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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节
    我们几个人很快在路旁找了一个大树,坐下休息,其实我心里也明白,老潘之所以会答应我的要求,还有一个主要原因就是大家都十分疲累了,急需休息,要知道我们昨天下午进入黑水妖窟,现在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可以说整整在里面待了一夜的时间,而且还没吃没喝。

    这要是按照游戏术语来说,我们这可以算是通宵下副本刷怪了。

    只是很可惜,几个人通宵副本的结果,就刷到了半截剑刃,算是个特殊材料,关键是还不知道这玩意是干什么的!

    所以,这是我们大家的休息时间,也是安萨黎的最后机会,如果他在这段时间里不能出来,那么就说明,可能真的以后不会再见了。

    众人都已没什么食物了,这是自然的,因为我是后勤部长,吃的喝的都在我这里,可是这长途跋涉,加上昨天亡命奔波,又用了两壶多的水给陆海空,此时此刻,我能拿出来的,也就只有一些压缩饼干,两罐牛肉,还有先前我喝剩的半瓶水了。

    这个时候,水要比食物重要,但没办法,把我的水和阿生的加一起,也就一瓶多一点,而我们五个人,加上阎老狗,根本不够。

    最后只能一人喝两口,润润喉咙了,剩下一点还要留着路上用,我们都没敢吃那饼干,吃了更渴,只能对付着嚼了几块牛肉,填了填肚子。

    老潘给我们打气说,只要顺着这条路走,找到来时遇到的那处水源,大家就算得救了。我想起了安萨黎交给我的任务,也点头说,翻过蚂蚁山,回到神龙寨,就能得到新的补给,大家就能够顺利返程。

    休息了一下之后,时间还充足,老潘喊过了阎老狗,开始审问。

    按照之前的约定,我们带阎老狗下山,他要给我们老实交代,不过坐下来之后,阎老狗有点犹豫,似乎不知该说什么,又好像不敢乱说。

    老潘看着他说:“既然有些话不想讲,那你就先说说,这黑水妖窟到底是个什么地方,那万尸冢又是怎么回事,你最好不要告诉我,你连这都不清楚。”

    在几个人如利刃般的目光注视下,阎老狗这才终于开了口,把他所知道的,关于这黑水妖窟的情况,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我们。

    不过这家伙很狡猾,他不说自己的问题,先是说起了一百年前的事,但这也无所谓,反正时间还够,而且这件事要说起来,还就真得从一百年前,开始说起。

    他对我们说,一百年前,确切的说是一百多年前,也就是1900年,按照陆海空的说法,那是光绪二十六年……

    在那一年里,满清皇帝预感到末日的来临,终于想起了临时抱佛脚,派人赶往江东六十四屯地界上,传说中的长生天居所,前来祭祀,祈求长生天庇护,大清国祚延绵,消灾免难。

    当时奉命前往此地的队伍,是在六月间出发,这个时候其实全国的局势已经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了,八国联军不断向中国增兵,并开始了对天津和大沽口等地的猛烈攻击,展开了臭名昭著的八国联军侵华战争,所以说,当时清政府的这次祭祀活动,真的只能用临时抱佛脚来解释了。

    但这一切,对于当时的祭祀团来说,并不知情,只是那时候沙俄几乎已经控制了半个东北,军队也早已秘密集结,就在八国联军步步逼近北京城的同时,沙俄在江东六十四屯,以及海兰泡地界,制造了屠杀万人的惨案,随后越过黑龙江,大举入侵东北。

    但这些,对于已经进入黑水妖窟的祭祀团来说,还是不知情。

    只是在他们开始进行祭祀活动的时候,沙俄一支军队也秘密来到了黑水妖窟,他们的任务,是奉命将被屠杀的上万平民,运至黑水妖窟。

    就在黑水妖窟中,双方不期而遇,并展开激战,最后祭祀团寡不敌众,几乎全军覆没,我们在黑水妖窟一处石室里看到的,那些被吊起来的干尸,就是当年的清军神机营将士。

    当时的沙俄为了制造出万尸冢,很是费了不少心思,他们将地下暗河截留,又打通了水潭下面的暗道,使潭水干涸,再将万具尸骸运到水潭中,这才有了我们所见到的万尸冢。

    阎老狗的话就说到了这里,但我们听了半天,发现他只是把我们已经知道的,和已经猜到的一些情况,给总结了一下而已。

    相应的内容,之前陆海空也说过,所以他所说的话,其实还是跟没说一样。

    沙俄为什么要建造万尸冢?他们来到黑水妖窟又有什么目的?

    这些,才是真正重要的。

    但老潘也没动声色,静静的听完之后,又问阎老狗,他们来到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又是受了什么人的指派。

    出乎我们的意料,对于这个问题,阎老狗回答的居然很干脆,他说,没人指派,只是进来寻宝,因为有人说,黑水妖窟有许多过去祭天所用器物,都是宝贝。

    他说的淡定无比,但一直面色沉静的老潘,却勃然而怒,一把抓过阎老狗,怒喝道:“阎老狗,我已经给你机会了,你作死是不是?你们只是来寻宝的?没人指派?放你娘的屁,这是怎么回事!”

    他说着一把揪住阎老狗的衣领,翻过来一扯,便从上面拽下了一枚墨绿色的铭牌徽章。

    “这是什么玩意?说说清楚吧。”

    “这、这是我们的队徽……”阎老狗吞吞吐吐说道,张野听的火起,上去就是一脚,把阎老狗踹倒在地,骂道:“队徽你妹啊,就你这个土耗子,你要用英文字母当队徽,我都瞧得起你,这他妈是俄文,老毛子的字母,说,到底咋回事!”

    张野这火爆脾气一上来,气氛立时紧张起来,阎老狗被一脚踹翻,栽倒在地上,却只抽搐了两下,就躺在地上不起来了。

    “你还会装死是不是?我日你个娘的……”

    张野更加恼火了,骂骂咧咧的走过去,一把拎起阎老狗,正要再骂,目光却突然定住了,脸上也露出了惊骇的神情,忍不住手一松,“啊”的叫了一声!

    我们一起抢了过去,却同时大惊,就见阎老狗面色青紫,七窍流血,竟似已经气绝身亡!

    第一百章 迷雾重重

    我们的话还没问完,这阎老狗竟然就要嗝屁,众人顿时变了脸色,大奎嚷嚷道:“我就说野哥你早晚得摊事,完了吧,一脚给踹死了吧?”

    张野怒视他一眼:“滚犊子……”他没搭理大奎,却立即拔出枪来,跳到一旁,往四周查看打量。

    我们则小心地翻过阎老狗,就见他双眼瞳孔涣散,喉咙咯咯作响,似乎马上就要断气。

    他这样子和之前中毒而死的冬子十分相像,老潘上前吼道:“快说,到底幕后之人是谁,我可以救你。”

    阎老狗挣扎着似乎想要开口,但他哪里还能说得出话来,七窍中齐齐流着血,对着我们伸出了手,口中呃呃几声,目光就突然定在那里,整个人就像一条断了脊梁的狗,软软的倒了下去。

    这回,彻底的不动了。

    老潘气急败坏的低头查看,就见阎老狗后脖颈之处,出现了一个针眼大小的伤口,还在往外沁着血丝。

    那伤口上,赫然插着一只泛着青幽光芒的细针!

    我惊骇的看着这青色细针,脱口叫道:“这、这是青蛇针?!不对,那老鳇鱼不是已经死了么?”

    不光是我,所有人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那支青蛇针,集体张大了嘴巴。

    张野跑了回来,喊道:“周围没发现人影,潘爷,要不要扩大搜索?他奶奶的,这到底是……”

    他话没说完,就看见了阎老狗伤口处的青蛇针,顿时也是呆住了,随即叫道:“那家伙难道跑出来了?!”

    他马上东张西望起来,老潘摇头说:“不可能,他已经落入万尸冢深渊,又断了胳膊,不可能跑得出来。就算是他跑出来了,但是那发射青蛇针的针筒,已经被那个陆海空给掰断丢掉,不可能使用了……”

    他这一段话里用了三个不可能,但事实却就摆在我们面前,如果说这毒针不是青蛇针,那还会是什么?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解释能说得通:老鳇鱼根本就不是那个青蛇。

    我对老潘说出了我的想法,老潘脸色难看得很,问我们:“咱们最后进入那石室,谁看见地上冬子的尸体了?”

    我们都摇了摇头,阿生说:“潘爷,你怀疑他才是青蛇?”

    老潘说:“当时他说一共有四个人,可事实上咱们只看见了三个,我当时就想,要么有一个人死在了其它的地方,要么就是冬子在撒谎,总之,他绝对是想混淆视线,让咱们迷迷糊糊,只是后来他也死了,这就有点说不通了,如果他是存心帮着咱们的,那为什么要撒谎?如果他撒谎是为了对方,又为什么会被杀?”

    “或许,他只是按照对方指示,故意那么说,但后来他要说漏了嘴,所以才被杀的。”阿生分析道。

    “这个也有可能,但主要的问题是,他是不是真的死了?在那黑水妖窟里,还有人,曾经见过第四个人么?”

    老潘的话,让我们都沉默了下来,我们不但没人见过第四个人,在出来的时候,也没人注意到冬子的尸体是否还在地上。

    “陆海空,他岂不就是除了咱们之外的第四个人?”阿生忽然又说,但这次我摇了摇头说:“不可能,他在柱子上时候的样子,大家也都看到过,还有我和安萨黎遇到他的时候,那完全就是个干尸,不可能是什么青蛇,再说老鳇鱼和这老狗,不就都是他帮着抓住的么?”

    阿生皱了皱眉说:“可是,目前就咱们所知来讲,唯一有可能从黑水妖窟里出来的人,就是他了。再说那针筒是他掰断的,如果他是青蛇,那我相信他完全知道怎么样能让那针筒继续使用。”

    张野也哼了一声说:“百年不死的事,我是压根就不信的,他如果精通易容术,把自己的脸弄的像干尸一样,也很简单。”

    他们的分析居然都很有道理,我一时竟无言以对,想了想才说:“可咱们进那石室的时候,那门根本无法打开,后来靠着安萨黎才进去,那时陆海空就已经在那柱子上趴着了,这个又怎么解释?”

    张野又说:“你怎么知道那石门不是他进去之后才关闭的呢?再说,他趴在柱子上,谁知道他是想出去,还是想进来。”

    他这句话算是说到了点子上,老潘忽然说道:“没错,说不定他那时正在从外面的出口往下面爬,但是咱们刚好进去,所以他才只好在那里冒充干尸一动不动,后来又编出了这么个身份来,而且你们不觉得,他和老鳇鱼那段对话,什么关镇东的,有点太假了么?”

    他这一说,我也觉得的确是有点假,那段故事听着就跟讲故事似的,还有阎老狗,他一口一个老毒蛇的叫着那个老鳇鱼,而事实上老鳇鱼可能并不是那个青蛇,所以,这阎老狗当时也必定是知道实情,故意那么说的。

    正因为阎老狗知道了太多的事情,他才必须得死!

    这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居然就把这件事情分析了个七七八八,最后结论竟是,那个陆海空很可能才是青蛇!

    但是一直没说话的大奎忽然插了一句:“那也不对啊,冬子中毒针而死的时候,伤处是在背后,那时候陆海空还在十多米高的柱子上趴着,怎么下手?”

    他这句话说的却也是很有道理,几个人脸上又露出了迷茫的神色,老潘想了想却说:“恐怕未必吧,当时我们蹲在地上研究那机关,而你们几个统统莫名其妙的中邪,爬到了那几个柱子上,这个时间段里,他完全可以趁机溜出去,我记得在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注意过柱子上的人,很可能那时候,他就已经出去了,并且,就藏在石门外!”

    老潘的这几句话掷地有声,大奎拍了下脑门说:“对对对,还是潘爷说的对,我还想起来,那个冬子,还有这阎老狗,都是中毒针后当场就死翘翘了,前后不超过两分钟,可那安小哥中毒针后,不但支撑了很久,最后还有力气独自下万尸冢,这本身就有点不合理。我想啊,是不是因为安小哥中的毒针,是那个老鳇鱼所发的,那根本就是个赝品,毒性差劲,而且安小哥本事不弱,他的血又似乎有点怪异,所以才……”

    我们同时连连点头起来,大奎这段话简直就是点睛之笔,不但解释了安萨黎能抵抗毒针的原因,还分析出了青蛇另有其人的线索。

    张野拍了他一巴掌说:“看不出来,你这大脑袋里还有点干货,我还以为都是浆糊呢。”

    大奎咧嘴笑道:“你懂个屁,这叫大块头有大智慧……”

    我们的分析总算告一段落,最后老潘总结道:“至于他后来没有跟咱们一起出来,可能就是因为他的最终目的还没有完成,而咱们得到的这个……”

    他掂了掂手里的“铁片”,苦笑道:“这很可能只是人家的一个道具,用来糊弄咱们的而已,咱们都被人家给耍了。”

    我们都沉默了,脸上的表情都挺难看,毕竟这事说出来太丢人了,就跟两个帮派抢boss,我们也没少出力,但最后的击杀却是人家的,满地的战利品也是人家的,我们就捡了点人家不要的垃圾……

    大奎忽然哈哈笑了起来,说:“要我说咱们应该高兴才对,咱们来时五个人,回去两对半,一个也不少,而且该做的也都做了,还有啥不好的呢?”

    想不到最乐观的还是大奎,他这话一说,笼罩在我们头顶的一块阴云这才仿佛散了,老潘看了看已经死透了的阎老狗,站起身来对我们说:“事不宜迟,现在耽误一分钟就有一分钟的危险,咱们马上赶回神龙寨,这里的事,先不管了。”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而且也无法再等安萨黎出来,我回头望着这黑水妖窟,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又想起如果陆海空真的就是杀手青蛇,那对失陷在万尸冢的安萨黎来说,恐怕……

    我不敢再想下去了,忙收拾了东西,和众人一起,转身往大路走去,离开了这可怕而又神秘的黑水妖窟。

    对于我而言,这一次的收获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也许,那块葬玉最终离开了我,被安萨黎带入了万尸冢,这应该算是个好事,起码以后我不会受到那葬玉的困扰和折磨了,但不知为何,我的心里却连半点喜悦也没有。

    那重重压在心头的谜团,和笼罩在我们头顶,仿佛永远都化不开的迷雾,让我心中忐忑,总觉得,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还会有事发生。

    返程的路上,我们处处小心提防,时时留心戒备,但没想到却是一路平坦,在蚂蚁山前面的水源地,我们补充了饮水,然后加紧脚步,翻过了蚂蚁山,终于在太阳落山之前,赶回了神龙寨。

    但是当我们走到神龙寨谷口的时候,老潘却挥手让我们停下了,他看看天边即将隐没的火红太阳,对我们说,今天先不要进神龙寨了,等明天太阳出来之后,再进去不迟。。!

    我自然知道他的心中所想,因为太阳马上就要落山,夜幕就要降临,神龙寨也即将陷入沉睡之中,回想起先前在这里的惊魂一夜,我想没人愿意再来一次了。

    即便,我们此时带着能救阿离的神鼓,还有安萨黎嘱托的伏龙玉。

    用老潘的话来说就是,这个寨子里的人在入夜之后,很可能已经不是人了。

    第一百零一章 重回神龙寨

    我们在神龙寨外面找了一处山坡,安营扎寨,打尖休息,准备露营渡过这个夜晚。

    其实在我们心里,很想现在就去神龙寨,把安萨黎交代的事情办了,从此跟神龙寨再也没什么关系,然后赶紧走人,离这个地方越远越好。

    因为只要在这里一天,我们的心里就一天不踏实,总觉得,危险仍然潜伏在身边,意外,随时可能出现。

    但这也没有办法,我现在一想那个如午夜幽灵般出没的阿离,就觉得头疼,尤其那寨子里处处都透着诡异,即便现在去也只能是给自己找麻烦,还是过了这个晚上再说吧。

    我们还是按照之前的办法,两个人一组,轮流守夜,阿生头上有伤,就在帐篷里休息。这一夜,我们谁都没敢大意,即便是换岗睡觉了,几乎也是睁开一只眼睛,竖起一只耳朵,这千沟万坎的都走过来了,可别在最后一夜出什么事。

    就这么提心吊胆的过了一夜,万幸什么事都没有,我们白白的紧张了一夜,天明时分,大奎走出帐篷,冲着日出的方向就作揖,嘴里念叨着:“长生天保佑,长生天保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张野看了他一眼,这回倒是没拍他脑袋,在旁边撇了撇嘴说:“长生天连大清朝都保佑不了,才懒的搭理你这个小虾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