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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他们出国时已经是二月初,不过几天就到了春节。农历年三十那天晚上,陶源提醒他给家人打电话拜年,宋飞澜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打了电话,先给宋东来打,主要因为阮爱浓在她自己不爽的时候也非常善于破坏别人的好心情。

    那边非常热闹,大概是一家人在吃团年饭,接电话的是保姆陈姨,正说着:“是飞澜啊,你等一下,我去叫宋董接电话。”然而她刚刚放下电话,那边就传来一阵暴怒尖利的声音,是宋思慧,正在骂郑宇:“……她是谁?!你说,这个贱人是谁?!我要弄死她……”

    之后是周围人劝阻拦架的声音,宋飞澜等了一会儿,估计自己是等不到回话了,便挂了电话。陶源见他这么快就挂掉电话,问:“没人接吗?”

    “那天咱们俩不是在你大学门口看见郑宇了吗?他可能出轨被我大姐抓到了,那边正在吵架。”宋飞澜问:“要给你师父拜年吗?”

    “要,我一会儿给他打。”陶源说。

    宋飞澜坐在那儿犹豫了一会儿,才鼓起勇气拨通阮爱浓的电话,那边倒没什么大动静,就是阮女士的声音有些飘忽,感觉像是喝酒了。宋飞澜喊了一声:“妈?”

    阮爱浓在那边嗯了一声,倒是应了:“……你不是跟你老公在度蜜月吗?还能想起你妈?真是不容易啊……”

    第二十九章

    阮爱浓果然不负宋飞澜所望,非常精准地把自己的坏心情也传染给了他。宋飞澜举着电话有些无语,半晌才说:“新年快乐,妈。”

    “快乐什么?你跟一个无父无母一点背景都没有的穷光蛋结了婚,还指望我快乐?做什么梦?”阮爱浓可能喝了不少,酒意上来,说话却还是很有逻辑,心里一直揪着他结婚的事不放。“你说你搞同性恋也就算了,你搞个有水准一点的也可以,听说王家、焦家、李家的公子里也有同性恋的,你就不能从他们里面找吗?非要找个破助理,还没你自己有钱……”

    她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宋飞澜却已经不想听了,挂了电话,又打阮爱浓家里小保姆的电话,叮嘱她看着阮女士别出事,让她喝醉了早点睡觉别折腾。

    陶源那边已经跟师父打完了拜年电话,回来看到他的表情,知道阮爱浓估计没说什么好听话,走过来抱着他亲了亲,说:“要不要看春晚?可以网络直播。”

    他们这边已经夜里十一点钟,是国内的晚上八点,春节联欢晚会刚刚开始。

    “你想看吗?”宋飞澜抱着他的腰问。

    “都可以。”陶源说:“第一次跟你一起过春节,做什么都可以。”

    宋飞澜的心情瞬间好转,把脑袋靠到他肩膀上笑起来,又抬头亲了亲他的嘴唇,说:“那做爱吧。”

    陶源便低下头直接吻住他,两人站在那儿互相抚摸,最后竟然在落地窗边就那样做起来,宋飞澜还是有些紧张,说:“会不会被人看见?”

    “对面只有大海,没有人,也没有建筑物。”陶源非常温柔地在他耳边说:“如果你不想,我们就还到床上去。”

    宋飞澜整个人已经软化了,而且他比陶源更喜欢突发奇想追求刺激,摇了摇头说不用,又说:“那我们一会儿再去游泳池里做一次怎么样?”

    “……”陶源抱着他只觉得好笑,喉咙里发出非常性感的低低的笑声,让宋飞澜十分着迷。

    第二天两人去了当地的一个主题公园,人很多,大部分都是家长带着小孩子来玩儿,宋飞澜又想起了第一次见陶源时叫他叔叔的场景,排队买票的时候问他:“我第一次叫你叔叔的时候,你是什么感觉?”

    “要说实话吗?”陶源问他。

    宋飞澜嗯了一声,听见陶源说:“没什么感觉。”

    “骗子。”宋飞澜嗔了他一眼:“你肯定腹诽过我。”

    陶源憋着就是不说实话,买了票拉着他的手进了公园。里面到处都是华纳电影公司出过的经典人物:超人、蝙蝠侠、哈利波特、指环王、兔八哥、猪小弟……还有各个电影的布景,专供游客拍照。

    宋飞澜兴致勃勃地拍了一堆照片,有他的单人照,也有陶源的单人照,不过大部分还是两人一起的合照。逛了一会儿,宋飞澜已经有些累了,昨天晚上他跟陶源折腾到半夜,现在腰还有些酸,就找了把休息的椅子坐下,叫陶源去买冰淇淋吃。

    这公园里的小孩子实在太多,隔一会儿就要听见孩子的哭声,他自己坐了一会儿,一边刷微博一边等陶源买东西回来。微博热门上男明星出轨的消息已经过去,换上了某个即将上映的电影里男女主角的绯闻……

    宋飞澜一边看一边想,这世界可真善变。陶源已经买了冰淇淋回来,见他正在刷微博,问:“有什么新闻吗?”

    “男明星出轨的热度下去了,有一部电影男女主角的绯闻又上来了。”宋飞澜舔了一口冰淇淋说。

    “可能是为了宣传电影在炒作。”陶源说着也咬了一口自己的冰淇淋,正午的太阳最毒,很多游客都找了阴凉的地方歇脚。

    宋飞澜靠着椅背,说:“这世界真是太可怕了,前两天网友们都还在大骂渣男出轨,今天出了新热点,立刻就忘了。”

    “观众既长情又无情,还是被舆论导向左右,今天骂你全家,明天被媒体一提曾经的善人善事,就又想起了你的好。说得多了,好的也成了不好的,不好的也成了好的,都不能当真,得有自己的判断力。”他不以为意,可能是因为之前在总公司待得就是宣传部门,因此来到寰宇也并不显得手忙脚乱,不过几天就摸清了脉络。

    宋飞澜看着他说:“人心这么善变,今天甜言蜜语一箩筐,明天就出轨,好可怕啊。”

    “……”陶源有些无语地看着他,哭笑不得,问:“你干嘛看着我说?”

    宋飞澜轻轻叹了口气,舔掉甜筒上化成水的汁液,说:“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哪天我恢复了记忆,你还会喜欢我吗?你不是特别讨厌失忆前的我吗?”

    陶源愣了一下:“……你听谁说的?”

    “这还用听别人说吗?”宋飞澜哼了一声,说:“之前我第一次去公司开剧本讨论会,你就在我耳边阴测测地说满屋子的女艺人都跟我有染,明显是很看不惯嘛。”

    “那都是以前的事了。”陶源的冰淇淋球掉到地上,手里只剩一个光秃秃的脆皮甜筒,他找了一张纸拾起来扔进垃圾桶里。

    宋飞澜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不想谈,心里也觉得这问题天高地远,反正现在自己好好的坐在这儿,脑袋里那个曾经的宋飞澜并没有出来捣过什么乱,甚至连一点点过去十一年的记忆都没有出现过,完全没必要因为还没发生的事而闹得家庭不和。便岔开了话题,说起刚刚旁边有一个小孩子哭闹的声音堪比拉警报,那嗓门能直窜到南天门外。

    陶源便顺势接过他的话题说:“能有你叫得嗓子高吗?昨天晚上在泳池里要不是我捂住你的嘴……”

    宋飞澜有些不好意思了,抬头瞪他一眼,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不许他再说。

    之后两人又在这里玩儿了几天,二月底坐上了回国的飞机。

    陶源一下飞机还没来得及倒时差,便拖着行李箱心急火燎去了《武后传奇》的拍摄地,宋飞澜自然是万年小尾巴,跟着一起过去了。以至于错过了宋家难得一见的大戏——宋思慧要跟郑宇闹离婚,并且已经带着孩子搬回了宋家,从过年到现在,已经住了小半个月了。

    这消息不知怎的又通过阮爱浓安插在宋家的间谍传到她的耳朵里,可把她高兴坏了,连宋飞澜都雨露均沾的得了几次笑脸。阮爱浓专门打电话来跟他说这件事:“你都不知道程蔓芳那个贱人脸上气成什么颜色,气得心脏病都犯了……”

    宋飞澜心想:您又没亲眼看见,再说以程蔓芳那种泰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的作风,才不会为这事儿就气得犯心脏病呢,顶多就是重新开始想辙,要么让女儿女婿重归于好,要么让闺女刮了郑家的一半肉离婚。这样说来,其实宋东来内宅外宅这两个女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他这边天马行空地想着,阮爱浓在那边说:“你爸这两天被宋思慧、宋思维两姐妹搅得不得安宁,天天都是回我这边来歇着的。”语气里不无得意。

    “怎么宋思维也出事了?她老公也出轨了?”宋飞澜问。

    陶源刚从卫生间里洗澡出来,从酒店的冰箱里拿了一小瓶苏打水出来喝,边喝边往这边走,正好听见他说话。

    阮爱浓那边说:“不是出轨,比出轨更棘手,李承业的公司要破产了,宋思维非要你爸出钱救活它,这怎么可能?又不是大风刮来的钱,而且你老爹也不止她一个孩子……”

    宋飞澜又听着她絮叨了一会儿才挂掉电话,陶源把喝了一半的苏打水递到他嘴边,问:“渴不渴?”

    “渴。”宋飞澜接过来喝了一口。

    陶源问:“出什么事了?”

    “我大姐闹离婚,二姐夫的公司要破产,反正都是家里的那些事儿。”宋飞澜说,他脸上倒没什么幸灾乐祸的表情。“我爸因为不想管,躲到我妈那儿去了,把她高兴坏了。”

    陶源摸了摸他的脸,说:“这不是咱们能管的。”

    宋飞澜轻轻叹了口气:“本来也不关咱们的事,我要是敢对这事儿多一句嘴,你擎等着吧,最后绝对变成她们娘儿仨一致对付我。”他兴致还是不高,抬头看了一眼陶源,说:“我就是觉得心寒,我爸是典型的大男子主义,后宅的事儿基本不管,只顾着事业上的成功,享受女人们的服务,哪边出了事儿就躲到另一边,只有我和飞卿的事他还稍微过问两句,但问得也不多,可怜这两个女人还为了他争风吃醋。”

    陶源摸了摸他的脑袋,没说话,一个是因为宋东来身为宋飞澜的亲爸他不好参言,另一个是:宋飞澜十七岁已经想得这么透彻,为什么后来还会把公司开成后宫?但这事不能深想,想多了他自己也难受,毕竟再宽广的心也容不下爱人一个足球队的前炮友阵容。

    宋飞澜见他不说话,摸了摸他的手,问:“是不是烦到你了?我以后不提家里的事了。”

    陶源摇摇头:“没有,你愿意跟我说我很高兴,只是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宋飞澜抱着他的腰笑了笑:“不用解决啊,你只要能听我抱怨两声就行了。”他说完又跳到陶源身上,问:“电视剧的事儿解决了吗?咱们什么时候回家?”

    “后天吧,得回去跟电视台拉扯,最好在杀青前把这部剧卖出去。”陶源抱着他的屁股,像对小朋友那样颠了颠。

    两天后两人回到家,怎么说度完蜜月也要回宋家去拜访一下。宋东来也是躲无可躲,只能回了家。

    那天正好周六,宋飞澜带着陶源进了家门,屋里正吵得不可开交。宋思慧这几天因为婚变,脾气越来越大,动不动就在家里摔盆子打碗,连孩子也不敢跟她,整天被陈姨抱在怀里,生怕哪一点又惹她不快。

    进家门时程蔓芳正在教训她:“你自己不争气留不住男人,回到娘家来甩脸色给谁看?收收你的臭脾气,郑宇为什么出轨?说不定就是被你的坏脾气给气得。”

    宋思慧大概是一时脑热说秃噜了嘴:“我不争气留不住男人,这大概是遗传的毛病,您看我爸不是也整天不着家?还弄出宋飞澜那么个野种……”

    程蔓芳到底是没忍住打了她一巴掌,啪得一声脆响。

    宋飞澜站在玄关,终于知道程蔓芳为什么会被气出心脏病了。他抬头跟陶源对视了一眼,陶源牵着他的手走进去,客厅里只剩下程蔓芳跟抱着孩子的保姆,宋思慧大概是回房间去了。程蔓芳胸脯起伏喘着气,大概被气得不轻,宋飞澜从小跟她不亲,此时也不得不上前搀扶她:“要吃药还是去医院?”

    程蔓芳大概千算万算也算不到,有一天被自己的亲生女儿气得半死,却要小三的儿子来送她去医院,一时不知该怎么答。旁边陈姨抱着孩子说:“柜子上有药,先吃药吧。”

    宋飞澜服侍着她吃了药,问陈姨:“我爸呢?”

    “跟二小姐在楼上说话。”陈姨说。

    等程蔓芳刚喘过气,宋思维从楼上下来了,红着眼睛,身后还跟着一个中年男人,其貌不扬,却不是李承业。

    宋思维见他和陶源在这里,大概也是刚刚在楼上闹得不愉快,心情不好,只跟他们点了点头打了声招呼,就对程蔓芳说:“妈,我先回去了,公司还有一堆事情要处理。”

    她身后跟着的中年人却往后错了一步,走到玄关那里去,像是不想跟他们打交道。程蔓芳已经好转了,问了一句:“那是你的司机?从前没见过。”

    “是承业的司机,以前也来过家里,可能您没见过。”她说了一句,又道别,细长的身子很快消失在门口。

    第三十章

    自年三十儿那天起,宋家就乱成一锅粥,此时显然没兴致组织什么周六家庭聚餐活动。

    宋飞澜与陶源此行的目的只是为了婚后的回门拜访,因此略坐了坐就要走,宋飞澜嘴里正说着:“我爸估计在忙,我们就不去打扰他了。”

    宋东来却已经站在楼上喊他们:“来了怎么不上来?”

    陶源拉着宋飞澜上了楼,走进书房里喊了声:“爸爸。”

    宋东来坐到老板椅上,说:“这段时间家里事多,没顾上你们俩。”

    宋飞澜心想:您不忙的时候貌似也顾不上我吧?

    可能是因为结了婚,到底稳重了一点,便没说话。旁边陶源替他说:“我们俩好好的,没什么事。”

    宋东来慈蔼地朝他笑了笑,说:“我前两天听说你们那个新的电视剧项目出了点问题,还在想,你们两个都在国外该怎么办,没料到不过一天时间,连风声都没出,你就已经办好了。”他这话是对着陶源说得:“现在看来,你们两个结婚真是结对了。飞澜从小没什么主见,耳根子又软,你能管着他最好了。”

    陶源握着宋飞澜的手,脸上漾起浅浅的笑容,说:“我们两个互相照顾,飞澜看着孩子气,其实很体贴,也很能体谅人。”两人正在热恋,脸上的幸福遮掩不住,宋飞澜咧开嘴抬头看着他笑,若不是在宋东来的书房里,他大概会踮起脚凑上去吻他。

    宋东来看着他们两个的样子,心下稍慰,说:“你们俩好好的就行了。前段时间我让秘书查了几家代孕机构,这几天让他联系你们。飞澜也老大不小了,飞卿成家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趁着我现在还能动,也抱抱孙子。”

    宋飞澜无论如何没想到他有这一招,蹙了蹙眉,没忍住说:“爸,我们俩才刚刚结婚,我还没玩儿够呢。”

    “我就知道你还没玩儿够,你什么时候能玩儿够?你跟我说说?从小到大不干一件正事,尽想着玩儿,你跟我说说你玩儿出个什么来?”宋东来这段时间火气也大,张嘴就砰砰砰骂得他狗血喷头。

    宋飞澜垂着头不吭声儿了,陶源摸了摸他的脖子,对宋东来说:“飞澜只是没想到,觉得有些突然,您别生气,我们会好好考虑的。”

    宋东来这才哼了一声顺过气。两人下了楼,又跟程蔓芳打了声招呼,才从家里出来。

    宋飞澜一走到街上就委屈地抱住陶源,脑袋窝到他肩头蹭了蹭,哼哼着不说话。

    陶源一边搂着他往车边挪,一边笑着轻声说:“别委屈了,年纪大了都这样。”

    宋飞澜抬起头:“那你亲亲我。”

    陶源便低下头亲了亲他。两人的脸贴在一起蹭了蹭,宋飞澜像只小奶狗似的,凉凉的鼻尖贴着陶源的脸,问:“老公,你想要小孩儿吗?”

    陶源把他抱上车,又回到驾驶位上才说:“我都可以,你呢?你怎么想?”

    其实宋飞澜刚刚在宋东来面前就已经表了态,他不想要孩子,他还没玩儿够呢,而且他自己本身还是个孩子。没有哪个十七岁的少年会想到自己未成年就当爹,连二三十岁的大男人都对软绵绵的小肉包们束手无策,更别说他了。

    宋飞澜悄悄瞥了一眼陶源,一番话在肚子里打了好几个来回,才说:“你要是想要,咱们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