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的声音是放轻了的,他应该是听不到。
听不到,所以才会问她结果。
他是相信她的,无条件相信。
她点头说了嗯,他就没有再问了,安静地从身后拥着她,不说话。
没有发病,没有狂躁,什么都没有,相安无事。
他的鼻子磨蹭着她的脸,无声地亲昵着,一如既往。
甚至,有只手慢慢地触碰到了她毛衣的一角。
“姒姒......可以吗?”
我只有你了(54)
“……”
云姒眼疾手快地按住了他。
“不可以,现在是白天。”
身后的人顿了一下,脑袋似乎耷拉了下来。
趴在她的肩膀上,像是只蔫蔫的大猫猫。
“我们已经很久没有了,我想要……”
他低低着,语气很软。
就像是棉花糖一般,又软又带着温厚的男声,在她的耳边响起。
云姒忍不住摸了一下他的头,微笑,
“那也不可以,年轻人不要总想着那些事。”
“……”他不说话,还很不情愿地嗯哼了两声。
以示表达他的不满。
奶乎乎的少年,抬起漆黑的眸,视线落在了墙上的时钟上。
现在已经十点了,不算晚,也不算早。
他微微抿起唇,忽然就抱起了她。
“……你干什么?”
“不管,我就要。”
他固执起来便格外地固执。
像是头牛一样,拉都拉不动。
云姒:“……”
……
……
宋志强恍恍惚惚回到了旅馆时,旅馆老板正在按着计算器算账。
抬头看了他一眼,照常寒暄,“又回来了?这次又只住一个晚上?”
宋志强站在前台,拖着麻袋,双眼发直,整个人就像是傻了一样。
他没说话,也不回答,就定定地站在那里,神色木然得有些恐怖。
老板本来还在按着计算器,等了一会儿,发现他没回答,便抬头。
这一抬头,立刻就被他的表情给吓到了,站了起来。
两只手挡在胸前,以一种防备的姿势,看着他,“先生?”
“先生?”他伸手在他的眼睛前晃了晃。
宋志强依旧巍然不动,像是中了蛊般,两个浑浊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前方。
即使是老板的手在他的眼前晃,他也一动不动,一点反应都没有。
就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只留下了最基本的呼吸行走反应,其他的,便什么都不剩下了。
旅馆老板被他的表情弄得有些心慌,慢慢拿起了放在台上的手机。
看他一眼,然后快速在手机上拨了三个数字。
“……喂……喂,警察么?”
老板掩着手机,在旁边低声。
很快,宋志强就被赶来的警察给带走了。
顺便,也把他的麻袋给带上。
两个警察带着他离开时,旅馆老板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听到了撕心裂肺的一道吼声。
方才还死僵得像是一具尸体的人,在被带着走出旅馆后,忽然就发了狂。
趁着两个警察不备,挣脱,跑了出去。
就像是嗑药失去了理智的狂兽,往街边的人群冲去。
他双目赤红,遍布了恐怖的血丝,仿佛下一秒,两颗眼球就要掉出来一样。
手上没有武器,但是两个拳头握得紧紧的,脖子也被扭动地喀呲喀呲响。
一个手上拿着棒棒糖,背着书包,看起来似乎是放学回家的小男孩,大概七八岁的模样,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就被一拳打倒在了地上。
拳头又重又狠,几乎是下了毒手。
“啊——”
女性的尖叫声,小孩的啼哭声,人群开始如鸟兽般四处散开。
我只有你了(55)
小男孩被一拳打倒在了地上,脑袋直接磕在水泥地上,响起了沉重骨头撞击的一声。
随后,他倒地不醒。
汽车鸣笛声,人群乱跑声,惊恐声,在这条街开始骚乱。
众人远远地,围成了一个圈,不敢靠近。
只看着正中央那个发了狂的中年男性,对着地上的小男孩一拳又一拳。
“果然是贱婊子生的,和他妈一个模样的下贱!敢不跟我走?你敢不跟我走?!他妈的有奶就是娘,还敢不认我!?”
“当初要没有老子,你他妈早就不知道被喂了那条狗了——跟你妈那个贱婊子一样,养条狗都比你忠心,现在敢不认老子?还跟跟老子顶嘴?他妈的谁给你的胆?!”
理智全无的宋志强,恶狠狠地掐着倒地不起的小男孩,两颗眼珠几乎都要挤出来,面色扭曲。
他掐着他的脖子,似乎想要将他掐死。
脆弱的骨头被他扭得咔嚓咔嚓响,仿佛下一秒就要扭断。
他从来没有正眼看过自己的小孩,只理所当然地认为,他的儿子,就是要听他的话,供养他,随叫随到。
十一年的监狱生活,并没有将他骨子里的冷血给改掉,甚至,将他的贪婪和自私无限地放大。
他的脑海中依旧充斥着当初那个缩在墙角里不敢说话的弱小身影。
当初那个小身影,在面对他的大声呵斥时,话都不敢说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