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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走吧。为了今夜的大宴,我需要准备一下。”

    然后,他站了起来,示意丁宁跟着他离开。

    后院里,听着这些谈话的长孙浅雪眉头也一直微微的皱着,她似乎想要对丁宁说些什么,但最终她还是有些恼怒的低下了头,不管跟着王太虚离开的丁宁。

    ……

    夕阳将落,夜缓缓袭来,如远处有天神,缓缓扯着一片黑色大旗,行过天幕。

    一辆黑色的马车,从神都监的殓尸房外缓缓行出,黑色的马车和远处微暗的天幕相对,似乎在迎接着黑夜。

    沿途不少神都监的官员躬身而立,眼神里充满敬畏和憎恶。

    赶着黑色马车的是一名面容枯槁,如同僵尸一样的老仆,马车里,依旧一袭白裙的监天司司首夜策冷闭着眼睛,似已睡着。

    非凡的人物自有非凡的气息,这辆黑色马车虽然没有任何的标记,但是沿途却是畅通无阻,一路所有的马车都是自觉或者不自觉的让开。

    然而这辆马车行进在一条很宽阔的道路上时,一辆很威严的马车,却是缓缓的,面对面的接近了这辆黑色马车,最终在黑色马车的对面停下。

    这辆马车之所以用威严来形容,首先是它很大,是一辆需要四匹马拖动的马车。

    其次它的装饰不像其余的马车一样,用金银或者美玉,而是完全用黑色的玄甲。

    就连四匹拖车的马身上,都覆盖着鱼鳞铁甲。

    四匹马很高大,而且腿肚很雄壮,步伐几乎完全一致,明显就是经过很久时间训练的战马。

    看着这样如同通体铁铸的威严马车缓缓而来,赶着黑色马车的老仆依旧面无表情,只是也缓缓的勒停了马车。

    两辆马车隔着一丈的距离相望。

    “是九死蚕?”

    一个好像金铁摩擦的声音,从铁铸般的马车车厢里响起,奇异的不扩散,如一条线般传入黑色马车的车厢里。

    一袭白裙的夜策冷到此时才睁开眼睛,面无表情地说道:“是。”

    “很好。”

    铁铸般马车内的乘客似乎冷笑了一声,然后接着道:“公事谈完,接下来,就要请夜司首下车谈谈私事了。”

    声音未落,马车嗡的一声震响,就连站稳不动的四匹战马的身上,无数的鳞甲都在不断震鸣。

    沉重如铁的车帘掀开。

    一个身形分外高大的男子,从车厢内一步跨出。

    沉重的马车少了大量的负担,一时竟往上微微一跳。

    这是一个很高,很胖的男子。

    他的身型,大约相当于三个高壮的男子挤在了一起。

    他身体的每一个部分,胳膊上、腿上、脸上、脖子里,肚子上,都是高高堆起的肥肉。

    也的确只有这样大的车厢,才坐得下他这么胖的男子。

    只是寻常这么胖的男子,一定会连走都快走不动,然而他不同,他身上的每一块肥肉给人的感觉,却是都蕴含着可怕的力量。

    所以哪怕他满身肥肉,眼睛都被肥肉挤得快要看不出来,但他给人的感觉却是分外的威严,分外的可怕,就像一座威严的巨山。

    几乎所有长陵的人都认识他。

    他就是许兵,大秦王朝一个最普通的小兵出身,横山剑院有史以来最强的传人,最终封侯。

    大秦王朝十三候之一!

    横山许侯!

    夜风轻柔。

    一袭白裙出现在布满灰色和黑色的长陵街道中。

    一脸平静的夜策冷出了马车,站在这位如山般的王侯对面。

    她的身影娇小,和许侯相比,就像一朵纤细的白花。

    第二十六章 搬山境

    “慕容城这个人虽然蠢了点,但毕竟年轻,而且修行潜质和破境的速度不错,我想着蠢总是可以慢慢调教的,可是还没来得及调教,就被你直接一剑斩掉了。”

    横山许侯,一堆肉山一样的存在,浑身散发着无比霸烈的气息,用狮子看着绵羊的眼神看着夜策冷,冷冷地说道:“毕竟已经算是我半个府里的人,被你就这样斩了,你不给我个交待,今后谁还需要给我面子。”

    “接你一剑,不就是给了你面子?”夜策冷不以为然的冷冷一笑,面对对方足以把她包在里面的身材和无比霸烈的气势,她甚至还露出了两个浅浅的酒窝。

    “爽快!我就喜欢你这个性。不愧是我大秦唯一的女司首!”

    横山许侯森冷的一笑,对着夜策冷伸了伸手,“那就来吧,还等什么!”

    夜策冷冷冷一笑,根本不说什么,只是往前伸出了一只白生生的小手。

    晴朗的暮色里,突然掉下一滴雨珠,掉落在许侯庞大的身躯后方的阴影里,啪嗒一声,牵扯出无数条微小而晶莹的水线。

    与此同时,夜策冷的手心里,凭空多出了一颗晶莹的液滴。

    横山许侯本来就似乎已经快不存在的眼睛眯得更细,他重重的冷哼道:“天一生水!”

    时间在这一瞬间如同凝固。

    整条街的砖石都被突然从四面八方涌来的天地元气压得咯吱作响,无数陈年的灰尘从缝隙里争先恐后的挤出,似乎感受到恐怖的气机,想要逃离出这条长街。

    夜策冷脸上的笑意也完全消失。

    她的每一个动作变得缓慢而极其的凝重,明显比对阵赵斩的时候还要吃力。

    她伸出的手只是托着一个悬浮的晶莹液滴,然而每一个细微动作,却是沉重得犹如搬山。

    “轰!”

    她手心里的晶莹液滴在她的手中变成了一柄一寸来长的晶莹水剑,同时,整条街上方的天空好像突然塌陷了,无数的天地元气朝着她手里的这柄晶莹小剑汇聚。

    因为速度太快,天地元气的数量又太过恐怖,所以一瞬间这些天地元气,就像是一座无形的巨山,硬生生的被她搬来,然后硬挤入她手心里的这柄晶莹水剑里。

    这便是天下无数修行者仰望的修行第七境,搬山境。

    第三境真元,第四境融元。

    到第三境,修行者便可吸纳一些天地元气入体,和自己的真气炼成真元,到了第四境,便是真元和更多天地元气相融的同时,在体内开辟出一些可以存储天地元气的窍位,身体便已经不只是在修炼的时候吸纳、炼化一些天地元气,而是可以成为存储天地元气的容器。

    然而只有到了第七境,才可以做到直接从周围的天地间瞬间搬运恐怖数量的天地元气,强行压缩在自己的真元里,每一滴细小的真元里,瞬间涌入恐怖的天地元气,从而在对敌之时,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

    在梧桐落的酒铺里,陈墨离便是到了第四境的修行者。

    然而他震慑那些学院学生时身体里涌出的天地元气,和现在夜策冷一瞬间搬来的天地元气,简直是细流和江海的差距!

    这一瞬间,被夜策冷搬来灌入剑身的天地元气沉重如山,然而她手心里的这柄晶莹水剑,却是依旧轻得好像没有任何的分量。

    “嗤!”

    这柄小剑直接从她的手心消失,射向许侯的眉心。

    剑速太快。

    如有江河在空中穿行,然而却看不见。

    许侯如山的身体连一步都没有退,他肥胖的右手在这个时候也消失了。

    因为太快。

    事实上他只是往上横了横这条手臂。

    只是这一横,便有一条青色的剑影,像一座巨山横在他的眉心之前。

    一剑如山横,千军不得进,这便是真正的横山剑!

    一股更加霸烈无双的气息出现在天地间。

    一声沉闷到难以用言语来形容的巨响在他眉心之前响起。

    许侯的双手已经背负在身后,身上如铁的衣衫猎猎作响,似乎动都没有动过。

    他面前的夜策冷也是沉默如水,一步不动。

    她的手依旧伸着,那一柄小剑已然又重新化为晶莹的液滴,悬浮在她的手心里。

    两人的身体上方,却是有恐怖的青色元气往上升腾,在高空里,形成了一座青色的大山。

    大山的上方,有无数的雨露在飞,不往下,而是往更高的天空里飞去。

    许侯抬头望着天空里这样的异相,嘿嘿的一笑,浑身的肥肉微微一颤,便不再多说什么,转身走上巨大的马车。

    夜策冷面无表情的看着手心。

    她手心里的液滴缓缓的沁入她的身体。

    夜色终于降临。

    黑色马车和如铁铸的马车分道驰离。

    不远处的一座石桥畔,一株枫树下,却停着一辆神都监的马车。

    架马车的是一个没有舌头的哑巴,而且似乎还是个聋子,连方才那声沉闷的巨响都没有听到,全然没有反应。

    神都监的马车里,坐着一名身穿深红色锦袍,短须分外杂乱,面相年轻的瘦削男子。

    他的头发有些灰白,双手的指甲有些略微的发黄。

    他看起来有些颓废,然而长陵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假象。

    长陵所有的人都认为他分外阴狠,分外狡诈,分外残酷。

    因为他就是神都监之首,陈监首。

    他有些颓然的低着头,但是目光却是从车帘的缝隙里看着那条宽阔的街巷。

    铁铸的马车在黑夜里穿行。

    许侯的身体将宽阔的车厢都变得拥挤,他的手指在自己的肚子上缓缓的敲击着,想着方才那一剑,他不由得冷笑起来,自言自语道:“真是够劲……接了我这一剑,苦头是要吃不少,不过至少可保你暂时平安。”

    ……

    长陵的夜色里,数辆马车也正缓缓驶向红韵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