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平日里的贾德，这时候都该去和其他孩子一起了，偏偏现在还坐在原位……
    杜明纳目送其他学生离开，就侧头看着贾德。
    他相信贾德有话说。
    “老师。”贾德放下了正刻着的识字板，仰头看着杜明纳。
    贾德眼中有微微闪烁的泪光。
    杜明纳心头一颤，连忙抬手摸了摸贾德的头。
    “怎么了？”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
    村里的风气很好，孩子之间不存在相互欺负的情况，真有谁玩闹的时候过分了些，也肯定有大一点的孩子出来主持公道。
    所以贾德应该不是在村里受了欺负。
    那是啥原因？
    学习进度？
    也不像。
    贾德不是在刚结束的摸底考试中拿到第二么？
    哪怕贾德其他方面学得差一点，他都不应该会为此委屈难过到想哭吧？
    那难不成是贾德知道村里的大人有机会学习骑术，但他还是小孩，没有适合他的马匹，也没谁为他抓合适的魔兽，他委屈了？
    还是不怎么可能啊。其他孩子不也没机会学习？
    杜明纳找不着答案。
    贾德则以更明显的哭嗓喊了一声：“老师！”
    泪水在贾德眼眶中疯狂打转。
    杜明纳只能微微拍着贾德的后背，安抚着他的情绪。
    “老师在呢。”
    遇到小孩情绪不佳，哭泣，却说不出原因，该怎么办？
    先给予耐心，然后等孩子主动说。
    杜明纳不晓得这办法是否可行，但他没别的主意。
    贾德眼眶中的泪水转啊转的，终于扑通扑通落下来。
    他抽了抽鼻子。
    “老师，我们可以快些开启你之前说的特级课题三海齐修吗？或者我能再多花点时间学习感知吗？”
    贾德说到后面，更急了些。
    杜明纳眉头微挑。
    三海齐修课题？
    他没和贾德说过这话。
    就像他只和已经开始接触魔法师修炼，必须提前做选择的阿瑟提到一样，他不想太早用自己的修行体系限制住孩子们的选择。
    一旦走了三海齐修的路，以后想再转回正统的骑士或者魔法师修行，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
    可能相当于自废修为重修，也可能彻底没了重修的机会。
    没人试过，杜明纳不知道后果。
    但贾德是怎么知道三海齐修课题的？
    第65章
    贾德参与的只有魔兽血液浸泡课题。
    虽然这课题被包含在三海齐修课题中，但贾德应该没什么机会接触到更多三海齐修的内容。
    事实上，杜明纳自己都还没正式开始相关研究。
    贾德急匆匆地要说锻炼感知的原因，也被杜明纳找着了。
    贾德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希望用转移话题的方式让他忽略前面的内容。
    杜明纳再摸了摸贾德的头。
    他刻意放慢、放柔了动作。
    他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亲切的笑容。
    “贾德，你为什么想我快点开展三海齐修的课题？你为什么想要多锻炼感知力？”
    他说话与的语调也发生了细微变化。
    他开始动用精神力，影响贾德的意志。
    现在，贾德正一点点落入到他营造出的氛围中，逐渐敞开内心世界。
    “别紧张，你慢慢想。别怕，现在这里只有你和我。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我会保护你了。你昨天也看到我踹飞利奥的弓箭了，对不对？老师有保护你的能力。相信老师。”
    贾德神情恍惚。
    “我想变强。”
    泪水还在他眼眶打转，然后落下。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可是、可是……”
    他的身体不断颤抖，像极了之前杜明纳和欧克想引出他内心伸出藏着的某些场景时的表现。
    往常，杜明纳只要看到贾德露变成这样，就会立刻停止引诱，让贾德慢慢平复下来。
    但这次，杜明纳清晰地感受到了贾德精神力中散发出的韧性。
    那或许也能理解为，贾德的意志力已经超出过往场景对他的限制。
    他坚定地想做某件事。
    哪怕痛苦，他都要做下去。
    “昨天，我看到老师和欧克老师站在前面，保护我们。”
    贾德保持着仰头的姿势，看着杜明纳。
    可他的瞳孔中并没有杜明纳的身影，反而呈现出奇异的、石头与火焰结合的场景。
    火焰熊熊燃烧，石头都被灼烧到变了色。
    在火焰中站着一个小男孩，不知所措地环顾四周。
    他大张着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任由火焰与浓烟冲进他喉咙。
    杜明纳不由想到贾德那嘶哑破碎的嗓音。
    很像被大火烧过，但村里人都说，他没有真的遭遇过大火。
    烈火不曾真实发生。
    那应该只是铭刻在贾德记忆中的场景，却实打实地对贾德造成了影响。
    “我也想保护什么。”
    贾德说得更慢了。
    汗珠从他额间滚滚落下。
    他身体的其他部分也不断渗出汗珠，仿佛他真的就在大火中。
    但很快，连这些汗珠都散去，仿佛派出体外的水汽来不及凝成汗珠，就已被高温蒸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