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一把被千锤百炼锻造成钢的利刃,全身都是冷冰冰的,已经没有什么感情可言了。
哪怕是他想有,也无力。
只能接受。
他的视线慢慢转移到了地面,垂眸淡淡:“我七岁离家,从此再未见过他。”
伴(25)
“一直到现在,再见时,他已化为了尘土。”
“说不伤感,那是假话。”
“但要说很伤感……那也是假话。”
因为淡了,所以,只有满地的沉默和怅然。
“这种感觉,你可明白?”
最后的低喃,带着些许轻音。
他看向她,敛着情绪,宽厚的肩膀似乎在微微佝偻。
脊柱弯曲着,褪去那与生俱来的疏离压迫感。
只像是个微微露出柔软内心的脆弱男人般。
惹人同情,惹人怜惜,为他心疼。
云姒安静地望着他。
她的确吃他的这一套,吃软不吃硬,很容易心软。
安静听着他的声音,她抱着被子的手微紧。
微微收紧,下意识地想要掀开被子下床,想去抱抱他。
但,理智告诉她不行。
还不能抱,身份摆在那里。
若是抱了,怕是要暴露她的心思。
她紧紧抓着被子,忍住自己的冲动。
他在看着她,眸色漆漆,像是有魔力般,吸引着她,吸引着她的目光。
她坐在床上,一下子别开视线。
有些仓促地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心脏跳得莫名地快。
扑通扑通。
霍远恭的目光落在了她的手上,静静注视。
她嗯了一声后,屋子里就再次安静了下来。
她没有再问,他也不会主动开口,只这般望着她,似乎在等着她继续问。
她松了被子,又转头看看他。
见他在望着自己,她轻咳了一声,说:“我……”
“我还没有和你说过我和玉川公子的事吧?要不要……我简单说一下?”
略带生硬地转移话题,声音还带着些许干巴。
霍远恭望着她,没有做言。
似乎也不需要他说什么,只见她思索了一下,掀开被子,下床。
本该是夜深人静的睡眠时间,不知怎么的,就变成了夜谈时间。
白日里没有说的,在黑暗中,似乎就没了那层顾忌。
她提着裙摆,走到他的地铺上,坐下,与他面对面。
没有点灯,但两个人的夜视能力都很好,都能够清晰地看向对方。
她在他面前坐下,衣裙单薄,青丝散落。
熟悉的花香伴随着她的动作而来,在空气中,化作轻风。
像是只沾染着花蜜的漂亮彩蝶,轻飘飘地落在他的面前,主动凑近,小声。
“其实……”
霍远恭眸色沉淀,定定看着她的脸,落在膝上的手,不动声色收紧。
她的发梢落在他的手上,她凑近他耳边,悄悄说:“玉川公子是个好人。”
“当初我差点要被卖去一户屠夫处,是公子不忍,这才买下了我,让媒婆说亲。”
她凑在他的耳边,温热馨香的呼吸就像是在他身上下蛊一样。
从耳根子开始,如触电般,酥酥麻麻崩裂开,一直蔓延到全身。
仿佛灵魂都在发颤。
敏感到连脊骨根子都在抖,兴奋又难耐地抖。
他凝着近距离的她,耳根子仿佛都坏掉了,几乎什么都听不见。
全身心的感官,只能感受到她靠近时的体温,还有馨香。
无限放大。
感官,以及欲望。
伴(27)
很强烈的感受,他的骨节咔嚓收紧。
像是在忍。
压抑的忍。
她小声凑到他耳边说完,然后坐好,拉开距离。
亮盈盈的眼珠子看着他,就像是他曾抓到的那两只兔子般。
无害又单纯,心思简单。
霍远恭一下子拉过被褥,盖在自己的双腿上。
全部盖住,一丝不漏。
云姒:“……?”
她奇怪地看着,不明所以,“我说完了,你……怎么了?”
他面色平静,慢慢侧过一边,启唇,“没事。”
“我困了,你不困么?”
突然就要结束夜谈,明明现在的氛围很好。
似乎对她和他哥的事也不感兴趣,方才她的话似乎也没认真听。
明明,她有很仔细在给他讲。
她看着他,有些失落。
“哦……困了。”
话匣子还没打开多久就被迫收了回去。
她慢吞吞起身。
刚一站起来,只感受到他忽然抓住了她的手。
抓紧了一下,他的声音低低,“没有别的意思,你别多想。”
“只是想让你好好休息,明天还有好一段路要赶,需要你养足精神。”
“刚才没说完的,以后还有很多时间,你可以一点一点告诉我。”
他似乎在解释。
手心很烫,烫得就像是一块烙铁一样。
将她微凉的肌肤烫着,随后松开,他盖着下半身,似乎在掩盖着什么。
一动不动。
“……”云姒愣了一下。
到底为人妻已久,她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丝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