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两步就要弯几遍腰,抬三次脚。
全程,需得小心翼翼,不得分神片刻。
否则——
一阵惊慌声传来,远处,又有人被咬了。
被不知道是什么种类的蛇一口咬住,毒性甚强。
没过一会儿,那边就高举着火把,传来了讯息——又死一个,没救了。
一个不注意,就被一旁潜伏着的蛇咬。
要么就是蚊虫,要么就是长相丑陋的不明虫物掉落在身上,引发全身瘙痒,一刻不能忍受。
这般恶劣到——便是强壮如追击者,也难以生存的环境。
难以想象,一个比他们弱小,肩不能提,手不能抗,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能坚持到现在,甚至也许更久。
我……是谁(35)
难以想象,一个比他们弱小,肩不能提,手不能抗,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能坚持到现在,甚至也许更久。
比路边肆意生长的野草还要顽强,大大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原本,他们以为不需半日就能将她捉拿回去的。
但现在,在越发疲惫,脚步越发沉重,环境也越发恶劣的境况下,他们不得不打起百分之一百二十的精神。
将所到之处一寸一厘地扫过,不放过一点角落。
……
……
……
忽地,在前面带路的恶犬,像是嗅到了什么,兴奋地大叫起来。
“汪——汪汪——汪——”
一只犬叫,剩下的犬也齐声叫了起来,朝着偏侧的方向跑去。
原本疲惫不堪的追捕者们,闻声,顿时激灵,加快了脚步。
顾不得不断从树上掉落的黑虫,也顾不得扫去附着在裸露皮肤上的毒蚊,恶犬在前面跑,他们在后面跟。
密不透风的丛林下,只看着,那一成片的亮光,如贪婪的恶狼般,逼近。
步伐急速。
“所有人,务必活捉!”
领头人通过密语,向所有人下达了死命令。
“是!”
“是!”
“遵命!”
……
……
……
不远处,丛林笼罩着的黑暗下。
一只伤痕累累,新血混杂着旧伤的手,撑在了一棵树旁。
喘息,低低的,近乎没有力气的喘息,手指发颤,抖得厉害,分不清到底是疼的,还是虚脱到没了力。
单薄而又纤瘦脆弱的背影,似一只被困缚在蛛网上的柔弱蝴蝶,拼了命地挣扎,妄图摆脱这将将临至的死局。
身后不远处有狗吠声传来,带来令人恐惧的光明。
她衣衫破败,原本漂亮柔软的白裙,此刻脏兮兮的,沾着不明的泥土,还有大大小小的血迹。
两只脚,已经不能看了,她甚至不敢低头看一眼。
疼到麻木,她用树叶和细藤条把它们包了起来。
没有经验,包的手法很笨拙,走一会儿就会松开。
蹲下,绑好,除了低低的喘息声,她一声不吭,眼泪也没掉。
白净的脸蛋变得灰扑扑,带着一道又一道的擦伤,长时间的断水,叫她的唇瓣如干枯的花一般,皲裂开来,脱了浅浅的两层皮。
喉咙疼,嘴巴疼,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疼的。
身后不远处传来的越发靠近的狗吠声,如催命符般,逼着她,一刻都不敢停。
黑暗中,那仅存的,唯一干净的——她的眼睛,亮闪闪,宛若珍贵的宝石,瞳仁剔透,一颤一颤。
努力叫自己镇定。
目光所到之处,一片清晰——绝佳的视力,叫她能在没有光的阴暗环境中,也能够将一切看得一清二楚。
树木遮天,云月被隐匿在了茂密的枝叶下,看不清方向,她凭着本能,选了个方向。
空气沉闷,雾瘴渐浓,跌跌撞撞走了十来步,就在要被巡味而来的恶犬追上的那一刻——
茂密压抑的丛林骤然开阔了起来。
底下是坡,很陡很陡的坡,植被丛生在坡上,而坡下,寸草不生,满是尖锐的利石。
我……是谁?(35)
来到交界处,那里土质松软,潮湿而又充斥着植物腐败的气味。
一脚踩上去,地面陡然塌陷,踩空。
她猝不及防,摔了下去。
来不及防备,甚至说,她已经脱力,实在没有力气撑住自己。
打滚着,摔下去。
坡很长,又陡又长,一摔下去,没有着力点,她又没有力气支撑。
下意识地,她抱住了自己的头,死死抱住。
任凭尖锐的石头划伤自己,也不松开。
坡上,因着她的滚动,碎石哗啦啦而下。
狗吠声已经近了,就停在坡的边缘,冲着底下那长长延伸下去的坡,疯狂大叫。
一只狗叫,剩下的四条狗也都停在了那里,大叫着,叫声似乎惊动了树上不明物种的鸟。
簌簌——鸟儿受惊,冲上云霄。
远处的猴子叫声不知何时起停了,静悄悄,不再发出声响。
偌大古老的丛林,此时,就只剩下狗的犬吠。
凶恶,残暴,兴奋。
回响着,传遍远方。
追捕者很快就追上来了。
火光,抵临。
炙热的光线,将这一处的地貌照亮——细看才发现,这里竟然横亘着一条巨大而又宽阔的裂缝峡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