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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
    现在这个时候,我也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不管我是否喜欢虫虫,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唯有她,能够降服我体内的聚血蛊。

    我若是离开,就等于自寻死路。

    我陷入了长长地沉思之中,过了一会儿,我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探索道:“我见过巴鬼切与蛮莫苗蛊方老的交手,这个家伙的飞头降十分厉害,普通刀枪,根本伤不得它的分毫,而那一大坨的肠子内脏,又结实得宛如橡皮,想要动他,恐怕不能正面强取——我们这里,应该无人能是他的对手!”

    虫虫点头,说好像有那么一点儿道理,你继续。

    我迟疑了一下,又说道:“既然不能正面取敌,那么就得迂回。如何迂回呢,我觉得……对,引蛇出洞,首先是摸清楚这家伙的习惯,看看他会不会练飞头降,如果练的话,一般会飞到哪儿去,回来的时间有多久,而只要掐准了这个规律,就可以想办法潜入到蝴蝶谷里面去,找机会接近他的本体。如果能够找到本体,并且切断那飞出的头颅和本体的联系,甚至将本体给毁去,那么问题也许就能够迎刃而解了!”

    我越说越顺畅,将整个计划一下子就说出来了。

    然而当我讲完的时候,周遭却是鸦雀无声。

    虫虫,还有苗女念念,都没有说话。

    这是什么意思?

    我憋了一会儿,这才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们觉得哪里有问题么?是花费的时间太长了,还是因为看守身体的警卫太多不容易靠近呢?这些都得调查清楚才能够有发言权的……”

    虫虫瞧见我若有所失的模样,噗嗤一笑,说我们之所以闭口不言,不是因为你的计划不周详,而是感觉你好像挺适合阴谋诡计的。

    阴谋诡计?

    我愣了一下,这才感觉到她是在夸我,摸了摸头,说你觉得我这计划怎么样,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可以深入的探讨一下。

    虫虫点头,而苗女念念也表示同意。

    既然确定了大方向,那么下面的细节就都可以讨论了,我们在蝴蝶谷对面的山上,大概讨论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确定了两个问题,首先一点就是负责吸引巴鬼切注意力的任务,交在了苗女念念的身上,她常年都在林子里面穿梭,地形很熟,而且常年跟南洋降头术打交道,应对飞头降也有一些心得;第二就是潜入蝴蝶谷的事宜,交给了虫虫和我。

    有过前一次潜入毒枭老巢的经验,这一次我倒是不太担心,而虫虫倒也没有过分地压榨我,表示探路的事情,交给她来做。

    我对她的手段有着充足的信心,立刻表示了同意。

    当然,在做着一切的时候,如我所说,那就是三军未动,情报先行,我们得耐得下性子来,想好好地观察几天再说。

    当天我们在蝴蝶谷的周围找到了三处比较不错的观察位,分别在谷口、左侧和右侧。

    经过木棍抽签法,我被分配到了蝴蝶谷左侧的一个高地观察位上。

    傍晚的时候,我与虫虫、苗女念念分离,独自前往左侧高地,而离开之前,苗女念念反复告诉我,说应对飞头降的方法有很多,而最为便利和广为人知的,就是在自己的身上披着寻常所见的刺藤。

    为什么呢,因为这些刺藤给人的感觉扎到了就会很痛,而飞头降的头颅离开身体之后,意识就会有一些迟滞,对于这些东西最是恐惧,本能的害怕。

    所以在前往高地的路上,我一路都在收集刺藤,等到达的时候,我身上已经披着厚厚的伪装衣。

    到达高地的时候,夜色已经笼罩了大地,我在高地一处角落坐下,月亮缓缓升起,因为这块地方并没有什么工业的缘故,所以头顶上的星光格外璀璨。

    所谓星晴,便当如此。

    我盘腿而坐,开始行气周天,推动了两遍之后,就感觉身体有一些迟滞,不能再继续,我知道这是因为心脏处附着一只聚血蛊的缘故,也不强求,开始胡思乱想了起来。

    事实上,这是我这么多天来,第一次一个人在丛林之中单独过夜。

    以前的时候,在虫虫的身边,无论有什么变故,我都不觉得复杂,她尽管话语不多,甚至有的时候很冷漠,有的时候又有些疯狂,但是却给人一种很心安的感觉。

    然而此刻,万籁寂静,唯有虫子的鸣唱声,这般听着,莫名就感觉有一些哀伤。

    我已经渐渐地习惯了身边有这么一个她,然而如果她有一天离开了我,我将会变得怎么样呢?

    孤独,彷徨,还是不知所措?

    我不敢想象没有虫虫的日子,然而我却知道这一天终究还是会到来,毕竟她是她,是一个独立的个体,而不是之前陷入自我认知错误之中的蚩丽姝。

    当她告诉我,让我叫她“虫虫”的时候,她就已经拥有了独立的人格和个体。

    从某一种意义上来说,雪瑞交待我办得事情,已经提前完成了。

    但是我却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想着能够和她一路走下去,希望这段北上之路漫漫长,最后能够走一辈子。

    我胡思乱想一夜,结果一直到了凌晨,都没有瞧见有任何动静。

    早晨的时候,我来到了约定的地点,见到了同样是一脸疲惫的虫虫和苗女念念,她们一样是没有任何收获,对于这个情况,她们都显得很淡定,告诉我,说这事不能急,十天半个月,都可以等的。

    虫虫和苗女念念都表现出了极好的耐心,我也不能多说什么,继续跟着等。

    如此又等了三天。

    一直到了第四日的时候,值守在西侧高地的我终于瞧见了一些情况。

    这情况并不是有飞头降出,而是我所在的高地,在半夜的时候,有人偷摸着爬了上来,这事儿把我给吓了一大跳,以为是被发现了,赶忙缩在了角落。

    我之前上来的时候,并没有刻意的隐藏踪迹,所以当那两人爬上来的时候,立刻就发现了有人来过这里。

    他们立刻变得很警觉了起来,开始小心翼翼地四处搜寻。

    这高地并不算大,很快他们就搜到了我的这里来,对方能够感知到黑暗中有人在这里,也给吓了一跳,毫不犹豫地摸出了一把精致的手弩来,抬手就准备朝着我这里射了过来。

    就在对方抬起手来的时候,月亮正好从乌云背后走出。

    光亮之下,我瞧清楚了对方的脸,尽管有着许多不同,但我还是一口叫出了对方的名字来:“陆铁、范腊梅?是你们吗?”

    第五十七章 又增强援

    对方原本都已经打算扣动扳机了的,听到我的话语,不由得又惊又怒,低声叱呵道:“你是谁?出来!”

    对方言语凶厉,并没有半分放松,我的心思也开始紧张起来,犹豫了一下,问了一句道:“陆铁、范腊梅,出来没问题,但得先告诉我,你们没有投靠蝴蝶毒王巴鬼切吧?”

    这两人我是在“梦中”认识的,但我认识他们,他们不认识我,瞧他们这架势挺凶悍的,我也有点儿担心对方二话不说,就直接上来将我给斩杀了。

    尽管我有点儿小手段,但未必能够在这帮苗蛊精英手下占到什么便宜啊。

    不过好在我的这话儿一说出来,对方立刻就明白过来,立刻说道:“没有,我们没有投靠巴鬼切那狗日的,你快点表明身份,免得大家误会。”

    我心中大定,想着这灭族之恨,再怎么消化,他们也未必能够接受,不可能跟巴鬼切扯上什么关系的,于是便扬声说道:“独山苗寨,你们知道吧,我认识熊火,跟苗寨的小神婆念念一起过来的,陆铁你把弩箭放下,还有范腊梅,吹箭也放下,我出来了啊……”

    蛮莫蛊苗虽然跟独山蛊苗多少都有一些嫌隙,不过到底还是同出一源,同气连枝的,当我亮出这招牌来的时候,两人都将手中的武器给放下,不过身子还是绷得挺直,到底还是有一些不放心。

    我将金剑收入背上,高举双手,一步一步地走了出来。

    当走到两人身前时,陆铁越过了我的身边,朝着我刚才藏身的地方摸了过去,很快他就折回来了,一脸警惕地问我道:“就你一人?”

    我点头,然后指着左侧的方向,说对,就我一人,其余的人在别的地方。

    范腊梅望着我身上刺藤,皱着眉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指着蝴蝶谷的方向,笑着说道:“里面那一位练的可是飞头降,不弄点这玩意防身,他若是扑下来了,我可怎么办?”

    陆铁一下子就明白了,盯着我说道:“你们是准备对付巴鬼切?”

    我点头,说不然呢?

    范腊梅猛然摸出了一把短匕首来,冲着我直指,说不可能,你不可能是独山蛊苗的人,他们若是想给我蛮莫蛊苗报仇,二十年就应该出手了,何必等到现在?

    我瞧见她一副紧张的神情,知道自己的任何举动,都会让她躁动不安,于是将语气放平了,微笑着说道:“我不知道这二十年里,你们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们,限制有一个疯女人执意要帮你们报仇,如果你们是过来这里探查蝴蝶谷底细的话,我建议你们跟我一起,去见一下那个人,可以么?”

    两人沉默了许久,陆铁突然问我,说你是中国人?

    我点头,说对,我叫陆言,是中国人。

    他问那你怎么出现在这里?我回答他,说我是到缅甸这边来找人人治病的,本身是黔省晋平人。

    晋平?

    范腊梅眼睛一亮,说你可认识清水江流、敦寨苗蛊的苗疆蛊王陆左?

    我一愣,说你们认识我师父?

    你师父?

    对方也吓了一跳,说陆左怎么是你师父呢?没有听说过你这么一号人物啊?

    我苦笑,说我本来是陆左的堂弟,最近被人下了蛊,然后才拜了他当师父,时间很短,而且我又不常在他的身边,所以知道的人并不是很多。

    陆铁有些怀疑,而旁边的范腊梅却激动得热泪盈眶,对我说这回来的,可是你师父陆左?若是他在的话,我蛮莫蛊苗积了二十年的大仇,可算是能够报了!

    我摇头,说我师父没有来,不过你们若是相信我,就跟我去见一见我的朋友。

    范腊梅一愣,说陆左没在,那么来的是哪一位?是朵朵、陆夭夭还是谁,萧掌门有没有过来?

    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我摇头,说都不是,你们若是信我,且跟我一同去便是了。

    两人将信将疑,不过到底还是跟着我走下了高地,朝着谷口处的山林子里摸了过去。

    我首先带他们去找苗女念念,这是为了证实自己的身份,免得他们疑神疑鬼,果然,两人虽然并不认识念念,但是跟她对了一下独山苗寨的情况,就知道了真假,基本上是把防备心给卸了下来,紧接着我们又摸到了山谷左侧的高地,找到了虫虫。

    众人会面,讲清楚了缘由,当得知我们并非什么成名高手,只不过是想要一路北上,连续挑战三十六峒的苗疆故旧之时,陆铁和范腊梅多少也还是有些失望。

    不过即便如此,他们倒也领情,告诉我们,那日一战之后,蛮莫苗寨化作平地,不过他们还是有二十多人逃离,在这山林辗转几月,最后回到了国内,在滇南边境的一个小村子里定居了下来。

    尽管在祖国找到了平稳安定的生活,但是被灭族的仇恨就像毒蛇一般,一直都存在于他们的心中。

    这些年来,他们试过各种各样的办法,甚至还请来了一位滇南太上峰的高手,结果那人最终不但没有能够斩除此獠,反而葬身于他乡,搞得后来太上峰追查下来,他们好是担忧了一阵子。

    虫虫问他们,说最了解巴鬼切的,想必就是你们这些复仇之人,那么你们能不能提供一些信息给我们?

    陆铁一脸诧异,说你们真的准备对巴鬼切下手?

    虫虫愣了一下,回头对我说道:“陆言,挑战三十六峒的人是你,那么在你的面前有两个选择,第一就是杀了灭族蛮莫的巴鬼切,就算是挑战过了,另外还有一个选择,就是打败残余蛮莫蛊苗的人,这样也可以。你告诉我,你准备选择哪一条路?”

    如果是说真心话,我肯定是选择陆铁或者范腊梅这样的对手,即便是失败了,那也没有什么生命危险。

    但是我可以随心所欲地表达自己内心的诉求么?

    不可以。

    所以我没有任何犹豫地说道:“算了,蛮莫蛊苗现在实力大减,我若是选择他们的话,感觉就有点儿作弊了,还是巴鬼切吧,尽管困难,但还是值得搞一搞的……”

    我说得轻松,而虫虫在而笑了,她一笑,好像太阳出来了一般,我心里暖洋洋的。

    她对着陆铁、范腊梅两人说道:“还有什么疑问么?”

    疑问自然是有的,那就是凭什么我敢说下这样的猖狂话语,不过我们毕竟是在帮他们报仇,这话儿陆铁两人也说不出口,犹豫了一阵,然后把这些年来陆陆续续探听到的消息,说给了我们听。

    原来巴鬼切练的这飞头降,并非寻常之物,而是最为恐怖和厉害的百花飞头降。

    这百花飞头降名字好听,不过却十分恶毒,飞袭之时,会伴随着极为强烈的血雾和血花,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会被血舞之中潜藏的厉鬼给杀死了去。

    巴鬼切已经修炼至飞头降的第五个阶段,不用再带着肠胃等消化器官同行了,也不用隔一段时间出发。

    此刻的他,几乎是毫无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