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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3节
    高桥美子又道:“待会儿你是要死还是要活?你要是想活的话,说几句好话求求我,没准我能饶你一条小命。”

    我仍旧是没有吭声,心中忖道:“这个女人手段毒辣,心性残忍,多半会先弄断我的双手,然后再设法杀了我。我也不必低声下气哀求于她,须想一个办法来。”

    “好啊。”高桥美子见我不吭声,冷笑一声,道:“装硬气?那我便先割断你的两只手腕,看你还硬气不硬气!”

    高桥美子话音未落,我突觉身后一股风起,高桥美子也立时止住话头,转身去看,突然一声惊呼:“你!你——”

    我听得她声音中极为震惊,勒我手腕的力道也小了许多,心中大喜,知道生死就在一瞬,脱困就在此时!

    我奋力转动双腕,将那钢丝绳又缠了一圈,却缠在左右手的四根指头上,然后拉住那钢丝绳,借力陡然翻转身子,倒仰之际,凌空一脚“倒踢天宫”,正中高桥美子下颌!

    只听“咔”的一声脆响,高桥美子连哼也没有哼,双手已经送了,不用想,下颌已经被我踢碎!

    下颌受到重创,人最难忍受,不晕死过去便算强悍。我回过头来时,瞧见高桥美子趔趄着,竟未倒下,只满嘴是血,神情更加狰狞可怖。

    而她身后,站着一人,竟是方才被她“戳死”的新峘光!

    高桥美子就是看见新峘光才大吃一惊,分散注意力的。

    此时的新峘光,一手捂着肚子,脸色惨白,眼中却满是怨恨,正艰难的朝着高桥美子走来。

    高桥美子把手一翻,又亮出一把雪亮的来,快步奔向新峘光!

    我正要动手,却听“砰”的一声,高桥美子猛的止住脚步。

    响处,高桥美子的眉心之间多了个洞,身子一僵,面孔骤然发紧,眼睛圆整,倒了下去。

    我把手腕上的钢丝绳都给去掉,眼见新峘光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提着,一歪一歪的走到高桥美子身边,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话,却没能说出来,身子忽往前一扑,径自倒下,毙命在高桥美子旁边。

    我呆在当场,半天才缓过神来,是新峘光救了我一命。

    我默默的对新峘光鞠了个躬,然后伸手将地上的那木盒给捡了起来。

    正在此时,一阵脚步声响起,屠夫等四人赶了过来,看见这情形,也都面面相觑,惊愕异常。

    待我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出来,四人才恍然大悟。

    屠夫道:“原来这新峘光刚才没有死透,挣扎着半条命,倒是跟这个女人同归于尽了……”

    我心中暗想:“这倒是现世报啊。”

    屠夫看着我道:“你手里的东西应该是太清宫里遗失的,你快些还回去。”

    我道:“这个新峘光是个好人,而且刚才要不是他出现,吓住了高桥美子,我至少要废一双手。他算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想把他的尸体背回他家里,交给他儿子新峘致远,说明原委。”

    屠夫道:“你倒是有情有义,就怕到时候你说不清楚。这样,还是由我们去说。”

    “你们?”

    “对。”屠夫道:“以我们的身份,总比你合适些。”

    我想了想,也是,便点点头,道:“好,那便麻烦你们了。”

    屠夫道:“职责所在。”

    我道:“那我就告辞了。”

    我转身要走,屠夫忽然喊道:“先等等!”

    我止住脚步,回头道:“您还有什么事情么?”

    屠夫道:“也没别的事情,只不过想问问你,你一身本事不俗,有没有考虑做一番大事?比如说,加入我们?”

    “没有。”我连忙拒绝,道:“我没有什么远见,也没有什么大的目标,只想着一心一意,安安稳稳过好普通日子就行。”

    屠夫略显失望,道:“人各有志,算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说:“陈弘道。”

    屠夫道:“好,我记住了。”

    我这才转身告辞,疾往太清宫奔去,我这不辞而别,又许久不见踪影,叔父应该急了。

    第308章 道法真源(十七)

    等我赶到太清宫宫门的时候,迎面撞上从里面出来的叔父,叔父大喜,又瞪我一眼,道:“你干啥去了?!”

    我举着手里的木盒,道:“道祖墨宝,在这里。”

    叔父惊喜交加,道:“你从哪儿弄来的?”

    我道:“从高桥美子那里抢回来的,哦,就是那个高美。”

    叔父骂道:“***,还真是她?!”

    我道:“您也怀疑她?”

    叔父道:“是真源说的,说高美曾经来过一次,告知他自己已经成家生子,那时候真源才发疯的。真源在房中自己也找不到道祖墨宝,思前想后,说只有高美一个人来过,便怀疑是她。”

    我问:“那真源先生呢?”

    叔父道:“正在里面打架呢。”

    我诧异道:“打架?”

    叔父道:“真源说是高美拿走了墨宝,要出来找高美去问个清楚,可是道观里的那些杂毛都不相信,说真源是想要溜了,大家伙一拥而上,要抓真源。你想想真源会让人抓住自己么,那还不直接动手开打?他脱不了身,就叫我去找高美。我这不出来了。”

    我点点头,道:“那快回去。”

    叔父道:“急啥?慢慢走回去,叫那帮杂毛道士都吃点苦头也不亏。”

    我和叔父走进太清宫,临到居所处,便听见吵闹声,喝骂声,打斗声,桌椅翻倒声,鬼哭狼嚎声……乱糟糟的响成一团。其中还有计千谋的声音传出来道:“都别打了,别打了,有话好好说!”

    真源先生的叫骂声尤其厉害,吼声如雷:“老子没偷!你们让老子去找!谁再说一句老子偷东西了,老子弄死他!”

    我急忙往屋里去,刚到门口,便看见屋外躺着一群道士,都是满脸伤痕,坐地号哭。

    正自好笑,忽然一道黑影飞出来,把我吓的赶紧躲开,却是一个道士被扔了出来,摔了个狗吃屎,趴在地上“吭哧”、“吭哧”的**。

    真源先生在屋里大声喊骂道:“入你娘的,还有谁?!”

    许丹阳的声音道:“师父,消消气,不要再打了,都是自己人,打伤了以后不好看。”

    “闭上你的鸟嘴!”真源先生骂道:“是他们要打的!关我鸟事!”

    我进去时,见真源先生须发皆张,目眦尽裂,怒气冲冲,许丹阳站在旁首,满脸尴尬,计千谋也噤若寒蝉,地上躺着几个道士,那观主赫然就在其中。

    那观主满脸晦气和愤恨,有气无力的骂道:“真源,你个疯子,你不会有好下场的。我要去告你!”

    真源先生竟以一人之力,挑了整个太清宫的老少道士,我心中暗暗咋舌,忖道:“这太清宫里的道士们本事实在是太差,大概平时都不怎么用功修炼。”

    慌忙进得屋里去,我举着手中的木盒,道:“道祖墨宝找到了,在我这里!”

    “咦?!”真源先生吃了一惊,慌忙抢上前来,一把从我手里夺走那木盒,左右看看,然后又掀开来,从里面捧出一叠似布又似兽皮的东西,展开来注视了片刻,大喜,道:“是它!”

    那观主也瞪大了眼睛去看。

    真源先生过来抓住我的胳膊,道:“你从哪儿找到的?!”

    “还能从哪儿?”叔父从外面进来,道:“你说对了,是那个高美拿走的。”

    真源先生一愣,继而问我道:“我刚对你叔父说要去找高美,你就找回来了?”

    我道:“我跟你们没有同路,从老君台上下来的时候,我就跟踪高美去了,结果发现她拿着这木盒要回日本,便拦了下来。”

    真源先生点点头,道:“你倒是机灵!”转过身把观主从地上抓起来,骂道:“瞪大了你的驴蛋眼,好好看看,这是不是道祖墨宝?!是不是老子偷的?!”

    那观主捧着木盒看了半天,“嘿嘿”笑了两声,道:“算是我们冤枉你了,但是那个高美跟你不是那个么,也没算完全误会你。”

    真源先生大怒,提起拳头又准备打人,那观主急忙逃了出去。

    真源先生问我道:“高美她人呢?”

    我道:“死了。”

    “你说什么!?”真源先生脸色大变,猛然上前,劈手揪着我的衣领,喝道:“她怎么死的?!是你杀了她!?”

    叔父见状,喝道:“真源,你别不知道好歹!我侄子可是为了你好!再说了,那种女人,你留着她干啥!?”

    我道:“人不是我杀的,是她丈夫新峘光杀的。”

    真源先生身子一颤,神情变得怔怔起来,喃喃道:“她丈夫杀的?她丈夫为什么要杀她?”

    我道:“这里面的事情还挺复杂。高美确实是日本人,叫高桥美子,但是她的真名究竟是不是高桥美子还不确定,但是她的真实身份是间谍,有个代号叫做’灵狐‘。”

    当下,我把自己所遭遇的事情从头到尾都对真源先生说了一通,叔父和许丹阳、计千谋自然也都听着,说罢,众人无不惊诧,真源先生更是惊的面无人色,还有愤恨,愤恨的全身瑟瑟发抖,连他说话的声音也颤了起来:“她,她从头到尾,都,都在骗我……我,我……”

    话未说完,真源先生忽然从屋里冲了出去。

    许丹阳一惊,连忙喊道:“师父!”也要追出去,却被叔父伸手拉住,道:“你追他干啥?他这明显是去新峘光的老宅子里去了,他去见那个女人的尸体,你也跟着啊,别那么没眼色。”

    许丹阳听见这话,便没有去追。

    我们把屋子里收拾了收拾,搬了些囫囵的桌凳坐着,等真源先生回来。

    真源先生去的时间很长,直到天明,才看见他失魂落魄、晃晃荡荡的走了回来,怀里还捧着个老酒坛子。

    叔父道:“回来了?”

    真源先生“嗯”了一声,道:“老酒也起出来了。”

    坐到椅子上,真源先生把封口弄开,捧着坛子“咕咚”、“咕咚”仰面喝了好大一口,然后递给叔父,道:“喝!”

    叔父接过来,也捧着酒坛子,仰面“咕咚”、“咕咚”灌下好大一口。

    我看见那坛子里的酒已经少了一半,不禁骇然,大早上的,都空着肚子,那坛子的量至少是六斤装,两人如此喝法,实在是惊人。

    真源先生喃喃道:“几十年前,我还不是道士,我遇见了个女人,喜欢的要命,她倒也对我有意,我想跟她订下终身大事,但是她却说家里有极为要紧的事情,需要回去办,可能一年半载回不来。”

    说到这里,真源先生又喝了一口酒,叔父却不再喝了。只听真源先生继续说道:“当时,我就对她说:’不论多久,我一定等着你回来。‘她却说:’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你是个男人,男人不娶妻生子,总会被家里父母逼迫,所以你也不必等我了,总算咱们彼此相爱过罢了。‘我着急了,就说:’你要是不相信我,那我就跟她一起回你家里,陪着你办完事情,再陪着你回来。‘她笑了笑,说:’那倒不必,也不妥当,我一个姑娘家带着一个男人回家里,那算什么事情?我有一个法子,能证明你对我的心意,就怕你未必肯做。‘我问她:’你有什么法子,只要是为你,我都肯做。‘她便说:’这附近有个太清宫,不如你去宫里出家当道士,这样就没人逼你娶妻生子了,等我回来以后,你再还俗。怎么样?‘我当时听了,心中大喜,说;’这真是个好法子!‘”

    说到此处,真源先生仰面又灌下一口酒,叹息了一声,道:“现在想来,竟然从那时候,她就已经处心积虑了。”

    我听得心下骇然,暗忖道:“高桥美子的心机之深,真是令人可怖!”

    叔父却道:“怪不得你是个不受戒律的道士,原来你出家都是为了女人,不是心甘情愿的。”

    真源先生道:“我出家自然是心甘情愿的,只是为了她罢了。我进了太清宫以后,她还没有走,忽然有一天,她跑来问我,说:’你们太清宫里是不是有个镇宫之宝,是太上老君遗留之物?‘”

    叔父忍不住道:“好哇,原来那时候她就打道祖墨宝的主意了!”

    真源先生说:“我当时还不知道有道祖墨宝这东西,就去问当时的老观主,那老观主做人是真好,也一直对我另眼相看,见我问起道祖墨宝来,就拿出来,交给我,让我看。我当时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出去见了她以后,就对她说,确实有,但就是几块破布烂皮,没什么好看的。她说:’那能不能拿出来让我看看呢?我也想见识见识太上老君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