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扬也不例外,他示意巴莺莺将纱布放在地上,他脱掉了上衣,整个胳膊和一半的背都已是血肉模煳,还有些碎石子和小树枝插进肉里。
他用脱下来的衣裳沾湿水,轻轻擦拭掉伤口周围的血渍,一点一点清理出伤口间的异物。
巴莺莺此刻慌乱得站不住,她望着肖扬身上触目猩红的血表情不停的变幻,忽喜,忽背,忽惊,忽惧。
这一瞬因为没死而放心,下一刻又觉得只是毒性还未扩散,这样忽高忽低的拉扯,让巴莺莺四肢都在发软,心慌一下子蹿到了下腹,忐忑让她开始腹痛。
“我帮你上药?”巴莺莺想转移自己注意力。
肖扬双唇在微微颤抖,听到她要帮他的提议,他忽的歇斯底里地大吼,“别过来!”
是很尖锐的嘶吼,喊破了嗓子,惊飞了深谷中的鸟。
他在内心祈求,祈求巴莺莺没有沾染到他罪恶的血液!
巴莺莺开始流泪,她蹲下身,开始翻找这自己的挎包,里面有许多药品,她将她认为能解毒的药一股脑全塞进嘴里,没有水送服,就这么生涩地吞咽。
她胸口生疼,她不知是因为哽得疼,还是肖扬的血起作用。
面对这掐住南蛮人咽喉的剧毒血液。
他们都不知所措,束手无策,如蚍蜉撼树。
他们都面对不了这样的结果,只能绝望的等着这样一个结果。
肖扬听见巴莺莺的呼吸紊乱了,他的呼吸也同她一起变得杂乱无章。
空气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深谷呱呱乱吹的风声,还有二人乱七八糟的呼吸。
肖扬颤抖着为自己裹上纱布,双手已经没有了知觉,他将自己裹得像个木乃伊,但是绷带却乱的像打结的丝线。
剪不断,理更乱。
他最后胡乱地打了个结,用牙齿在纱布上咬了一个口子,然后用力一扯,却怎么也没办法将纱布断成两截。
越慌心越急,越急心越慌,怎么会扯不断呢?
挣扎许久,才将纱布断开。
肖扬强撑着四肢的软弱站起身来,“走……我们回药王谷,没事的,没中毒。”
巴莺莺僵硬的应着,“好……没事的,我还没死……”
她也站起身,身子刚站直,咚咚——
咚咚——
咚咚——
她明显听到了自己的心跳,滞后了——
随之而来的,是密集又缠绵拉锯的痛楚。
巴莺莺的身体甚至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表达她内心的慌乱了,脸上只剩一片麻木。
肖扬站在她前面,背对着她,他听见了,那顿挫的呼吸声——
与他娘亲当年饮下他的鲜血后,一模一样。
肖扬张着嘴,不敢呼吸,不敢回头,脚却不自觉的开始往前走。
他本能或是想要逃离的,逃离这样一个结果。
巴莺莺想要跟上,她使劲地抬腿,一步一步跟随着肖扬的步伐,她想证明她可以跟上,她没有中毒。
却软了脚,砰的摔到了地上。
肖扬勐地转头,却不敢去扶她一下。
巴莺莺抬头,对上肖扬惊愕的双眼,她忽的表情就变得柔和了。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靠在一旁的大石头上,朝肖扬招招手,“你过来!”
肖扬摇着头,嘴巴依旧微张,干得像是要皲裂。
“你过来啊!我都要死了,怕什么?”巴莺莺轻嘲地笑了。
肖扬缓缓走了过去,在距离巴莺莺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他还想保持着距离,却被巴莺莺一把拽了下去。
巴莺莺环住了他的嵴背,结结实实的抱住了他,“肖扬,你恨不恨我?”
肖扬的眼泪忽的就毫无预兆的奔涌而出,“你快杀了我吧!在你死之前,先把自己的仇报了……”
巴莺莺根本不理会得肖扬的话,只自说自话,“肖扬你没碰过女人吧?”
肖扬不知她这话什么意思,怔愣着推开了她。
“趁现在我还没死,我可以圆你做男人的梦,就当做道歉了!”巴莺莺声音响亮地说出了这样的话,且说得坦荡乾脆。
肖扬简直不可置信,“你疯了吗?”
“没有!我很清醒!”巴莺莺坚决道。
还没等肖扬同意,巴莺莺狂乱地解开了肖扬的裤带,让肖扬闷哼一声。
肖扬推拒着,却推不开,他不知道她想干嘛,但如果是她的报复,他愿意承受这样的报复。
“你一辈子不当男人,不会觉得不甘吗?”巴莺莺没停下,反倒问他。
肖扬不答,只任她而去。
巴莺莺一双手开始解自己的衣衫,另一双手却像扼住了肖扬的咽喉。
直到看见巴莺莺娇小的肩膀露出,肖扬幡然醒悟,他一把抓住巴莺莺的手,沉声道,“你别弄了,我硬不起来。”
巴莺莺嘲笑他,“哼,好笑。”
“我是人,不是畜生。”肖扬回应她的嘲笑。
巴莺莺忽的就停了手,这话让她心口一震,“你是人……对哦,你是人,不想做个男人?”
肖扬顿了顿,才答,“能做个人就很难了,肖扬不敢奢求做个男人。”
巴莺莺这才撤回了手,无力地瘫在他身旁,“那便算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不恨我吗?肖扬。”
肖扬喉结艰难滚动着,“我有资格恨你吗?明明该你恨我,该下地狱的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