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又提溜起了它,淡淡道,“朕不抓你,你想走随时可以走。”
白虎一愣。
只见他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瓶瓷白的药罐出来,然后抬起它的前肢,往上面撒了一点粉。
他的手依旧是凉的,捏住它的肉垫子时,凉意也蔓延到了它的爪子上。
靠得近了,云姒看着他,他的眼睛生得便是冷淡寡情的弧度,略微上挑。
俯视般看过来时,冷淡的墨色就像是嘲讽般,带着刺骨的不近人情。
宫里的人都说,陛下喜怒不定,手段残暴。
迎春之前也和她提及,当初先帝突然去世,并没有留下遗旨,确定谁能继承大统。
是当今陛下,持了兵权,用了铁血手段镇压了他亲哥哥的围剿,杀了上千人。
当初两虎相斗,宫里血流成河,朝堂上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最后,登上帝位的,自然是手段更狠,心思更沉的阙琰。
至此之后,陛下杀人不定,稍有不顺心,一句轻描淡写便能夺人性命。
宫里人人表面上都敬他,但实际上,是在怕他。
暴君的小公主(24)
“嗷~”它的小脑袋忽然亲昵地蹭了他一下。
亮澄澄的明蓝色虎瞳,一眨不眨地仰头盯着他,就像是在卖乖。
冷淡俊美的皇帝,用绷带将它的爪子包好,然后系了个小结。
他包得很好,这样既轻盈又不会影响走路,伤口也热热的,像是在愈合。
“嗷~”它看他的眼神,更亮了。
男人将药瓶盖好,不急不缓地放到了一边,说,“你不是跑到相国寺了么?怎么现在会出现在这里?”
“……嗷~”它一副懵懂无知的模样,像是没有听懂他在说什么。
左右它是只小老虎,不会说话,所以不管他问什么,它都可以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反正,它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它摇摇晃晃地跳进他的腿上,甩着尾巴,磨蹭他的小腹。
总之它听不懂……听不懂……就是听不懂……
阙琰淡淡看着它,似乎也并没有要它回答的意思。
大掌覆盖住它柔软乎乎的小脑袋,沿着后脖颈,一路向下。
它的皮毛格外蓬松柔顺,摸起来手感极佳,圆圆的虎瞳闪烁着,看起来软绵绵的,乖巧得紧。
四肢踩在他腿上时,尾巴也往上翘了翘,像是在保持平衡。
阙琰抚摸到它的脊尾骨时,它似乎被刺激到了,又嗷了一声。
红艳艳的虎口,大张,獠牙又尖又利。
别看它个头还不大,但毕竟是兽中之王,若是撕咬起来,也是能瞬间将人的肉撕碎。
阙琰黑沉的视线看着它,依旧在它的脊尾骨摸着,像是故意要刺激它一样。
它嗷了一声,有些凶。
但很快,又收回了血盆虎口,小脑袋又靠在了他的胸前,微微磨蹭。
看样子,它似乎并不想伤他。
“乖孩子。”阙琰摸着它的尾巴,语气平静。
即便是知道老虎的尾巴轻易摸不得,他也还是摸了。
怀中的黑白团子,明明该是凶猛的野兽,但还是不亮出獠牙和利爪。
它明显不太喜欢他摸它的尾巴,耳朵都转动了一下,喉见的吼声低低。
尾巴也翘了起来,有些不安分地转着。
但尽管如此,它也还是没咬他,哪怕他的脖子就近在咫尺。
云姒觉得他可能把自己当成了猫在薅。
但她,明明是老虎的啊!
老虎啊!
很凶的老虎啊!
威风的森林之王啊!
他又摸耳朵又揉肚子还抓尾巴的,以为她不要尊严的么!
“嗷~”
她受不了了,从他的腿上跳了下来。
被摸得皮毛都乱了的小白虎,仰头看着他。
他一袭绛纱袍,胸口织成云龙红金条纱,鼻梁高挺,眉眼间却是偏阴戾的冷淡。
它跳下地面后,他也没有要抓住它的意思,只点了一下手指,然后起身。
“既然好了,那下次便该注意些。”他淡声道。
“一只老虎,被猫给伤了,不觉得丢脸?”
云姒:“......”
“嗷!”丢也不丢你的脸。
它翘起尾巴,利落地跳到了一旁的窗上。
眼看着马上就要离开,身后忽然来了一句,“你有住处么?”
暴君的小公主(25)
黑白团子回头,“嗷?”
外面的阳光照在它圆滚滚的脑袋上,那双漂亮如宝石的虎瞳竟比外面的蓝天还要纯澈。
它的前肢搭在窗沿上,后腿还踩在了一只古董花瓶上。
尾巴上翘,活灵活现,平衡感极好。
天子负手,缓缓而来,将窗沿打开了些,语气平淡,“若是没有住处,可以来找我。”
“就算是,谢礼。”他幽黑的凤眸静静地望着它,言简意赅。
“......”它安静回望。
......
......
......
深夜,沐浴净身后的楚阳公主,躺在了软纨蚕冰垫上,看着自己被包扎的手,失神。
她的手细,指腹白,在寝灯的照耀下,就像是瓷器一样,白得有些反光。
指尖上的指甲,晶莹剔透的,半长不长的,有些尖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