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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1节
    净琉璃神情平静和冷漠的看着元武,说道:“只可惜没有了郑袖,你的心意太过容易琢磨,如果说郑袖是一个可以玩弄人心的阴谋家,那你最多只能算长陵穿着开裆裤玩过家家的小孩子。”

    元武的身体深处开始渗出寒意,他的眼瞳剧烈的收缩着,无法控制的暴戾、失望、愤怒的情绪,让他直接变得歇斯底里起来。

    他厉声大笑,尖利的声浪像有形的巨手拍击着大殿的墙壁,发出轰然的回响。

    “你很聪明,想要利用你的确很难,但是你还是太过骄傲,你还是来了。你以为我在苦苦等你,只是为了这一种可能吗?”

    净琉璃淡淡的看着他,“还有什么我没有想到的可能?”

    “比如说我未必一定要将你也变成我可以随心控制的傀儡,比如说我可以借用你体内大量足够新鲜,足够纯净的真元,来帮助我彻底驱散那个贱人留下的元气烙印。毕竟我可以感知得出来,你毕竟还是修行了我告诉你的那些功法,你的真元,还是朝着我想要的方向改变。”

    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元武的浑身都激动得颤抖起来,面上的每一根肌肉似乎都在抽搐,“比如说还有这个阿房宫里的黑衣法阵……这个法阵来自于昔日的孤山,和现在所有宗门的法阵道理截然不同,在这样的法阵里,我可以肆意动用我的力量,而别的修行者却是不能!”

    他和净琉璃在某些方面很像,当某些事情注定要发生,便都不会再掩饰,不会再浪费时间。

    当他这样的声音在这个寝宫里响起,一片黑色的风暴瞬间从地面上涌起。

    黑色的风暴里,涌起道道金光。

    金色的光芒像某种奇妙的浆液以超越七境修行者感知的速度流动汇聚。

    净琉璃的身体周围,出现了八个金人的虚影。

    这八个站立在这殿中的巨大金人身上散发出的力量,和整个大地连为一起,可怕的压制住了净琉璃的一切动作,包括她体内的真元流动。

    元武的喉咙里发出赫赫的可怕声响。

    他的眼瞳充满无尽贪婪的目光,就像是两个可怕的黑洞。

    随着他的心意牵引,无法动弹的净琉璃体内的真元,被奇异的压榨出来,顺着这空气里弥漫的黑色气流,不断的随着元武的呼吸,涌入他的身体。

    净琉璃的真元在急剧的被元武抽引,涌入他的气海。

    当真元都无法控制,这名修行者便已经和真正的死物没有什么区别,根本无法抵抗。

    然而不知为何,净琉璃的眼瞳里却依旧没有任何恐惧的神色浮起,反而燃起了一层更浓的嘲弄神色。

    第两百二十六章 末花

    嘲弄来自于信心,来自于此时的境况里,净琉璃已经确定这名最强大的帝王已经虚弱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这种虚弱不只在于修为的跌落,还在于心智。

    元武的心境已经被各种负面情绪撕扯得千疮百孔,现在的他不只像是一个完全输红了眼的赌徒,再加上嗜药性,他更像是滥赌鬼加上瘾君子,就如先前对于赵高的极度信任,以至于赵高轻易的掌控了长陵的最高权势,并很轻易的将长陵的一切从元武的手中剥夺,完成了对巴山剑场的移交一样。

    现在的元武,在净琉璃的眼中已经和楚齐那些末路的帝王没有什么区别——疯狂而白痴,丧失理智。

    净琉璃的真元很纯净,很强大。

    元武这些时日一直在和伤势纠缠,在和郑袖的“鬼魂”纠缠,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澎湃的真元酣畅淋漓的奔涌在体内的感觉。

    他几乎要畅快的呻吟出声。

    然而也就在此刻,他看不到净琉璃眼中的恐惧,反而看到了浓厚的嘲讽和掩饰不住的鄙夷。

    在他自己看来,只要净琉璃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出现在这个殿里,那他便是嗜血的巨兽,而净琉璃只是一头正在被血腥的爪牙撕扯肉体的绵羊。

    然而现在的绵羊,却用这样的眼神在看着巨兽。

    他即便是再失智,也瞬间感到了不祥的预感,他的眼眸深处涌出震惊和不解。

    感受着越来越多的真元滋润着自己肉身里那些如干涸土地般的经络,感受着自己的身体状况变得越来越好,就如同一株枯死的老树终于得到甘露,正开始形成生机,他心中错愕的感觉便更加浓烈。

    只属于他控制的,连八境的力量都可以抵御的金人法阵,再加上对方的真元正以可怖的速度在被自己抽引,自己的力量在急剧的变强,而对方的力量在急剧的削弱,哪里有翻盘的可能?

    “其实离开了郑袖,你真的什么都不是,就如当年,没有郑袖,你也完全不可能阴死巴山剑场。”净琉璃的身体里响起咔嚓的响声,因为真元涌出的太过剧烈,她的身体甚至都佝偻了些,体内的骨骼都因为失控的压力而产生了这样的骨裂声,然而看着自己对面的元武,她开始变得苍白的面容上,却是浮现出更加讥讽的冷笑,“你大概忘记了,我是如何杀死李相的。”

    这一刹那元武呆了呆。

    他下意识的认真快速思考了这个问题。

    这其实都不能算是个问题。

    因为大秦两相之一的李思的死毫无秘密可言,净琉璃拟出了郑袖藏在李思气海的那道气息,而那道气息,原本是求救的讯号。

    于是郑袖的力量听从这个讯号的感召落了下来。

    她没有想到发出这讯号的却是净琉璃,而她那道星火剑杀伐的对象,却反而是李思。

    当元武想到这些事情,他的脑海之中突然清醒了些,如有星光在划过。

    他的身体陡然一震,僵硬了起来。

    “你太过小看我们岷山剑宗,太过小看我的天赋。这世间不是只有巴山剑场的郑袖在捕捉着浩渺星空的元气,还有我们岷山剑宗。”

    净琉璃傲然的冷笑已经给出了答案,她的笑声在这个殿里不断的回响,落在元武的耳中,就像是有无数个鬼魂在各个阴暗的角落,不断的重复:“我既然能够凝出和她一模一样的,留存在李思气海中的星辰元气,为什么你就觉得我不能凝出她最后灌给你的毒?”

    她说的毒当然不是真的毒药。

    但是元武比任何人都清楚她这句话的意思。

    那是郑袖早在用长陵的灵泉培育灵莲的时候,便悄然藏匿在灵莲中的星辰元气。

    这些时日里,那些如跗骨之蛆般日夜折磨他的星火,便是郑袖在离开这世间前,留给他的最后的,最为歹毒的礼物。

    “轰”的一声巨响。

    元武的身体里涌起一股强大的力气,他体内的力量感知到了极度的危险,瞬间切断了净琉璃的真元和他体内的连接。

    他体内的真元强劲反冲,将净琉璃的身体往后震飞出去。

    在这恐怖一断一冲之下,如折翼的蝴蝶往后飘飞的净琉璃口鼻之中鲜血狂喷,然而她看着元武的目光,却是变得极度冷漠,连那种嘲讽的意味都已经消失。

    “还来得及么?”

    她在心中说了这一句话。

    元武嘶吼了起来,厉啸了起来。

    整个寝宫都在他的嘶吼和厉啸之中剧烈的晃动,澎湃往上的元气就似要将这殿顶全部掀飞起来。

    元武的面上就像是嵌了许多颗金砂一样,肌肤中开始透出星星点点的亮光。

    他体内的真元里开始燃烧了起来。

    那些代表着郑袖意志的星火,那些已经似乎开始要消失的星星点点的火光,在他的真元里到处都是,熊熊燃烧。

    杀意和疯意在这个寝宫里澎湃。

    然而元武此时想要杀死净琉璃都根本做不到。

    他体内的真元已经彻底的失去了控制,不再像是他的真元,也不再像是净琉璃的真元,而似乎彻底变成了郑袖的真元。

    他体内的每一滴,每一丝真元现在对于他的身体而言,就是一场毁灭。

    他体内的经络在被灼烧,在干枯,在化灰。

    “噗噗噗……”

    在他疯狂的嘶吼和厉啸声中,他的身上响起了很多轻微的,就像是有人偷偷放屁般的声音。

    他体内的真元从他所有可以往外倾泻真元的窍位中,不断的释放出来。

    他在亲手散功。

    他在自己逼出体内所有的真元,因为此时即便是身体的直觉,都在不断的尖叫提醒他,唯有如此,他的身体才不会被烧成飞灰。

    昔日强大的真元在紊乱的宣泄之中,只是变成片片飞舞的灰烬。

    净琉璃退到了角落。

    她和元武身前的空间里,出现了数百道没有热意的火流,火流里像是有许多烧成灰的纸花在飞舞,还有更多的星火在不断的生成。

    这殿里的金光和黑气都在消失。

    除了被这些星火灼烧消失的部分,更多的原因只是因为元武已经无法控制这里的法阵。

    这里的法阵的确只有元武才能掌控,然而他现在已经失去了真元,失去了控制法阵的力量。

    失去了真元的修行者,还有什么用吗?

    净琉璃慢慢的调息着,然后她感到自豪。

    第两百二十七章 烧宫

    火流冲刷着地面和殿顶,坚硬的地面开始炸裂,殿顶的元气开始散逸,接着开始燃烧。

    元武感知到了即将发生的事情,他想要阻止这样的事情发生,想要杀死此时还留在殿里的净琉璃,但是他却根本无法做到。

    他最需要考虑的是他的生死。

    星火里缭绕着汹涌的杀意。

    郑袖残留在他体内的星火,此时在他周围飞舞,比任何时候都要凶狠。

    而此时更为直接的刺入他识海的是净琉璃的杀意。

    他终于明白,这个长陵公认修行天赋第一的少女绝对不会因为别人的想法而改变自己的想法。

    如果此时她有杀死自己的机会,她绝对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净琉璃也正是如此想的。

    她知道杀死元武,将会使得天下一统的最后障碍排除,将会节省很多时间,将会少却很多麻烦。

    所以她此时完全没有去想丁宁发的剑首令,完全没有去想丁宁和元武约战的事情,她想要试着直接杀死元武。

    在缭绕的星火里,她缓缓的站了起来。

    元武的眼睛里涌出无穷的恐惧。

    他终于在丁宁之后,又有了一个真正令他满心恐惧的存在。

    他的身体在星火之中佝偻着,血肉之中的水分都被蒸干了不少,显得分外的干枯,但在这一刹那,他终于压榨出了自己最后的一丝力量,想到了自救的唯一可能。

    轰的一声巨响。

    他龙椅后方的一堵墙碎裂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