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她被吓着,还将手背于身后,握住姜昕玥的手揉了揉,回头朝她点了点头,轻声道:“别怕,朕信你。”
信你个大猪蹄子信,当时淑妃骑在丽贵妃身上,是他亲眼所见,难道还能怪到她头上来?
面上是一片感动,姜昕玥吸了吸鼻子,嘴巴瘪着,想哭却忍着不哭的样子,怎么看都是一个被人欺负的小可怜。
看得宣武帝对她越发怜爱。
另外一位跪在殿中的淑妃就没那么轻松了。
她是害丽贵妃小产的元凶,殿后的软塌上,丽贵妃强撑起身子:“本宫不要她的孩子,她害死了本宫的孩子,本宫就要她偿命。”
裴氏不再与吴太后纠缠,走进内殿劝道:“娘娘,不要任性,你以后不会再有孩子了,让家里怎么放心?是淑妃害你没了孩子,就该赔你一个的。”
“本宫说了,本宫不要!”
丽贵妃一掌挥出,夏禾手里的药碗被挥得飞了出去,摔碎在屏风后,发出清脆的声响。
满室皆静,只有丽贵妃凄厉的吼叫声:“本宫看到她,看到的孩子就会想起本宫肚子里流掉的孩子,留着她的孩子折磨自己做什么?怎么?她谋害贵妃,毒杀皇嗣,这样的罪名还不能砍她的脑袋吗?皇上和太后娘娘是铁了心要护她,本宫也不介意让祖父和外祖父替本宫讨回公道。”
上升到朝堂,就不是要淑妃抵命这么简单了,臣子们会怀疑皇帝的处事能力,会动摇辅佐明君的决心。
“这一切都是臣妾的错,请贵妃娘娘高抬贵手,不要为难皇上。”
淑妃终于找到机会出声:“臣妾罪该万死,但臣妾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臣妾……臣妾愿意将孩子给贵妃娘娘,臣妾……臣妾自请去寒山寺为贵妃娘娘祈福。”
姑苏寒山寺,是民间香火极为旺盛的寺庙。
姜昕玥眼睛抬了抬,淑妃还真是聪明,顷刻间就为自己找好了退路。
大燕朝历代皇帝,每十年都要下一次江南,而宣武帝勤于政务,至今未下江南欣赏水乡风光。
淑妃就是吃准了,最晚三年内,皇帝一定会下一次江南,所以才主动说要去寒山寺。
朱皇后像个工具人似的,既不帮着淑妃,也不帮着丽贵妃,到了这时才说了一句:“姑苏寒山寺,那可是大燕景色最宜人的寺庙了,淑妃倒是为自己寻了个好去处。”
屏风后又传出丽贵妃尖利的声音:“让他去伽罗的大昭寺,等她生下孩子,把孩子留下,让她一个人去大昭寺,为本宫枉死的孩儿祈福。”
吴太后眉间沟壑幽深,一双凤眼锐利无比:“伽罗远在万里之外,且民风彪悍,丽贵妃此举,是想要了淑妃的命吗?”
“一命偿一命难道不是很公平吗?”
丽贵妃冷笑一声道:“本宫肯收养她的孩子,她就该偷着乐了,难道太后娘娘觉得,淑妃的命是命,本宫的孩子就那么不值钱吗?这也不行,那也不愿,那就还是让淑妃赔本宫一条命好了。”
姜昕玥简直要笑出声来了,丽贵妃这招以退为进,最终目的其实还是要逼着太后和淑妃把孩子交给她抚养。
她和裴氏,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把太后逼得都没有退路了。
这就是一个强大的家族带给她们的底气。
也怪不得吴太后一直想复兴吴家,淑妃一直想让皇帝把吴家人从流放之地放回京城来。
淑妃的头重重的磕在地上:“臣妾愿意去大昭寺,还请丽贵妃娘娘……丽贵妃娘娘善待臣妾的孩子。”
她哭得梨花带雨,可惜在场的人,只有吴太后心疼她,皇帝偏过头,在与姜昕玥说话。
半晌,吴太后脸色发黑阴沉,狠狠瞪了姜昕玥一眼,咬牙切齿道:“你们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既然淑妃愿意退一步,那便按丽贵妃说的做吧!但说到底,要不是珍嫔去找淑妃放纸鸢,也不会发生这档子事,珍嫔也要承担一部分责任,就让她禁足一月,撤了绿头牌吧!”
她这么说,就是已经定下了姜昕玥的惩罚,容不得皇帝和皇后再反驳。
浓重的中药味从屏风后散发出来,姜昕玥胃里一阵翻腾,几欲呕吐。
宣武帝也知道,此时若再护着她,恐惹吴太后对珍嫔的厌恶越发强烈,他不能时时陪着珍嫔,在前朝时总不能来得及时,怕吴太后再荼毒珍嫔,冷着一张脸没有说话。
姜昕玥拉了拉皇帝的手,对他笑了笑,从他身后走出来,盈盈下拜:“臣妾领罚。”
比起淑妃,她这已经不算惩罚了,修身养性一个月而已,不用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就不用看金昭仪和叶贵人两个大傻缺,她还乐得清净呢!
宣武帝将人送回合熙宫,拉着她的手依依不舍的告别:“爱妃,大内侍卫的武比已经出了结果,王得全说有两个胸口受伤的侍卫,原本朕是要带你过去认人的,既然太后要你禁足,那明日朕带他们来合熙宫,你在殿前认一认。”
“两个?”
姜昕玥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清澈明朗,毫无心机:“是谁呀?臣妾听他们说,大内侍卫大多数都是有背景的,万一臣妾指的那人有大背景,会不会让皇上为难啊?”
宣武帝冷哼一声:“凭他是什么背景,敢动朕的女人,朕就压得他这辈子都没有翻身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