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落在了他们身上。
定了一下,随即,望向他们身后。
空空如也,该回来了的小人儿没有出现,他手中的书缓缓合上,眸色冷淡。
“怎么回事?”
泽广跪在地上,低着头,“回殿下,云小公子身子突发不适,有些高烧,没办法即刻动身返宫,故而想延迟至后日……再返。”
“……”
空旷偌大的宫殿内,有那么一瞬间,安静得有些可怕。
病弱面白似鬼的少年,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眸色诡黑。
静了半响。
随后,有些发旧的书,被放在桌台上。
声音不大,却莫名像是一记重雷,直击心鼓。
泽广泽庆跪着,低着头。
似乎连呼吸都放轻了,不敢加重。
明明肩上空无一物,却无形之中,感受到了重压。
压得他们不敢抬头。
泽广伏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停了一下,继续说:“奴才已经亲眼看过,小公子……确有不适。”
楚陵垂睫,语气阴晴不定,“是么?”
他怎么……
就这么不信呢?
明明走之前还是活泼灵动、分外有精神气的小话痨,不过走了两天,就病得起不来了?
他冰凉冷白的指尖落在台面,轻叩着,眸色极黑,喜怒难辨。
偌大的宫殿内,静得极致。
久久。
一直到跪着的两人身肢僵硬,血液不畅,下身发麻,那上方的太子殿下才开口,语气寒凉。
“明日,带他回来。”
他只宽限一日。
“带不回来,让云和中提头来见。”
“是,殿下。”
泽广泽庆退下后,宫殿内,彻底安静了下来。
楚陵坐着,目光落在他面前的书上。
那是小伴读留在他这里的书,走之前,她还日日抱着这本书,缠着他,要给他按腿。
是条傻乎乎的小尾巴,一看见他就笑,笑得又乖又甜。
楚陵静静看着她留下的书,眼眸黑沉沉,晦暗不定。
大概也是意识到了,自己好像有些过分在意她了。
她晚回来两日其实也没什么影响,左右就是没有人缠着他说话,陪在他旁边而已。
他要是想,随时可以让其他人来站在旁边,不缺她一个。
楚陵看着那书,忽地把它塞到了一众奏折的最底下。
不看,不想,不言。
也不知道在烦躁什么。
……
……
……
第二日。
泽广泽庆早早便离了宫,到云府接人。
天还没亮就出来,在宫外停留了许久,一直到将近傍晚才回来。
这次,有了太子的亲口御诏,他们顺利接到了人。
天黑将近,泽广泽庆领着人,来到了政事宫。
总管公公先行进去通报。
“殿下,云小公子回来了。”
正在批阅奏折的楚陵,笔尖瞬间一停。
油墨在薄薄的纸张上晕染开。
他垂着眸,苍白的面容表情冷淡,似无事人一样。
“让他进来。”
“是,殿下。”
总管公公退出去,很快,有人进来了。
进来,走了一步,又停下。
欲折(33)
停了停,然后,迈着小短腿,小兔子似的跑到他身边。
他的袖子被熟悉的香软气息扯住。
“殿下。”
奶乎乎的声音,尚未褪去稚气。
光是听着,便知是个可爱漂亮的小糯米团子。
浑身上下都是软的,又白又嫩。
性情冷淡的太子殿下,慢慢把笔放下,侧过脸,黢黑的眸子看她。
看着她腻白如豆腐的小脸,精神气如常,颊处是淡淡健康的粉色。
被清水洗刷过的大眼睛湿汪汪地看着她,玲珑剔透,明亮如星。
他看着她,忽地伸手,捏住了她的下颌。
左右看了一下,他语气清淡:“不是生病了?”
小人儿眨了眨眼睛,“大夫治好了,臣现在没事了。”
“……”
有点扯。
她似乎也知道这样说他不会信,抓住他的手,连忙转移话题。
“殿下,臣这次出宫,带了桂花糕回来,很好吃的,殿下要不要吃点?”
说着,她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油纸包着的糖糕。
“臣在外面吃了好多,这是那厨子今日做的最后一份,殿下你吃。”
其实她知道他不会吃,因为是糖糕,他不爱吃,又是从宫外带回来的,未必安全。
只不过是想转移话题罢了。
她将包好的油纸拆开,两只小手捧着,送到他面前。
看着是很认真地在和他分享。
楚陵静静看着她。
对视良久,他始终没有说话,也不知在想什么。
对于结果在预料之中的云姒,脸上适时露出了失落的表情。
“殿下是不喜欢吃么?”
她就要把油纸重新包上。
不想,面前本该是要拒绝她的人,伸手,拿了一块。
眼睛看着她,唇张开,吃了。
过分的甜在味蕾间弥漫。
几乎掩盖住了他喉中因常年吃药而难以消散的苦。
太过强势,甜得心脏都在充血,疯狂地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