着一层,遮挡着外面,看不清,宛若纱笼。
浴池前,她躺在一处鹅白软的软塌处,身上盖着薄被,衣裙也被换了。
脏兮兮的污渍消失不见,她的手干干净净,身上也无比清爽。
动一下,静谥的环境内就会响起清脆的铁链声。
寻声看过去,只看着,那烙在朱漆色墙柱上的冰冷锁链,长长地,延展至此。
拴住她的一只脚踝。
牢牢。
她一动,铁链就跟随着动。
摇摇晃晃,伴随着她的动作。
她的脚一缩,铁链就跟着她的动作伸展得更长一些。
黑黢黢,冷冰冰。
衬得她的足极白,白得几乎能和白绒毯子融为一体。
可怜的脚,之前被麻绳绑,现下又被铁链捆。
惨兮兮地,再次失去了自由。
她尝试动了两下,想掰断。
但也许是因为刚刚醒来的原因,药性还没有完全下去。
她此刻身子软得厉害,没什么力气。
尝试锤几下,锤不动,反倒把铁链弄得哐啷哐啷作响。
“……”她闷不做声,顺着链子的尽头看过去。
墙柱粗如大树,牢牢地立在那里。
旁边的纱账垂落,朦朦胧胧,挡住了墙上的景色。
远远望过去,似乎是一幅画。
色彩鲜艳的画,被挡在纱账后,看不清。
她坐在塌上,闭眼缓了缓。
感受到力气稍稍恢复了些,这才双腿垂落,慢慢下榻。
没有鞋,她赤足走在浴池边。
裙摆有些长,还有些宽松,她踉跄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朝着柱子的方向走去。
没有第一时间慌乱,还算镇定。
走到柱子前,安静看了看。
被束缚住,她自然第一念头是想要挣脱。
用力地扯几下,扯不断。
又尝试踹。
踹了两下,踹不动。
“……”她绕着柱子,来回走了两圈。
安静地想了半响,她忽地是想到了什么,看向四周,去探。
找隐藏着的机关。
很聪明,能通过他的爱好联想到解开铁链的方法。
贴着墙探了几下,走到纱账后。
墙上的画,随即入了视野。
原先并未注意,但很快,她探机关的动作一停,眉头一皱,发现了不对。
墙上,画着个女人。
她立刻后退几步,仰头。
墙上,女人置身于一片花海中。
五彩斑斓的花,浅浅点缀于草地之中。
美丽的彩蝶飞跃其中,活灵活现。
阳光照落,漫天鲜红的红裙铺陈开,女人站立其中,背对着,微微回眸。
有风吹起了她的秀发,彩蝶在她的裙上点缀。
她发间一只晶莹碧绿色的簪,回首,白皙无暇。
单单的一只手深处,落在半空,似乎是要去抓住什么。
很美,哪里都美。
美得一度有些不真实。
云姒仰头看着她的脸,眉头凝起。
山贼(11)
看着那本该是美人画的画像上,那女人回首的脸,一片空白。
没有五官。
只有那飞扬的发,还有那伸出来的白指。
浅浅的,柔柔的。
身上带着淡淡悲伤的气息。
像是在落泪。
地上的露珠晶莹剔透,不知是露水,还是她悄然落下的泪。
她在哭。
不知道为什么。
明明看不到她的面容,也没有五官,但就是能让人感觉出来——她在悲伤。
无声的悲伤。
似乎是在因着什么事而落泪。
安安静静,连悲伤都带着压抑。
云姒静静看着那墙画上的女人,久久未动。
眼神中,带着探究。
墙上的画不止一幅。
沿着墙望过去,还有。
下一幅,似乎还是那个女人。
女人一袭云烟霞影翼纱裙,淡淡云拢的蓝色,静静地,靠在一棵粗壮古老的大树边。
云色的鬓边长发如瀑般垂落着,头上戴着鲜艳明媚的五彩花环。
双手无力地垂落着,掌心落着白帕。
帕中,绣有暗红精致的花。
她坐在满是鲜花的草地上,身旁的植物生机盎然,而她,似乎睡着了。
静静地,浅靠着。
没有五官。
那张脸,依旧空白。
白帕中的红太过鲜艳,是这幅画里最夺目的色彩。
太过夺目,反倒叫人想要探寻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