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还有一个前提。”
云姒挡住了他的吻,难得地正色,
“你要答应我,别再做那些事了。”
她没有明指是什么事,但是她知道,他会明白的。
“......”沈先生眯了眯眸。
“其实,你根本就不是精神病人。”
云姒直视着他,眼睛里面的明亮似乎能穿透他的内心。
“你只是在以精神病这样借口,来作为你发泄的借口。”
哪里是什么寻找刺激,哪里是什么太高处不胜寒呢?
他明明只是因为......受了她的感染。
当初她杀鬼如麻,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杀了多少鬼。
她没有道德伦理,没有三纲五常,什么是人世间的仁慈友善都不懂。
她只知道,杀戮的感觉,很快乐。
尤其是看着那些弱小的鬼,一个一个死在她的手里,发出凄厉的惨叫时,那种快乐更是爽上加爽。
直到后来,她遇见了九歌。
九歌教她克制,教她心法和口诀,用戒文洗脱她内心的杀戮之气,让她渐渐地不再想去杀人。
她开始懂得了善恶有道,懂得了万物为灵,需要心怀慈念。
但......
她虽然懂得了许多,骨子里的冷血却是天性,根本不可能改变。
彼岸花生于死人骨,以血肉为花肥,生来便是嗜血之物。
无论再怎么修身养性,满腹经纶,也绝不可能成为善良心慈的人。
她依旧会杀人,尤其是心情烦躁的时候,更是会想要见到血的颜色。
越是鲜艳的血,越是能平息她内心的焦躁和烦闷,越是能给她带来舒适感。
她改变不了自己,九歌自然也改变不了。
现在两个人的魂体开始有了羁绊,力量也开始交融,一部分记忆逐渐共享,
自然也保不准,她的天性会感染到他。
如果说之前的有几次,仅仅只是他性格中暗黑的一面。
那么这一次,便可以说是他的性格已经开始受她的影响,往不好的方向而去。
这不是个好兆头。
至少,对于一位未来将会登上帝位的神明来说,他绝不能受自己的影响。
她是彼岸花,嗜血嗜肉是天性,手上沾满鲜血是宿命。
她可以一辈子生长在黑暗的地狱里,可以满身污秽不堪,也可以变成一个只会杀人的疯子。
但他,不可以。
若是受了她的影响,他原本内心阴暗的那一部分被无限放大。
圣洁仁善的神明一旦坠落入地狱,一旦那纯白的颜色沾染上了邪秽的污点,那将是万劫不复,受尽万人唾骂。
她怎么忍心,又怎么能容许?
云姒忽然抱住他,埋头在他怀里,语气软了下来,
“你答应我,别再做那些事了,好不好?”
“不管是用什么借口,我也不管你是不是精神病,算我求求你,别再动手了,好么?”
她宁愿自己的双手沾满鲜血,宁愿自己变成一个疯子,背负滔天的罪恶,也不愿意看着他一步步地受她影响,然后就此堕落。
那一抹雪白,那么温柔仁善的人,绝对不能,也不可以。
罪恶枷锁(35)
“求你了,好么?”
温凉的大掌缓缓地覆上了她的背。
云姒紧紧地抱着他,心里茫然又惶然。
就像是一个自己做错了事,不知所措的小女孩,在尽力地,去弥补。
她不知道为什么事态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她想斩断两个人之间的这种联系,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做。
随着这一世世的推进,两个人之间的联系和共鸣越来越强,强到让她发慌和害怕。
就像是有一种无形的锁链,在把她和他拉近。
跑不掉,挣不脱。
仿佛一切都被安排好了一般,只待着温水煮青蛙一般,慢慢将两个人捆绑在一起。
这种捆绑,是束缚,是谁都不能离开谁。
并且是,谁都不能……想着离开。
一股让人背后发凉的无力感,渐渐地从脚底往上涌。
像是冰冷的毒蛇在钻一样,将很多当初她看不见的东西,渐渐使其浮现。
云姒抱着他,忽然在想——当初九歌说,让她来到小世界只是为了学习。
但真的……仅仅只是为了学习么?
如果仅仅只是为了让她学习,那为什么有些事情……开始不可控了?
云姒不想深入去想,也不敢再往下想下去。
一种前所未有的预感,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转瞬即逝。
来得无比强烈,却又无比地让人难以置信。
彼岸花心底那隐隐的预感,从来没有发生过错误。
但现在,她相信这一切都只是她的推测。
她相信,共生的事情,仅仅只是一场意外,只是一场谁都没有想到的意外。
这不是某个人的错,绝对……不是。
……
……
最终,沈知初还是无声地答应了她的请求,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了轻柔的一吻。
他不知道她心绪不宁到底是因为什么,但他能感觉得出来,她在害怕。
害怕他继续杀人么?
大概吧。
沈先生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自己的双手,因为经常用消毒水消毒,所以上面的颜色总是淡白的,没有什么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