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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7章
    夜色浓重,露水打湿了她的手臂。
    前方水晶宫中的灯影摇晃,伊丽莎白体力流失有些严重,微微粗喘着气,但身体却骤然停了下了。
    她低下头,看到一只瘦的能看到骨头的手,轻轻扯了一下她的前襟。
    一声如同错觉的“谢谢”,轻轻拂过耳畔。
    少女如沉睡般,靠在伊丽莎白的怀里,安静停止了呼吸。
    伊丽莎白茫然无措地看着失去了生命的女孩,手臂勒紧,看向天空,怔然很久。
    而不知何时,如幻听一般,伊丽莎白听到了一声遥远的、空灵的,但却如啼血般的哀鸣。
    精神力过于敏锐的伊丽莎白,瞳孔紧缩。
    一种如同古老沉睡的恶魔诞生般,那种诡异、粘稠,让人几乎窒息的能量波动,骤然出现。
    鸟翅飞过天空。
    伊丽莎白看到了一双血红的眼睛。
    而那双眼睛。
    ——来自蒂丝。
    水蓝色的行星
    第166章
    温碧丝长而细的眉微微皱起, 过了一会儿,她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看向虚空中, 目光没有落点, 但好像看见了数万年前。
    她自语道:“是谁呢?”
    韩亭熙不解其意, 但温碧丝很快便向他解释:“我虽然活着,但其实并不算是一个完整的‘活人’, 我是一个存放着‘我’记忆的半死人。”
    她弯着眉眼笑道:“但现在, 存放着的记忆没有改变,但我却多了一段新的记忆, 有人回到了过去,改变了一些东西。”
    韩亭熙半懂不懂,觉得有些绕,他尽量贴合自己认知, 提出了一个比喻。
    “你的意思是, 可以将你看做一个存放着记忆芯片的仿生人?但因为有人在过去做了什么,导致这段记忆发生了变化,但因为记忆芯片还存在,也就是说, 你没有受到时间变动的影响, 凭空多了一个除了记忆芯片之外的记忆?”
    温碧丝小声重复了一遍:“仿生人?这个比喻很有趣。”
    她没有听过这些东西, 但还是点了点头。
    “未改变之前的记忆是这样的:在我被锁链锁住之后,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血液从胸口流出来, 直到干涸, 这之后,我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 在教皇将匕首刺进我的胸口时,怀斯特小姐找到了我。”
    温碧丝提起那位怀斯特小姐时,颜色浅淡的瞳孔中有一些让人辨不清的情绪。
    她说:“虽然她来晚了,但我很感谢她。”
    温碧丝道:“或许说,是‘温碧丝’很感谢她——因为我只是个承载着温碧丝记忆的容器罢了。”
    “那时,我的心脏已经被剖出,被教皇握在手里。”温碧丝轻叹:“很疼啊……”
    韩亭熙沉默了会儿,问:“后来呢?”
    “后来?”温碧丝轻飘飘地说:“后来,姐姐找到了我。”
    “她在那一天觉醒了异能,变成了塞壬。她将王都血洗,所有人,都不能幸免于难。”
    温碧丝眼睛里闪过一丝水意,但转瞬即逝:“怀斯特小姐也死了。”
    “蒂丝是塞壬?”韩亭熙终于找到了结果。
    但同时,他对这个故事的结局,又有了更多的好奇。
    他问:“这是原时间线的结局?”
    温碧丝:“两条时间线的结局并没有任何区别。”
    数万年的时光里,她孤独的在这座无人之城,她的时间停滞在故事结局的那一刻。
    于是她每天都坐在塔楼上,看着远方重复的天空,一天一天,时光褪去了她的单纯无害,她已不再像温碧丝。
    所以她在脑海中多出了一段记忆之后,只是片刻,就参透了时光的奥秘。
    她向韩亭熙解释:“过去的任何改变,都会在时间线被收束,不会对未来产生更多的波动。”
    韩亭熙听着,慢慢明白了其中的关系。
    已知时间上发生的事情如果是一条坐标轴,那么出现在过去的人所做出的改变,就是一条曲线。在发生改变的那一刻,曲线距离坐标轴很远,但接下来,就会因为时间的收束这一影响因素,而慢慢趋近于坐标轴,直至再次重合。
    越微小的改变,那么越容易贴近坐标轴。
    他的指尖不自觉按了按裤子上的布料。
    ——他想起了一件事情。
    温碧丝所说,在过去改变了时间的人。
    让他忍不住想起了一个人。
    褚泽。
    在来到波塔星执行任务之前,褚泽进入了创生之域的事情,被祖源告知了自己。
    而这几天,他也在不断请教卢敬瑜关于创生之域的事情。
    如此巧合,韩亭熙想,以至于让他很难判断,那个处于旧日时光中,对时间线改变做出了一丝变动的人,到底是不是褚泽。
    他想了想,问温碧丝:“虽然结局一样,但过程呢?”
    温碧丝凝眸看了看他,垂着眼不知想着什么,眸光轻闪,她说:“那应该是一个看不见的人……”
    *
    伊丽莎白恍惚好像感觉到了血液的凝滞,血管中流淌的液体,因为恐惧而变冷,流淌缓慢。
    她从未见过如此可怖的景象。
    黑夜之中,浓云翻滚遮蔽星月,一双流淌着磷光的鸟羽遮天蔽日般垂落。
    “呼——”
    风猛烈地刮过,无论是高大的树,还是矮小的灌木,都在此刻骤然被风吹得连根拔起,砸在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