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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你也知道我睡觉了,那还打电话过来打扰我。”
    梁隻噎了一下,抿着唇。
    那边催促道:“有事说事。”
    梁隻顿了一下,才缓缓开口道:“妈,家里面忙吗?用不用我这周周末回去帮你。”
    “最近还行,你别回来了,车费贵浪费钱,而且这几天村口有人办丧事,不吉利,别回来了,有需要我会让你们班主任通知你的。”
    梁隻闻言喉头攒动了一下,“村口有人办丧事?是谁呀?”
    虽然心里面已经有答案了,但是梁隻还是想再确认一下。
    “还有谁,村口不就住了姓宋的那一家暴发户?他老婆几年前就回来了,听说是肝癌,昨天刚不在的,这几天可能张罗白事吧。你小孩子家家的,这么八卦干吗?”
    面对女人的说教,梁隻有些无言以对,他脑子还在消化自己听到的消息,正想得出神时,电话那头的女人急道:“没事就先挂了,我要睡觉了。”
    “好。”
    他等对面先挂电话,可是过了几秒,对面还没挂,忽然他听到女人问他:“钱够花吗?”声音说得缓缓的,不似前面那么着急。
    梁隻怔了一下,回道:“够的。”
    “那就行。”女人说完马上挂了电话。
    回到寝室后,梁隻简单刷牙洗脸就躺下了。
    这晚,他再次失眠了。
    脑子里面总是控制不住地想宋莘现在在干嘛,经历着丧失至亲的痛苦,宋莘会不会也跟他一样,睡不着?
    寝室里面很快传来室友的呼噜声和磨牙声,伴随着翻身时床板的吱呀声,混合成一首杂乱无章的交响乐。
    梁隻不知道自己失眠了多久,只知道闭眼前窗外似乎已经露出淡淡的鱼肚白。
    第二天早上早读下课后,梁隻去了一趟班主任办公室。
    班主任正在低头批改英语单词听写,沉着一张脸,眉毛拧成了一条线。
    梁隻轻声地喊了一声:“王老师。”
    王老师把眼睛从成沓的单词本抬起来,看清眼前的人之后,脸色缓和了一下,带上淡淡的微笑,“梁隻同学,找老师有什么事吗?”
    梁隻站在桌前,垂眸望着她,酝酿了几秒才道:“王老师,我想请假。”
    王老师闻言忍不住“啊”了一声,又问:“好好的为什么请假?身体不舒服吗?”
    梁隻摇了摇头,“家里有事,想回去一趟。”
    王老师目光平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从旁边拽来一张请假条,连带着笔递给梁隻:“行吧,把信息填一下。”
    梁隻:“谢谢老师。”话语里面肉眼可见的开心。
    梁隻写请假条的时候,王老师在旁边又问:“用不用打电话跟你妈说一声?”
    梁隻握笔的手顿了一下,“不用。”
    “行,回去注意安全。”
    这次回去梁隻没带任何东西,书包也不背,空手空脚地上了校门口的公交车。
    他家距离学校真的远,梁隻转了两趟公交车。
    公交车上,梁隻偏头靠着窗户,太阳从窗外晒进来,温度透过玻璃往脸上传递。
    太阳光把他晒得头晕晕的,梁隻把车窗帘子拉上,重新把头靠了上去。
    可能因为昨晚没有睡好,不一会儿,梁隻就贴着车窗睡了过去。
    公交车经过尚未铺水泥的路面,颠簸得车身左右摇晃,但是梁隻睡得正香。
    直到机械女声广播提醒:“栖霞村到了,请到站的乘客收拾东西准备下车……”
    梁隻被播报的声音吓了一跳,用手揉了揉眼睛,步伐有些不稳地从后门下车了。
    梁隻脚刚沾地,就被一阵人群的喧闹声吸引了注意力。
    他扭头往吵闹的地方看去,看到在公路对面,一栋五层的大平层前面的空地上,搭上了几张塑料棚子,底下围了不少桌子,旁边有伙夫在炒大锅菜。
    有一个顶着大肚腩的男人用打火机点了鞭炮引,猛地一甩,鞭炮在几米开外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
    待鞭炮的烟雾散去,梁隻走进了灵棚。
    因为这次来参加丧礼的人来自不同地方,有些甚至隔了好几个旁支,很多人只是跟去世的人有点关系,而彼此之间未必认识。
    那些人三三两两地围在一起,不知道在聊什么家长里短。
    梁隻从排得很挤的圆桌穿过,一个伙夫刚好端了两盘白切鸡,看到他,忙吆喝道:“学生仔,过来帮叔搭把手。”
    梁隻看了一眼那个打着膀子的中年男人,笑眯眯的,梁隻不认识这个人但是又觉得有些脸熟,可能是经常混迹于村里面各种婚丧嫁娶宴席的帮手。
    梁隻点了点头,接过了那两盘白切鸡,随后帮忙摆在了桌面上。
    梁隻往房子的正厅看,依稀听到里面有咿呀咿呀的唢呐和小鼓还有碰钟交杂在一起的声音,混在其中的还有撕心裂肺的哭声。
    随着脚步越来越近,那些哭声越来越清楚。
    梁隻听着那些哭声,心脏就像被人揪着一点点往下沉。
    梁隻站在门口往里面看,灯火通明的大厅里面,正中间的四方木桌上,摆了一张女人的照片,女人眉眼温柔,嘴角是淡淡的笑容,照片四周缀着白花。照片两边插满了大蜡烛,烛端的火光倒映在桌子上,落下来回摇曳的阴影。
    “今你离我们,世事难回首,愿你在天之灵,安息无忧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