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叫她还未来及完全清醒的意识变得有些混乱。
“姒姒你还在想什么啊?快跑啊,那老头到断桥了——”
小家伙们看她不动,着急得不行,声音一个比一个大。
云姒低头看了看自己,看到自己有些破烂的红裙子,还有那沾着泥土,脏兮兮的两只脚丫——
脚踝上空空如也,总感觉,那里好像少了什么。
艳丽的红裙落在地上,被泥土染得有些发黑,破败,碎得狼狈,一切都是那么熟悉的模样。
有点恍惚,又觉得有些说不出来的不对劲。
但来不及多想,周围的小家伙们一直在催促她,她还没理清自己心中的怪异感,下意识地就跑,往隐蔽的方向跑去。
药神要来抓她,弄得大张旗鼓,很容易引得外面的人注意到她,反而引来更多的麻烦。
她跑到了自己常去的一处隐蔽地方——那里尸骨丛生,堆成了一座座的小山,她躲在后面,藏好,一边注意着外面的动静,一边重新打量自己。
看看自己的手,摸摸自己的脸,全身自仔细检查了一番。
确认了好一番,她才有些迟钝地感到了真实性——
这里,才是真实的世界,刚刚,是她做梦了。
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很真实,真实到她在醒来时,根本分不清此刻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旁边一只鬼路过,看见她,吓了一跳,大喊:“又是你!”
“你怎么又来了!”
鬼气得不行,因为这里是他先来占的,理应是他的地盘。
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头,她居然——
最后一个世界(2)
云姒转头,看见是他,立刻挥起拳头,扬在半空:“怎么?你有意见?又想挨揍?”
她刚刚化形没多久,地狱里的家伙们大都还不认识她。
也有认识的,但一个个知道她的本体后,都想来欺负她——吃过好几次亏后,现在她学聪明了,哪怕心里是怕的,怂得不行,外表也要故作凶狠,装作一副不好惹的模样。
否则,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狱里,一旦她露怯,露出弱小可怜的一面,饥饿的恶鬼们就会像疯狗一样,贪婪地扑上来,把她分食殆尽,残渣都不剩。
她得凶,她得狠,像是刚刚戒奶,长出尖牙利齿的小猎豹一样,浑身炸毛,警惕地盯着来人。
尚且稚嫩,看着纤细柔弱,不堪一折的小手,紧握着,看着没什么威慑力,但那大叫的鬼知道——这个看着年纪不大的臭丫头,力气大得很。
打起架来,像头威风凛凛,倔强骄傲的小狮子般,你打她一拳,她就能回揍你十拳。
打不过也要爬起来打,越挫越勇,伤得越多,越是打得发疯,拉都拉不住。
他曾经拉来其他凶恶的鬼,想好好给她点颜色瞧瞧。
数只鬼齐心钳制住她,把她压在地上。
本以为要赢了,结果没想到,这臭丫头身上不知道哪里来的火——
在她奋力挣扎,拼了命地怒吼间,炙热而又能灼烧毁灭一切的大火,疯了一样地烧起来。
熊熊烈火,无处不至,所到之处,灰飞烟灭,万物消亡。
众鬼瞬间被残暴的大火吞没,还来不及逃跑,就没了生息,唯剩下他,见势不对,第一时间跑得飞快,这才侥幸逃过了一劫。
那次惨痛的经历太过深刻,以至于鬼现在一看见她,心里就有些犯怵。
不敢打了,怕刺激到她,身上又冒出恐怖的火来,他识趣地后退,把位置让给她。
“姑奶奶您请,您请。”
识时务者为俊杰,总有一日,他早晚要让她跪下来,给他求饶。
他心里忿忿。
……
……
……
鬼走了,不知道鬼想法的云姒,又藏了好一会儿。
直到得到了远处小家伙们的通风报信,药神没抓到她,骂骂咧咧地走了,她安全了,这才慢慢探出头来,仔细地观察四周。
小心翼翼地,确定真正没有危险了,她这才松口气,从隐蔽处出来,飞一样地朝花海里跑去。
赤脚,飞奔,似艳丽自由的蝴蝶般,飞进了孕育她的大地母亲怀里。
扑倒,打滚,依旧孩子气,依赖着孕育着她的这片土地。
鲜艳的裙色,与绚丽夺目的大片花海融为了一体,她躺在花海中,以地为床,以藤为枕,仰望天空,惬意而又自由。
天空没有云,只有零星几点星星,要细看许久才能发现。
云姒从化形到现在,即便是努力地找,努力地找,也只在天上找到三颗星星——微弱的星光,几乎要被血色的天给完全吞噬,她需要眯着眼,仔细地看很久,很久,才能看见星星的位置。
那里,听说是神宫的方向。
最后一个世界(3)
旁边的小家伙们在叽叽喳喳,日常开始分享消息。
上至天,下至地,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是地狱里当之无愧的百事通。
它们说:“阎罗爷又要来清路了,接下来的这几天,这些鬼家伙可又要有大苦头吃了。”
“都怪那药神,一来,就和阎罗爷告状,说要好好清肃这里,这里太乱了,得上报上去,我寻思着,哪里乱了?那药老头就是不怀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