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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节
    将军拔出刀,挑开这人断肢上的纱布,我再一次被震惊住,当纱布脱落,撕裂开伤口,竟然还有鲜血流淌出来,我从没见过这样的死人,不要说死了三十多年,他的血液早该干涸凝固,皮肉也应该收缩干瘪才对,可这尸体太鲜活,腿就想是才断的一样。

    这样重的伤,这人也该因为失血过多导致面无血色,可奇怪的事,这人仅仅被纱布简单的包裹伤口,那绝对无法止血,但是除了少许的鲜血滴落,连同断裂的腿骨和周围筋肉以及血管,却神奇般的愈合。

    如果不是他身上的军装,我真怀疑这人,在我们进来之前才受的伤。

    “这里有包。”叶知秋指着那人的头下说。

    那是一个军绿色的包,田鸡说是军队专用的背包,我轻轻扶起那人的头,从下面把包拿了出来,打开后,在里面找到一副眼镜,然后是一个样式很老旧的摄影机。

    叶知秋说这是一种八毫米的老式摄影机,因为便于携带,在战时多用于战地拍摄,在包里我还找到几盒胶片,这人临死先,这些东西也没有遗弃,而是放在身边,可见这些东西对他尤为重要。

    只不过一座千年的神秘宫殿中,发现这些东西,多少有些让我们感觉反差太大,最后在包里我发现一支钢笔和一本笔记。

    当我把笔记拿在手里时,突然感觉很眼熟,好像在什么地方见到过,不过太迫切的想知道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时候,也没细细去想,翻开笔记,里面全被干涸凝固的鲜血所粘连,在笔记的第一页,我看见两个刚健的钢笔字。

    杨勋。

    我下意识看向长眠在散发着宝蓝色光芒台子的那人,这或许就是他的名字,笔记拿在手里有些沉重,像是在和一个死了三十多年的人交谈。

    我小心翼翼剥离开被粘连的笔记,被鲜血浸染的纸页上,写着工整的字迹,我不由自主读者那些久远的文字。

    1954年4月23日,我部建设兵团在新疆红白山植树造林阻挡风沙,在荒漠下,无意中发现有被人为修建的痕迹,最开始以为是残余敌军留下的地堡或者是军火库之类。

    建设兵团立即对该地实施爆破,结果在被炸开的黄沙下,竟然发现一处气势磅礴的历史遗迹。

    因为事关重大,兵团首长立即上报,我们很快接到命令,停止一切作业原地待命,兵团所有参与挖掘的人不得擅自离开,并且以爆破点为中心,方圆五公里设置警戒线,任何人不得靠近,劝阻不从者可开枪击毙。

    第三天黄昏,我看见一支部队向我们急行军,那是一支没有番号的部队,我只在那些军人的臂章上看见三个数字。

    117!

    那或许就是他们的番号,可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番号,他们的装备比我们不知道要精良多少倍,达到后,向兵团首长出示调令,并且迅速接管所有一切,我当时是兵团首长机要员,调令我看过,上面的内容很简短。

    一切事务由117局全权处理,务必服从命令!

    所有参与那次挖掘的兵团战友,包括兵团首长在内,当晚就被安排上车,没有人告之要去什么地方,117局的人甚至核查兵团每一个人的姓名,好像任何一个人也不允许被遗漏。

    一支兵团的调遣事关重大,可竟然一纸调令,让几千人的兵团立刻转移,事实上,当时的感觉并不像是调派,更像是押送,我还记得和战友分别那晚的一切,气氛很沉重。

    负责转移的117局的人,在他们脸上看不到丝毫笑意,我们如同战败的俘虏,被荷枪实弹的那些人严密监视着上车,望着远去的车灯,直至消失在视线中,我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他们。

    我本来也应该和战友在接到调令后一同转移,临行前被一个穿军大衣的人留下,他是117局最高负责人,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因为所有人只称他一号首长。

    首长看见我携带的摄影机,那本来是用于拍摄兵团植树造林进度和成果的,首长要求我留下,用摄影机记录发掘现场。

    首长的年纪不大,话也很少,他叮嘱我,所有拍摄的内容每日必须上交,不得拷贝私自保留,而且所见所闻不得以任何文字的形式记录。

    直到很久以后,随着对红白山地底的挖掘展开,我拍摄到的东西完全让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渐渐我能明白,为什么当初要把发现这里的所有人都转移。

    在红白山下发现的一切,是绝对不能公之于众的……

    第201章 死亡日记

    笔记读到这里,我大吃一惊,早在三十年前,万象神宫就被大规模挖掘过,而且参与的竟然是一支没有番号的军队,从杨勋留下的这本笔记看,是他后来才记录上去的,上面的字体虽然工整,但很多文字潦草。

    军队纪律严明,何况这么重大的事,只是知道丁点的兵团都会被立即遣送,擅自记录的后果更加严重,杨勋应该不敢违反军令,如果我没估计错,这笔记上的内容应该是杨勋在万象神宫中开始书写,而且还是他腿断之后,所有那些字迹才会潦草。

    “117局?”田鸡挠挠头迟疑的说。“我当过兵,部队的番号都有特点,但从没听过有117局的,而且,要调派一个兵团可不是小事,这117局的权利也太大了吧。”

    我如今在意的不是什么117局权利有多大,而是杨勋在笔记中提及,万象神宫中被发现不能公之于众的秘密。

    我连忙继续翻阅笔记,每一页都需要耗费很长时间才能被揭开,第二页上面是一个日期。

    1954年9月8日。

    可除了这个日期外,空白的纸页上除了殷红的血迹外,再无其他的记载,从时间推算,这是发现红白山下面遗迹五个月之后。

    我们茫然的相互对视,不明白杨勋平白无故在笔记中只留下一个日期的用意,我继续小心翼翼往后翻,第三页也一样,除了日期之外什么文字也没有留下。

    1954年9月9日。

    然后是第四页、第五页……

    每一页都是一样的,唯一在改变的,只有最上面的日期,直到翻到第九页。

    1954年9月17日。

    我们终于又看见出现的文字记载,和之前的文字相比,不再工整,字迹也更加潦草,我慢慢读出上面的内容。

    已经过了九天,最后的食物和水已经没有了,我想这里应该不会再有人来,我把这几个月来所见到的一切,都记录下来,对于一个临死的人,我也不担心违反纪录,只是这段时间的见闻太匪夷所思……

    我读到这里才恍然大悟,明白之前那些空白页面只有日期的原因,从杨勋留下的文字看,他应该是被遗留在了这里,最开始他还把生还的希望寄托在有人会重新回来,所以他在笔记中留下日期,这样来计算自己被困的时间。

    最初的时候,杨勋并没想留下什么记载,应该是他最后知道自己无法再离开的时候,临死前留下这些文字。

    我继续往下图那些潦草的几乎需要辨认的文字,可见杨勋在写这些时有多痛苦

    ……

    我所在的兵团于1954年4月23日在红白山发现一处遗迹,三天之后,兵团所有战友被117局接管并连夜清点人数后送走。

    因为我懂摄影,117局一号首长留了下来,在接下来的五个月的时间,我的工作就是负责记录和拍摄对红白山地下遗迹挖掘的进展。

    那是一处大的超乎想象的遗迹,117局上下三千多人,足足挖掘了三个月才清理出一个篮球场大的区域,在深达百多米的黄沙下,出现唐代特征的巨大封石。

    我留在117局三个多月,依旧没搞清楚这支部队的来历,从某种程度上讲,我都不确定这是一支作战部队,虽然里面的士兵个个骁勇善战经验丰富,但在117局中有很多各有所长的专家,涉及很多领域,特别是一号首长,他似乎对红白山下发现的遗迹特别关注。

    经过专家对陆续发现的封石分析,推断在红白山下应该是一处修建于唐初的建筑遗迹,但根据红白山地势特征,贸然挖掘很可能导致塌陷,因此最终决定实施破坏力相对较小的定向爆破。

    7月17日,工兵成功对封石实施爆破,炸开一处可容纳二十人同时进入的洞口,我跟随一号首长是第一批进入遗迹的人,在红白山下竟然有一处令人震惊的宫殿群,我负责拍摄了宫殿内的一切。

    专家根据这些汇总的资料,翻查文献也无法在相关的西域历史中找到这遗迹的只言片语,后来经过比对终于确定,红白山下发现的建筑群,和洛阳毁于战火的七天建筑极为相似。

    而最让人震惊的是,在遗迹中,发现不知材质的棺椁,同时在棺椁中找到一具穿着唐代服饰的女性,最开始推断发现的遗迹很可能是一座不为人知的陵墓,可让所有人万万没想到的是,在检查女尸的时候,竟然发现这名不知名的女尸还有生命体征……

    “活的!”我猛然抬起头目瞪口呆。

    “埋葬于万象神宫之中的只有凌璇,从唐初修建到117局进入,中间跨越了千年,怎么还会是活的?”田鸡也吃惊不已。

    “璇在此静候……这话我们之前想的是对的,凌璇在万象神宫中等她要等的人,但并非是阴阳相隔,而是一直活着!”宫爵神情冷峻。“只是……她怎么能在这万象神宫中活这么长时间?”

    “先祖,先祖她还活,活着?!”凌芷寒震惊的完全不知道说什么。“那,那现在先祖去了什么地方?”

    凌芷寒焦急的问我,笔记中的内容我已经看完,感觉思绪越来越混乱,慢慢摇摇头,杨勋在笔记中记载,发现还活着的女人后,一号首长立刻让人,连同不知材质的棺椁一同运送出去。

    至于运送到什么地方,杨勋并不知情,但至少有一点我们推断是正确的,杨勋在笔记中描述,117局的人在进入万象神宫之后,陆续有大量专家也到达这里,经过勘查,发现宫殿中有前后两道紧闭的石门。

    其中通往南面的石门,任凭用各种办法也始终无法开启,反而是朝向北面的石门被一位专家打开,这段文字证实117局的人并没有看见天玑宫前面的建筑,这也是为什么我一路都未觉察有人到过这里的原因。

    117局直接在万象神宫上面实施定向爆破,刚好炸开的位置就在天玑宫的正上方,他们发现还活着的女人位置应该在一重殿,这也解释清楚,为什么我们在里面只看见台子的原因。

    “杨勋不是说,被带走的除了这个女人外,还有安放那个女人的棺椁,可是我们在一重宫殿中,看见那台子还在啊?”田鸡问。

    这个问题,在我读到笔记中关于这里时,也曾疑惑过,杨勋在笔记后面有所交代,他们在进入天玑宫后,达到第二重殿,发现里面左右对称摆放着四个台子,其中三个连同被发现的女人一同被带走。

    “四个?”叶知秋摸着下巴细想片刻。“如果说这个台子的作用是棺椁,可万象神宫之中只有凌璇一人,她干嘛要多安放四个台子在里面?”

    “她在等人……”宫爵忽然抬起头说。“我们一直认为凌璇只是在等一个人,她留下四个台子,可见凌璇在等的是四个人!”

    “说不通啊,修建这么大的宫殿,就为了等四个人?”将军有些疑惑。“干嘛要在地底等?”

    “不管凌璇等的是谁,有什么用意,杨勋的笔记里,提到117局只发现一个女人,说明凌璇并没有等到她要等的人。”我说。

    “后来呢?后来这些人还在这里面发现了什么?”白近好奇的问。

    我合起笔记告诉大家,杨勋他们也发现了被毁坏的玉台地图,由此可见地图上那三条龙脉位置,应该是陆乔那一次开启万象神宫时毁掉的。

    不过117局的进展明显比我们要慢很多,他们是在一个月之后才开启通往北面的石门,那个一号首长亲自带人深入到了万象神宫的深处,并且在里面发现大量的壁画和碑文。

    据杨勋的记载,这些重大的发现被层层包裹,上面到底是什么仅仅只有少数几个人知晓,但所有的东西都被运送出去,当准备再往前继续探查时,进入万象神宫的人遭遇到突然起来的攻击。

    通过杨勋在笔记中的描述,他们遭遇到的应该是奇穷和黑金尸甲,即便装备精良的117局在这些怪物和凶兽面前也不堪一击,大部分进入的士兵被屠戮,一号首长只好下令退回天玑宫,为了确保宫殿里的东西能全都运送出去,一号首长带领士兵组织防线抵御。

    同时命令后撤的士兵快速清理所有到达过的地方,确保不留下任何痕迹,可面对排山倒海的黑金尸甲和势不可挡的奇穷,脆弱的防线根本无法抵挡,只好边打边退,而杨勋的左腿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被奇穷活生生咬断,幸好被拖回来,否则早就身首异处。

    负责防御的人死伤无数,等退守到天玑宫时,已经所剩无几,一号首长带人试图关闭石门,可被奇穷把身体咬成两截,杨勋记载一号首长在天玑宫时已经牺牲,不过庆幸石门还是被及时关闭,幸存的士兵这才得以脱困。

    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在一重殿发现凌乱的鞋印,而深入后却再看不到其他痕迹的原因,退守到一重殿的人仓皇离开,所以导致来不及抹去,一号首长的尸体被带出万象神宫,可是杨勋因为失血过多导致昏厥。

    在当时慌乱的情况下,没有人发现倒地的杨勋,等到他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宫殿之中已经只剩下他一人,退路已经被重新封死,他侥幸的希望还有人会回来,直到弹尽粮绝奄奄一息才知道自己不可能再离开,于是在临死前爬到剩下的那个还没被运走的台子上,并且把遭遇的一切记录在笔记中。

    第202章 死而复生

    一个没有番号的部队,同时能直接接管兵团的神秘117局,到底在从这万象神宫中带走了什么,如今已经不得而知,我甚至都想不通他们掩饰到过这里的原因。

    叶知秋拿起旁边的那几盘八毫米胶片说:“117局在撤离时,应该没发现昏厥的杨勋,他是负责拍摄纪录的,这些胶片中应该拍摄到当时发生的一切,117局终究还是百密一疏,留下了这些线索。”

    这些胶片很老旧,现在要找到能播放这些胶片的设备都很难,何况还是在地底的万象神宫中,我让叶知秋把这些东西都收好,如果还有机会出去,这些胶片上拍摄的东西,是揭开117局唯一的线索。

    剩下的东西我留在杨勋的身边,死者为大,本该把他入土为安,可似乎他躺在这台子棺椁之中已是最好的归宿,读过杨勋最后的绝笔,我能体会他最后的时间有多绝望和煎熬。

    我轻轻拂去他身上的的尘埃,帮他整理好遗容,然后脱去身上的衣服打算盖在杨勋的遗体上,就在那刻我恍惚间依稀看见他手指轻微的弯曲一下。

    顿时心里猛然一惊,一个死了三十多年的人怎么会动?

    我怯生生触摸到杨勋的手,竟然感觉不到死人的冰冷,似乎还有残存的体温:“他,他好像……没死!”

    其他人都吃惊的望过来,将军再一次摸到杨勋的颈部,停放了很长时间,确定的摇头:“别一惊一乍的,都挺了三十多年,怎么可能还是活的。”

    我还是有些不确定,放在杨勋的胸口,的确感应不到心跳,或许是太过疲惫看花眼,我把衣服盖在杨勋脸上。

    “现在怎么办?”白近问。

    “117局在上面炸开出口,本来可以从这里离开,不过刚才我上去查看的时候,上面已经被封死,从这里不可能出去。”田鸡指着上面的洞孔说:“恐怕只能继续往前走。”

    “杨勋的笔记中提及发现的女人还活着,可万象神宫中所有通道,只能进不能退,就是说即便这个女人醒过来,也不可能原路返回离开这里。”宫爵望向北面紧闭的石门说。“可见万象神宫中,应该还有一条出路,不过应该在万象神宫的尽头。”

    将军让其他人收拾好东西继续往前走,我刚背起背包,目光忽然看见其他人身后的台子,我刚才把自己的衣服盖在杨勋的身上。

    可此刻……

    台上的杨勋竟然坐起来,我瞠目结舌抬手,震惊的说不出话,他们看见我惊恐的样子,纷纷转头看过去,瞬间全都惊在原地。

    我的衣服还在杨勋的头上,他竟然动作有些迟缓的慢慢抬起手,拖拽下遮挡在身上的衣服,我们吃惊的看见杨勋居然目光呆滞的看着我们。

    他竟然活了!

    一个死了三十多年的人就在我们眼前直挺挺的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