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嗐，别提了，一大早去镇上赶车，结果挤不上去，只能爬车顶，结果，命都差点没了半条，看我这手，肿的跟个萝卜似的，可是遭了不少的罪。”
    “还好前边有人拦车，这车停下我们才能下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看到方正他们那又惨又可怜的样子，车上的人都忍俊不禁，果然，幸福感是需要通过对比产生的。
    “要去县城吗？我这车上还有位置。”
    这牛车是村里的，他借出来用，是要付租金的，两毛钱。
    车上的三个知青，是他顺手带的，一个人两分钱，一来一回就是四分钱，也能贴补一些。
    “去，多谢田叔了。”说完，方正又问起了秦江秦河他们，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八个人全都上了车，其中还包括小方芳。
    虽然这样一来，车上的人就有点多了，不过挤挤还是能坐下的。
    田老汉的媳妇直接去了最前面，坐在了田老汉的身边。
    如果来回车上都有这么多人，那他们这趟不仅不会自个往里贴钱，还会有的赚，这可是外快，能赚到，那是他们的本事。
    云晴小心翼翼的抱着孩子坐了上去，秦溪把搭在背篓上，遮盖兔子的棉布递给了她，小孩子，还是裹厚实点为好。
    他们七个一上车，牛车就坐满了，很快，牛车哒哒的行驶在路上，朝着县城走去。
    牛车的速度虽然比不上大巴车，但也比他们用脚走路快多了。
    半个多小时过去了，路程早已经过半，按照以往的经验，之前坐在大巴车上的人早已经到县城了。
    可谁都没想到，大巴车在半路上熄火了，这车直接杵在路中间的位置，还好旁边就是农田，牛车过还是能过去的，就是车上的人需要下来，等走过这十来米远的路程，牛车绕过大巴车，走上了正道，再上车。
    大巴车上的人比之之前，已经少了很多，那些赶时间的人，已经走了，现在还在车上的，都是认为车会很快修好，心存侥幸的人，刘明跟陈良玉都是其中之一。
    此外，还有不少人聚集在一起，要求司机给他们退钱，毕竟他们钱花出去了，实际服务却没有享受到，这还没到永新县，车就坏了，迟迟修不好，耽误了他们不少时间不说，还需要他们走路去县城，退钱那是应该的。
    哪怕不能全退，退一半，他们也能接受。
    “退钱，这天这么冷，我们不可能继续跟你耗下去。”
    “就是，老婆子我年纪这么大了，被冻成这个样子，没找你们要医院费，就是我体贴了，这钱必须得还回来。”
    “退钱，快点给我们退钱，这鬼地方，老子是一刻都不想待了。”
    有的人说可以退一半，有的人说必须要全部退，十来个人围着司机要钱，还有七八个人抱着手冷眼旁观，整个现场看起来，是真的乱极了。
    司机感觉十分的烦躁，本来这车子没修好，心情就不好，身边还一直有人在吵，烦死了。
    “你们别吵了，这钱我是不会退的，自打我在这条路上开车以来，就没有退钱的说法。”
    “有这心情跟我吵，还不如祈祷我能把车给修好。”
    如果修不好，还不知道要耽误多少事，虽然这车坏了跟他没什么关系，可到底是他吃饭的家伙，这车要是一直修不好，不是砸他的饭碗吗？
    秦溪他们看了会儿热闹，就要走，可一些闹着要退钱的人看到了牛车，眼睛都亮了。
    牛车在田里走着，他们就在上面跟着，在牛车被赶上正道后，一些老人直接行动迅捷的冲了过去，三两下，就爬上了牛车的车斗，霸占了一个位置。
    “呼，终于舒服了。”一个老头一屁股坐下，占了个位置后，由衷的发出了感慨。
    “我腿脚不好，在那站了那么长的时间，总算是能好好坐下了。”
    “老哥，麻烦你了啊！这次去县城，捎我一个呗！”
    这老头主打的就是一个强买强卖，反正他人已经坐上去了，想要他下来，没门。
    旁边的老太太也有样学样，纷纷说起了客套话。
    开玩笑，这种风雪交加的天气，有车坐不坐，反倒是劳累自己的老胳膊老腿，就没有这样的道理。
    至于那些之前坐在上面的小年轻，年轻人就要多锻炼走动，这身子骨才能好，他们才能继续为建设国家发光发热，这都是为了他们好。
    前面赶车的田老汉可没打算惯着这帮老菜帮子，谁不知道谁啊！
    虽然这老头子看着穿着讲究，这人可不怎么讲究，他都不认识他，直接就爬上了牛车，这太无礼了。
    还有那些老太婆，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他一个都不认识，在这倚老卖老的，有几个还想跟他套近乎，没看到他媳妇的脸色已经黑的很难看了吗？
    这是想要害他啊！
    “你们是谁啊？”
    “我一个都不认识，你们上来想干什么？”
    “这都有人坐，坐满了。”
    “赶紧给我下去啊！到时候闹起来，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第274章 见利忘义
    “老大哥，拜托，通融通融，我这老寒腿，在这样的天气，实在是走不到县城去啊！”
    “这样，我给你钱，五分钱，咋样？”
    她记得，从银盆镇到永新县都不过是五分钱，她是从半路上的车，给五分钱，已经很够意思了，这老头子绝对不会吃亏。
    “不咋样，才五分钱，就想收买我，之前在我车上坐着的人可是我媳妇，还有村里的嫂子跟知青，以及隔壁村的好友，你这是瞧不起谁呢！”
    想让他背信弃义，也不是不行，可只拿出五分钱来，就有点侮辱人了，这是打发乞丐呢！
    这种可以敲竹杠的机会难得，如果这次不抓紧，下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钱这种东西人人都爱，都摆在面前了，他没有道理推开啊！
    相信他方兄弟能理解他的，他可以把来时给的车费还给他们，等到回的时候，大家还是可以一起回的。
    “要是价钱不合适，我们可以再商量商量。”
    “这样吧，你说个价，如果合适，我们就答应了。”
    这五个老人是一起的，五人一起去县城走亲戚，谁知道，会遇到这糟心事，这车早不坏晚不坏，偏偏这时候坏，这不是耽误事吗？
    “两毛，这是我可以接受的最低价，少于这个价，你们就都给我下去吧！”
    他们只有五个人，方正小两口还是能继续坐在上面的，这样，他也不算太无情。
    至于另外五个人，自然是不关他的事。
    这可是整整一块钱，足够他们一家老小吃上两天饱饭了，他没有理由拒绝。
    “两毛？价格是不是太贵了？”
    “老哥，能不能通融通融。”明明这老头的年纪比田老汉要大一些，头发都白的差不多了，可姿态却放的很低。
    自打他上了车，对田老汉的称呼，就一直都是老哥。
    “不能，你们再商量商量吧！”
    “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出了什么事，别人可不知道，还是小心为上，现在的天气怪得很。”
    田老汉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千万要想开点，别为了点钱，拿自己的老命来赌这的恶劣天气，一把老骨头，就别瞎折腾了。
    秦溪他们亲眼目睹了事态的发展，秦溪他们直接就走了，反正车费，之前就已经交过了，绝对不欠那老头什么。
    别说那几个老头老太太同意了这个价钱，就是他们没有同意，牛车上还有空位，他们也不会再坐那辆牛车了。
    方正想追上去解释，可抬起了手，到底还是放下了，他不知道自己能解释些什么，毕竟这件事的前因后果，秦河他们都无比的清楚。
    他想跟他们一起走，可看了看身边的妻儿，又犹豫了。
    “不用担心我，路上，咱们轮流抱着她就是了，我还要把孩子身上裹着的那块棉布还给秦溪呢！”
    方正他们的离去，让田老汉的脸色变了变，没想到这方知青竟然一点面子也不给，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实在是没礼貌，不过他们离开也好，他能多搭两个人，多挣点。
    不过面上的情绪还是要稳住的，他脸上很快就重新挂上了笑容，脸上的笑看起来，给人一种老实憨厚的感觉。
    在伪装这方面，他的功力绝对深厚，要不然，也不会那么多人说他是个老实人了。
    “这方知青果然是个好样的，年轻人，走走也暖和，你们这些老人家，比他们这些小年轻更需要这个位置。”
    “我年纪也大了，看不得你们这样。”仿佛前面咬紧牙关，狮子大开口的人不是他一样。
    如果车上的三个知青识趣，也该主动让位，别耽误他挣钱。
    对此，跟他心有灵犀的田老汉媳妇，也开始一唱一和的说了起来，一口一个尊老爱幼，一口一个让位，就差指着他们脑壳让他们滚了。
    跟实打实的钱比起来，这几个知青的人情，什么都不是。
    像左岭村的嫂子，他们就不会阴阳怪气的赶她下车，这可是自己村里面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村里人，自己人，要是半路被他们挤兑下了车，村里人说话肯定很难听，到时候，他们在村里不好交代。
    知青什么的，就不用很在意了，那是外人，左岭村的人对于知青的排斥，可比陈惠村严重多了，双方的关系十分的紧张。
    之前如果不是看在钱的份上，他们两口子才不会搭上这三个知青。
    眼见两人说的话越来越难听，三人中年纪最小的李香回了两句，反倒是被这两人集中了火力，弄成这样，说实话，是很难看的，可他们两口子不在乎。
    最后，三人还是下车了，很狼狈的被赶下了车。
    等人一下车，田老汉两口子堂而皇之的对着剩下的人，叫卖起了位置，一个位置两毛钱，要是这车上坐了十个人，那就是两块钱，这是要发啊！
    要知道，他们家老三娶个黄花大闺女回来，送到亲家那边的聘礼也不过是十块钱，这赶一趟车，就是五分之一个老三媳妇啊！
    这么一换算，谁能不心动。
    自古就有财帛动人心这句话流传下来，他们只是普通老百姓，一日三餐为了生计奔波，清高值几个钱啊！
    秦溪云晴他们走在了一起，刘明陈良玉紧随其后，最后面的是左岭村的那三个知青。
    云晴跟方正两个，轮流抱着孩子，有时候唐颖秦溪手馋了，也会去抱抱。
    终于，他们赶在九点前，到了县城。
    黑市的存在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秘密，他们自然是一起去的黑市。
    先是陪秦溪去卖兔子，一块三一斤，全卖给了黑市的人，三只兔子，秦溪得了二十二块八毛四分钱。
    接下来，他们才有时间好好逛逛黑市。
    这时候的黑市，是一年当中最热闹的时候，秦溪他们甚至看到了摆摊卖对联的人，可想而知，这地方有多明目张胆，后面的人，胆子有多大。
    当然，胆子有多大，权利就有多大。
    一起逛了半个小时，基本上把每个摊位上的东西都看了一遍过去，接下来，他们几个人就分开了，大家各自去买自己想要的东西，特别是有些不方便其他人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