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刻观察着他的反应的云姒,找准时机,大力推开他,转头就跑。
想跑出去,但她很快意识到——那坏家伙把整个空间都封闭了。
在她不知情的时候,在她试图跑走的瞬间——
这里,变成了连空气都穿不进来的地方。
黑暗化作了牢笼,雨声变成了擂鼓,闪电是灯——是这座牢笼里唯一珍贵的光亮。
云姒跑到门口,却发现,门打不开了。
她暗骂一声,转身,看向那站在原地,此刻人形渐渐消融的怪物。
俊美惊悚的容颜不再,此刻,他如同大雨下唯一灌注了灵魂的泥塑,身上的肢体在一点点融化,皮肉,也在一点点地往下滴。
像是蜡油——人形蜡油。
“滴答——滴答——”
原油质状,极度粘稠。
云姒呼吸有些急促,贴着开不了的门,盯着他。
猜不透他的想法,她现在变得无比被动。
有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
好在,怪物毕竟是怪物,云姒这般安慰自己——他不会懂人类的情感的。
即便他能够窥探她的内心,也未必能够懂得其中一二。
他的戛然而止,似怔愣,又似纯真孩童遇到复杂情感时所流露出来的疑惑。
显然就是不懂。
在她试图逃离间,他的人形身体渐渐地,要消失了。
那两颗灰白的眼球,深深地陷入眼窝里,就这么盯着她,平静着道:“不要试图逃跑。”
人形消弭之际,黑暗渐渐退去。
留在她大脑最后的一句话是——
“如果你试图逃跑,我将……侵占你的全部。”
侵占,意味着吞噬她的大脑,吞噬她的身体,乃至吞噬她的灵魂。
也许人类很难去理解侵占这一个词。
宇宙间的侵占,是俘虏,是索取,是充斥着暴力的获得,是人类无法去想象的存在。
他在警告她,又像是在轻轻温柔地提醒。
提醒过后,黑暗最终褪去的那一刻,风起了。
潮湿而又沉闷,令人难以呼吸的风,吹过她。
是看不见的存在,化作风,化作砂砾,化作尘土。
她看不见,却依然能感受到他的存在。
云姒靠在门后,感受着周围那依旧存在的诡异而又阴森的寒意,还没来得及缓一口气——
“啪嗒——”
她随手放在柜子上的雨伞掉了。
掉在了地上,毫无缘由。
光年距离(21)
云姒看过去。
?
她蹲下了身子,左右看看。
她的伞呢?
原先从外面拿回来的伞,还是湿哒哒的,全是水。
但掉在地上,诡异的是,地上是干的,没有沾有一滴水。
柜子上也是干的,仿佛那伞没有存在过一样。
云姒弯着身子,在门口玄关处来来回回找了好几遍。
找不到伞,她抬头,面无表情地看向空气。
“我伞呢?”
“……”没有人回答她。
屋子里,似乎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在自说自话。
云姒又低头找。
找了半天,伞的影子都没见到一个,她直起身,板着脸,“你是不是把我放在柜子上的伞带走了?”
“……”
“那不是我的伞,”云姒撑腰,维持着耐心,“你还回来。”
“……”依旧没有应答。
云姒从柜子里找出一把备用伞,递在半空,“这把是我的,你用我的,把别人的还回来,嗯?”
“……”
冷飕飕,没有一丝声响回应她。
云姒:“……”
“我数三个数。”
“三……”
“二……”
“一……”
“……”这坏蛋!
……
……
……
次日。
雨停了。
实验室。
云姒来到实验室时,昨天借她伞的学弟已经来了。
他常常是最早来的那一个,一来便主动打扫,整理,帮忙清洗实验仪器。
在实验室里的评价很好,大家都很喜欢他。
云姒来时,其他人都还没来,实验室里就只有他一个人在位置上坐着。
看见她来,他立刻热情地和她打招呼,“学姐早上好~”
“……”云姒看见他,有点心虚,“……早上好。”
昨天晚上她把什么方法都用遍了,某只怪物就是不肯把伞给她。
好话都说干了,还是不行。
气得她真想咬死他。
好说歹说不行,没有办法……
把包放在自己的位置上,云姒迟疑了一下,从包里拿出了一把新买的伞,走过去。
“那个……嘉泽,实在不好意思,昨天你借给我的伞我不小心弄坏了,没法用了……实在是抱歉,我赔你一个新的吧?或者,我折现赔给你,你的伞多少钱?我赔给你双倍?”
学弟愣了愣,随即,笑开,笑容温暖,“没事的学姐,一把伞而已,坏了就坏了,你别放在心上。”
“不,我还是赔给你一把吧。”云姒把新伞放在他的桌面,客气着,“毕竟是因为我才让你没了伞,于情于理,我都该赔给你一把。”
“你收下吧,你不收,我心里过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