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丝雀(50)
“不是——你不收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吧?”春花有些急了。
“怎么能说不收就不收?”
“你出尔反尔的话,那钱……钱我可不退!”
那老板显然也没打算要回那钱。
他看着她,坦言:“姑娘,不是我们这里不收,现在是不管您到哪家当铺,都不敢收您家小姐的东西。”
“为什么?”
“……”还能是为什么?
上头有命令。
他只想养家糊口,可不想与军队作对。
“姑娘,您要实在是缺钱,就让您家小姐开开金口。”
随便说一句缺钱花,那都会有白花花的大洋送过去,又何须在这里费劲当首饰?
“……什么”春花显然有些傻,不明白他的意思。
老板看了一眼外面,看外面没有城军在巡逻,他压低声音,说:
“让你家小姐在那上头的人面前说几句好话,吹吹风,可比你跑出来筹钱有用多了,这道理你懂不懂?”
春花没说话。
懂了,却又有种被侮辱了的感觉。
仿佛她家小姐就是什么似的,要靠求男人才能换来钱。
她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说到底,不就是让她家小姐卖身求荣?
“诶——”老板立刻摆手,“你可别误会,千万别多想,我可什么都没说。”
“那你是什么意思?”
春花不依不饶。
“你把我家小姐看成什么人了?!”
“……不是,你个小姑娘家家的,怎么就听不懂好赖话?”
老板也有些来气了,“你就说你家小姐和上头有没有关系?”
“你就说,有没有?”
“你——”春花气急败坏,却又吐不出来字来。
气得脸都红了。
看她说不出话,老板脸上摆出了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
“你看,你自己也承认了你家小姐和上头有关系,那你急什么?”
“明明有更好的办法可以用,非要这样子搞,装什么清高呢?”
老板指了指外面。
“我可告诉你,现在全城的人都知道你家小姐和上头的人关系不清不楚的,马上就要结婚了,你着急着撇清也没用。”
“有本事,你登报啊,登报澄清你家小姐还是个清白之身,跟那上头的人没关系。”
“你敢登,这些东西我立马收,还赔你一千块大洋,如何?!”
“……你——”春花依旧是半天憋不出一个字。
“谁,谁说我家小姐要和那禽兽王八蛋结婚了?!根本就没有的事!”
她还在拼死反驳。
“不可能结婚的!”
“……”老板简直懒得跟她吵。
直接将今天的早报拍在了她面前。
“这可是军方的报社亲自写的,你自己看看,上面写的什么?”
头版头条,承认了云姒与那上头系未婚夫妻关系。
这说明了什么,鬼都知道。
春花直接傻掉了。
愣愣地看着早报上的字。
她读书少,认的字不多,但夫妻二字还是认得的。
傻傻拿起来,看了好一会儿。
有些不可置信。
“这——”
小姐之前不是跟她说,不会有名分的么?
这——怎么不一样了???
呆呆地看了一会儿,没心思再和老板吵架,春花立刻收好东西。
也不当了,提着东西,匆匆往回走。
步伐格外着急。
金丝雀(51)
清静的东苑。
下了一夜的雨,天气终于晴了。
太阳微微从云层间露出了小半张脸,明亮温暖的光照普照在了大地之上。
院子里的植被上还沾着水,昨夜的雨水加上晨间的露珠,在不时地往下掉。
水滴掉落在地上,无声无息,只在地上的小水坑上泛起了缕缕的涟漪。
门口依旧有军卫守着,春花急匆匆地往外跑回来。
军卫抬手拦住了她,面无表情。
“现在不能进去。”
“……为什么?”春花感觉自己这一大早上一直在问为什么。
冷漠的军卫说:“陆医生要与小姐单独会谈。”
所以,她又不方便在场了。
春花撇了撇嘴,“好吧。”
不进就不进,待会儿她还可以问小姐。
……
……
……
……
此刻,房间内。
低低的咳嗽声传来,很轻很轻,隔着房间门,几乎已经听不到了。
陆宗生站在珠帘外,与往日一直提着的药箱不同,今日的他,提着一个黑色手提皮箱。
扁扁的,里面似乎装不了什么东西。
今日不是复诊的时间,但他忽然前来拜访,手上又提着皮箱,着实让人感到奇怪。
那坐在软椅上的人儿,披着雪白色的狐裘,敛着眸,倒茶。
什么也不问,似乎也懒得说话。
他不开口,她就直接无视了他。
冷淡得紧。
陆宗生进来后,给她敬了一礼。
她不说话,他咳嗽了一声,将皮箱里的文件拿了出来。
隔着珠帘,双手递了过去,声音一如既往地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