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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节
    杨风生冷哼了一声,咬牙切齿道:“闭嘴。”
    “你带着人出去是想做什么,是想要去救陈锦梨?”他看着杨水起,笑了两声,只不过这笑声之中尽是嘲弄,“好好好,你是善良得很了,一个辱骂你母亲的人,你眼巴巴地去救,我有时候真是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现下这么晚,外头下这么大的雨,你偷偷摸摸带着人去……呵,真有你的啊。”
    他的视线又落到了杨水起身上披着的衣裳,眼神变得更加犀利了几分,“身上披着的外裳又是谁的?”
    “是萧吟的……”
    周遭的空气似都冷下来了几分,那些护卫们也都不敢出声,一时之间,只能听见雨水一滴一滴落在地上的声音,和心脏跳动的频率重合。
    侍卫们已经被杨风生小厮正为带了下去。
    而后,杨风生看着杨水起冷冷道:“给我丢了。”
    杨水起知道杨风生不喜欢萧吟,她也不敢继续披着了,马上将他的外裳脱下,毫不留恋丢到了一旁的肖春身上。
    她紧接着马上道:“哥哥,你是如何得知的。”
    “
    如何得知?你以为你的手段是有多高明,这般大张旗鼓我还不知道,我是多眼瞎心盲?”
    “哥哥……我只是担心,担心有人借着这次机会对我们家……”
    话未说完就叫打断,“要你去吗?有我在,要你去操心做些什么。陈锦梨就算是死了,也跟我们没有一丝一毫干系!你怕萧家人借着这次机会发难,你怕什么?怕爹不在,就会出事?你也看不起我,觉着我没用,护不住杨家,护不住杨党?”
    杨风生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愈发咄咄逼人。
    他是纨绔又如何?他合该就是个纨绔?
    杨水起愣了,一直摇头,“哥……我没有。”
    “这里头的水又深又浑,你插手进来做些什么,非要去惹一身腥回来。陈锦梨她自己非要作孽,她就是死不足惜,伤你如此,你却冒雨救人,以德报怨的大圣人非你莫属。别人想要挑拨离间,想要借萧家的手来对付我们,只管来,这么些年来,本就是踩着尸骨上位,这也要怕,那也要怕……呵,不过妇孺。”
    杨风生气到了极致,怒气丝毫不敛,种种伤人之话脱口而出。
    不过妇孺……
    连夜的奔波本就让杨水起心力交瘁,如今又是被杨风生劈头盖脸一顿骂,也不时生了气性出来,终于忍不住还嘴,道:“我是妇孺又如何,只有哥哥是英雄,其余的人,便是蝼蚁,什么也不是。爹爹教我们莫要轻看了谁,哥哥从来都听不进去,轻看我,也轻看妇孺之流!”
    从前杨奕教过他们,任何人都不能被看轻,男子是,女子亦是,大人是,孩童亦是……抛开小的时候杨风生和杨水起不太老实安静,杨奕实在气得头昏只能用权威“迫害”他们二人以外,至少其他时候他自己对他说过的这话还算身体力行。
    杨风生知道自己失言,但现在两个人在气在头上,谁也不肯先去低头,到了最后杨风生也只看着杨水起道:“好,你是有能通天的本事,我争不过你,你愿意去带着人去救人,反正人也叫你救下来了,我随你便。”
    说罢,他便头也不回离开了此处。
    看着杨风生离开的背影,杨水起憋了许久的泪水终忍不住滴了出来。
    肖春在一旁看了也颇为心疼,杨水起辛辛苦苦跑了一整夜,只怕最后真出了什么事情要叫得杨家倒霉,结果到头来还挨了杨风生的一顿臭骂,如何不哭。
    她劝慰道:“公子他只是担心小姐……”
    可话刚出,就被打断,她哭道:“谁要他这样的关心!”
    真要关心,何不能好好说,为何上来就骂她!
    说罢,便也哭着走了。
    *
    那边,萧吟已经带着人回了陈锦梨家,好在是寻人寻的及时,陈锦梨失踪的事情终究是没被闹大。
    但因为受到了过多的惊吓,身心疲累,叫人带回萧家之后就已经睡昏了过去,而后一连几日的学堂都没有再去,但对外也只是说身体不适,并未引起旁人过多的猜忌。
    那日萧吟带回家的男子,他们审了整三日,然口风甚紧,始终审不出个什么名堂来。
    散学之后,江北对萧吟道:“公子,那人还不松口,无论如何审,也从他的嘴里头撬不出什么。”
    萧吟默了片刻,而后很快就道:“我来审。”
    说罢,便抬步往那人关着的地方走去。
    男子被关在柴房之中,昏暗的屋内,只有一点如豆的烛火在跃动,偶尔还有蜡烛发出噼啪的响声。
    进入的屋内,扑面而来便是一股冲天的血腥气。
    刺鼻难闻。
    审讯的人对萧吟道:“公子,这人的嘴巴实在太严,恐怕问不出什么来,此地脏污,恐怕污了公子……”
    萧吟被这味道刺到,却也没多说什么,只蹙了蹙眉,听人劝他,也只道:“无妨,你先出去吧,我来审。”
    听到萧吟如此说,那人也不敢再劝,拱手告退。
    江北在一边闻得屎尿掺杂着血的味道,几乎都快要吐出来了,萧吟看他如此,便道:“若忍受不了,便出去等我。”
    江北一边给萧吟递帕子,一边抬手捂鼻摇着头道:“不臭……公子,真的不臭……呕!!”
    江北终再忍受不住,就要呕了出来。
    好在萧吟在他呕吐之前先一步把他推了出去,否则只怕这里面的味道要更加冲鼻。
    江北出去之后,里面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那个男子的粗喘声。
    在萧吟来这之前他本昏迷,后来才叫人被水泼醒。
    萧吟用帕子捂了鼻子,抬眼看向了被绑在柱子上的男子。
    被折磨了三天之久,男子的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好肉了,血肉外翻,身上的伤深可见骨。
    萧吟只抬眼漫不经心地看了男子几眼,而后将捂鼻的手帕拿下,忽隔着帕子往那块伤的最深的血肉上摁去,男子霎时之间发出惨叫,然而他叫得越厉害,萧吟的手却越用力,帕子很快就被染成了一片血红。
    直到男子连喊叫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的手上也不曾泄力。
    “你倒也真是有骨气,伤成了这样也不愿意松口。你可知道古时候的一种刑法?我从前读古书之后偶然见得,便觉十分好奇,听闻说在人的头顶划开一个十字,而后灌入水银,即可剥下一张完整人皮,我一直很好奇古书中说的这个法子到底是真是假。”
    萧吟似在喃喃低语,然而平日里头清冷的声音在这封闭的柴房之中显得十分低沉,带着瘆人的寒意,如神佛低语。
    “要不你来替我试一试?”
    他慢慢说着,声音淡薄如水,没有丝毫起伏,可手上的力道不松,配合着口中的话,就这样一点一点折磨着男子的心神。
    素日正人君子的萧吟,此刻说起这话来却也轻车熟路,好像是在说什么最寻常不过的事情。
    男子的额上已经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心中的防线也在一点一点被击溃。
    最终,防线还是被击破,没忍住痛哭了起来。
    痛到极致的哭声若嘶吼,在柴房之中环绕不散。
    趁着此时出声问道:“究竟是谁派你来的。”
    谁知到了这样的境地,男子还是不愿意开口。
    萧吟的耐心也见了底,卸去了手上的力道,冷声道:“你如此维护背后之人,可知他如何想你?他想你是不是已经屈打成招,是不是已经供出了他,你受了一身的伤,最后一卷草席裹入乱葬岗,他又知道吗?而你所想要守护的人,你说,他又会怎么报复。”
    这人如此强硬,死不松口,无非是要什么把柄抑或亲人在他的手上。
    萧吟见他眸光闪动,便知自己猜对了。
    “你说出你的背后之人,我必会去护你的人。”
    男子终于有了反应,他抬头看他,因为疼痛,嘴唇不可遏制地抽动。
    “当真?”
    萧吟道:“我说到做到,必不骗你。”
    萧吟的话带着一种叫人信服的意味,男子虽今日见萧吟之后,觉得他和传闻之中不大一样,但念及他素日名声实在太过好听,他又不敢不信,内心忖度良久,终于出声道:“好,我同你说。”
    第二十八章
    萧吟从柴房之中出来之后, 就去寻了萧煦。
    他的身上还带着浓重的血腥气,萧煦问道:“审出来了。”
    说是疑问,但是语气却是肯定的。
    萧吟点头。
    “是何人?”萧煦问道。
    “户部侍郎, 宋河。”
    宋河……这人不是杨党二把手吗,现下竟然掐到了自己的上司头上,恐怕是起了什么不好的心思。
    萧煦看向萧吟,问道:“此事你如何看。”
    萧吟如今虽未曾入仕,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他将来也是入阁拜相之流, 若是有什么事情, 萧正、萧煦也都喜欢听
    听他的意见先。
    现下,萧煦一如往常,想要问问萧吟如何看此事。
    萧吟沉吟片刻, 道:“这回无论如何都是他们帮忙寻回了人, 理当告知他们。”
    萧煦有些意外萧吟的做法, 案例来说他们同萧家是政敌,若是看着杨家和宋家的人争打起来是最好。但, 若是出于道义来说,他们确实应该将此事告知杨家。
    萧煦想了想,道:“好, 你如此想也没什么要紧的, 那便告诉他们。”
    “还是等首辅病好出面后再说吧。”萧吟接着又道。
    其实杨奕闭门不出那么久,有心之人都能猜出他要么是病入膏肓,要么就是不在京城, 萧吟这么说,也只是不想去捅破那层窗户纸。
    “为何现在不能说?”萧煦问他。
    萧吟没有丝毫避讳, 直接道:“杨风生……有点疯,不大靠谱。”
    杨风生为人狠厉, 若叫他知道宋家人算计了他们,恐怕不择手段也会报复,于此相比,萧吟私心以为,这件事情给杨奕处理比较好。
    萧煦自然知道萧吟心中所想,他无奈笑了笑,道:“你或许不知道,齐先生有个心愿,一直想从自己的手底出来个状元,从前子陵在书院里头的时候,齐先生可是把他当作状元苗子来看的啊,你说他不靠谱,那可是有失偏颇了。”
    “状元苗子……”萧吟低声重复道。
    这个名称他并不陌生,因为现下,有许多人会如此来说他。
    可若非是从萧煦口中听到,萧吟也没想到,现下混迹秦楼楚馆,纨绔子弟,萧吟有些想不到杨风生会和这些扯上关系。
    他问,“可既如此,为何当初他不曾参加科举。”
    科举中第是天下学子的愿景,读这么多年的书,只为了将来能够金榜题名,萧吟记得当初杨风生分明也过了童试,还取得了案首,可是为何,到了最后却又不去秋闱。
    此举也实在是叫人费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