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丝悔意很快在她见到那个女人的时候，又被她不知道藏到哪里。
    “其实在这件事情之前，她虽然对我不算特别好，但也把我当做她的孩子看。”，罗琳的口吻中透出一丝稚气执拗的不解：“为什么突然就这样了呢？我求她了，我跟她说我好痛，好痛，她说让我忍忍。”
    “为什么呢？我那个大哥是她的孩子，我也是啊，你们知道为什么吗？你们那么聪明，肯定知道为什么的对吧，你们告诉我为什么，好不好，我想不明白，想得头都快裂开了，为……”
    央斓按住罗琳的头，抓住她敲打自己头的手，转头对林羽道：“她现在精神波动太大，必须让她脱离出来，你抓住她的手。”
    央斓固定住罗琳的视线，目光直直望向罗琳眼睛深处，仿佛在注视着罗琳的内心，他摘下脖子上的怀表：“看着它，仔细听它的声音……”
    央斓不断引导罗琳脱离自己的精神世界，只专注于怀表的声音。
    央斓将她的手放在她心口处：“现在，怀表声消失了，你听听自己心脏的声音，听得到吗，它代表着你鲜活的生命，仅此而已。摒弃其他动静，专注于你自己的跳动。”
    罗琳的眼神渐渐清明。
    “抱歉，我没事了。”
    林羽：“今天就到这里吧，我们改天再来。”
    罗琳却摇摇头：“我已经缓过来了，没事，继续吧。”
    央斓：“你已经不适合待在这里了。”
    罗琳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我知道，早在六年前我就知道自己精神出了问题。”
    六年前的罗琳拖着血淋淋的手臂，浑身是血地离开了山湖村，明明逃出来的那一刻是因为想活。
    但真正逃出来之后，却很想一了百了。
    罗琳转门挑的小道走，她昏昏沉沉，不知道走了多久，只知道醒来时，她正躺在一张病床上，但周围的环境却不是病房的模样。
    一个温文尔雅的男人和一个沉默寡言的女人救了她，他们就是许谦和宋时鱼。
    被恨意冲昏头脑的罗琳想都不想地选了第二条。
    这些年来，罗琳从未后悔过当初的选择，只是有时候在夜深人静时，想到远方的爷爷，心中产生一丝自我怀疑。
    罗琳：“他们没有跟我说过他们的来历，也从未问过我的经历。”
    只是从她的状态多多少少猜出了一点，他们给迷茫绝望的自己两条路：一条路是养好病就离开；
    一条路是养好病，替他们做事，他们也会替她完成她想要的。
    等价交换，没有谁亏谁赚，但在罗琳看来，她是赚了。
    罗琳：“其实说句矫情的话，我现在这条命是他们给的，就算他们不帮我，我也会为他们做事，再说了，不报复那一家三口，我活得不舒心。”
    林羽：“但如果没遇到他们，你或许会改变一种方式，而不是采取最极端的方法。”
    罗琳：“但有了他们的帮忙，我有了成功率最高的捷径，我能得到我要的，他们也能办成他们所想的，一箭双雕，何乐不为。”
    现在，她曾经的母亲在这里被她折磨得奄奄一息，她那自命不凡的大哥也因为重大经济犯罪锒铛入狱，量刑极重，这辈子就算出来了，也废了。
    她那个好父亲拿着钱，既做酒鬼又做赌鬼，债务庞大，无力偿还，在他们的推波助澜下，他被卖去了外国，没撑过三个月就没了。
    她想要的报复已经通通实现，宋时鱼交代她办的事情她也完成了。
    央斓：“原本你的刑罚出去了还有机会给你爷爷颐养天年，但现在你炸了基地，还拐走罪犯送去给宋时鱼，你现在少说也得把牢底坐穿了。”
    罗琳伸手别了一下额前掉落的碎发，沉默不语。
    林羽：“一开始就想问你，你爷爷和弟弟怎么办，现在想想，说这个其实没有意义，你应该已经在你做好决定的那一刻想好后果了。这次我们来也不是想跟你探讨你后不后悔，只是有些事情想问问你。”
    罗琳：“你问吧，但说不说，我不能保证。”
    林羽：“你对宋时鱼和许谦有什么了解？”
    “许谦，温雅博学吧，他是我狭窄眼界里见过在医学上最有天赋的人。”
    罗琳举起完好无损的手臂：“是他给我做的手术，我的手和脸才能恢复原貌。他不仅在容貌方面的手术厉害，他在药物研制上也十分精通。”
    林羽：“所以你当初给方俊下的药就是他研制的吧，还有你们使用“反击”的时候，肯定也给那些人下了科司隶顿，那也是许谦做的？”
    罗琳点点头：“我们使用的药物，全是许谦亲手调配的。”
    央斓：“那宋时鱼呢，她用药剂量这么大，身体应该已经垮了。”
    “许谦这都跟你们说了？”罗琳有点讶异：“宋时鱼身体好像是很差，每次见面，无论什么季节，总是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说实话，认识这么多年，我只看过她的眼睛。”
    那是罗琳见过最漂亮又最觉得惋惜的眼睛，宋时鱼的眼睛又大，眼型又很漂亮，那是一双实实在在比宝石还漂亮的眼睛。
    但可惜的是，那双眼睛看向你的时候，始终平澜无波，空洞没有光亮，如同一口死井，眼睛里的世界是满目疮痍的沧海桑田。
    罗琳：“说起来，我记得上次在你们局里好像见过一双跟她很像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