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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猫猫不能听这些 第4节
    小花猫四只猫腿软趴趴倒下,她悲伤地用喵喵语和大白猫告别。
    对不起,好心肠的帅气大白先生,今天我就要被人类剥掉皮了。
    对不起,早晨的奶,早知道就不喝那么多了,应该留给其他更聪明的猫咪喝。
    对不起,能帮她挡住雨水的空罐头。
    对不起,我是个没有任何用处的笨蛋小猫。
    ……
    并没有疼痛,尾巴不痛,高贵的猫猫臀也不痛。
    人类伸出一根手指,指腹贴在小花猫硬硬的、毛发稀疏的小猫肚皮上,轻柔地揉了揉,像是怕惊动梅花上的雪,不敢用力,像是怕力道一重就会将猫猫按到嗝屁。
    小花猫倒是感觉到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力量,从优雅的尾骨处如雨水流淌,稀里哗啦,她茫然地趴在柔软的毛毯上,停止害怕的咪呜,两只前爪,不由自主地在毛毯上刨了两下。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刨。
    好像大白猫先生在嘘嘘和臭臭完也要刨一刨。
    前爪刨刨,喵喵挖坑;
    后爪蹬蹬,吭呲填土。
    猫咪粉红色的、健康的后爪无意识地挠了挠,小花猫听到一种哗哗啦啦的声音,像是那天在垃圾桶中将她裹住的东西发出声响,然后,是雄性人类濒临崩溃的叹息。
    “天啊,天啊,天啊。”
    猫猫抖爪,喵音小小。
    “喵呜?喵呜?喵呜?”
    小花猫听不懂。
    她只能听懂猫猫的语言,完全不知道这个可怕的、做出奇怪事情的雄性人类在说什么,她只能确认一点,对方不想杀死猫咪,但却会对猫咪做出奇怪的事情。
    但是……硬邦邦的肚子好像好多了,不那么痛苦。
    小花猫缩缩耳朵,悄悄地伸懒腰,两只前爪努力往前伸,张开肉垫,爪爪开花。
    “咪呜~”
    “天啊。”
    谢薄声喃喃低语,他痛苦地看着眼前狼藉,每一件东西都让他备受煎熬。
    从小学时,谢薄声就察觉到自己的洁癖。
    他父亲是医生,母亲是中学教师,在这种环境下成长起来的谢薄声,从记忆中,清洗双手,就是标准的七步洗手法,少一步都不可;在外用餐,无论是一次性餐具还是消毒柜中出来的餐具,谢薄声永远都是用热水严格烫过,再使用。
    幼儿园和小学,谢薄声的餐具永远是自带,即使到了中学,也是如此,他很少吃食堂中的饭菜,不住宿,因为无法忍受和其他人住在同一宿舍——喔,倒不是指人际关系不好,与之相反,谢薄声有许多关系不错的朋友。只是生活习惯很难一致,尤其是在高一强制寄宿时,谢薄声搬入宿舍第一天晚上,当看到舍友a用擦过身体的毛巾擦脸、舍友b打完篮球不洗脚不脱t恤躺下就睡,谢薄声一夜未眠。
    为了维持友谊地久天长,严重洁癖谢薄声在次日便申请走读,从此以后再未住过宿舍——大学时也一样,他在外单独租了房子。
    自从高中唯一一次寄宿后,谢薄声第一次面临这样让他痛苦的局面。
    而为他造成如此严重暴击的,不是人,而是一只还不如他巴掌大的小奶猫。
    谢薄声不愿意回想自己是怎么处理的。
    但他还是把小奶猫的尾巴根部擦得干干净净。
    干干净净的小奶猫仍旧被温暖的毛绒绒毯子裹住,它看上去很累了,趴在毛毯上终于不再咪咪呜呜地叫,也不再挣扎,乖巧得像是一个毛绒玩具,一个被裹进箬叶中的白白胖胖白糯米甜粽子——喔,不,这个“小粽子”是三花,白白的,脸颊和右耳一点点橘色,另一只耳朵末端一点黑。
    谢薄声表情冷漠地将一切恢复到没有猫咪之前的模样。
    换掉衣服,立刻清洗,一定要加有香气的洗衣凝珠;庆幸的是小奶猫掉毛现状不太严重,在丢进洗衣机之前,谢薄声严谨地用粘筒将衣物上附着的所有猫咪毛发都清理得干干净净。
    他洗了两遍手。
    终于搞定这一切后,谢薄声点开自己所在中国语言文学系的群中,询问。
    古汉语老师谢薄声:「同学们,下午好」
    古汉语老师谢薄声:「请问谁有学校流浪猫救助中心的联系方式」
    谢薄声眼前发黑。
    尤其是想到“照顾幼猫,需要每隔两小时喂一次奶,每隔三小时促进排便一次”的建议后。
    一边在群中谢着给出联系方式的热心同学,另一边,谢薄声打开美团,开始搜索最近的宠物店,下单专业喂养小猫咪的工具,以及幼猫喝的奶粉或者奶。
    他的太阳穴突突地跳。
    大部分猫咪乳糖不耐受,因此不能给猫咪喂纯牛奶,无乳糖的舒化奶和羊奶粉只能救急使用,最好还是买专门的宠物幼猫新生猫奶粉……
    目前状况下,国产尚未对宠物的食物建立起合格合规、完善的监管制度,因此最好选择一些进口食物……
    猫咪的喂奶神器——
    谢薄声暂停加购的手指,他回头看,毛毯中的小奶猫已经睡熟了。
    还是侧卧、蜷缩抱尾巴的睡姿,这只小猫的尾巴好像比普通猫咪的尾巴要长一些,只是不知道是饿还是体型,怎么瞧怎么小一个,左边爪爪捂住脸,只露出干干净净的、梅花瓣般的肉垫,呼呼噜噜地睡,小爪子也在轻轻地动。
    谢薄声大约估计一下猫咪嘴巴的大小,点开猫咪奶嘴奶瓶的尺寸详情介绍,确认能让这个小猫崽子含进去后,才点击加购。
    必需品买完了,谢薄声冷漠无情地关掉详情浏览页,开始尝试联系校园流浪猫救助组织。
    一个洁癖,不可能这样照顾一只猫咪。
    更何况,他不打算养宠物。
    每两小时喂奶倒还好说,每三小时……
    只是想一下,谢薄声就开始痛苦。
    当然,他会负起责任,给这只小猫崽子买的奶粉也好,还是奶嘴也好,都是最好最温暖的——就连它现在躺的毛毯,也是柔软的羊绒。
    谢薄声和校园流浪猫收容组织约定好,等到明天,他们会将这只小猫崽接走。
    谢薄声顺便要了收容组织的捐款账户,转了五千元过去。
    解决完一个大麻烦,谢薄声松口气,他给毛毯中的小花猫拍了一张照片,发给校园流浪猫收容组织的工作人员。
    喵喵教左护法:「哇哇哇!!!!」
    喵喵教左护法:「天啊这是什么神仙长毛小三花!!!」
    喵喵教左护法:「漂亮猫猫!!!啊!!!我死了!!」
    古汉语老师谢薄声:「同学,你的身体很痛苦吗?是否需要我帮你联系医生?」
    喵喵教左护法:「喔喔喔对不起谢老师,我太激动了,对不起对不起,我的身体很健康,目前不会死」
    喵喵教左护法:「这只猫咪好好看,谢老师,您放心,我们一定会把她照顾到白白胖胖,然后找到优秀的领养人!!!」
    喵喵教左护法:「还有,谢老师,是您发现的她,您又是中文系的老师,您能不能给她取个名字?」
    谢薄声沉思良久。
    他看了看毛毯中呼呼噜噜的小花猫。
    古汉语老师谢薄声:「那就叫它’花花’吧」
    第5章 喵喵喵喵喵
    猫猫难过
    大约一分钟后。
    喵喵教左护法:「谢老师,您的取名方式真得是化繁为简,取其精华啊」
    喵喵教左护法:「您给小猫咪起的名字,是从“花气袭人知骤暖”中来吗?」
    古汉语谢薄声:「不是,因为它是花猫」
    喵喵教左护法:「谢老师真得十分务实啊」
    喵喵教左护法:「我们会努力向您学习」
    ……
    聊天结束,谢薄声关掉手机,重新审视蜷缩在羊绒毯中的小三花。
    似是有所感应,羊绒中的小三花微微伸一伸前爪,在谢薄声注视下,小三花两只前爪的花花微微开合,露出淡淡粉色的肉垫——小猫崽子爪爪的毛还不是很长,有种可怜的稀疏感,像初春未茂盛的草地,让爪爪上每一处肉垫都暴露无疑。这只贪睡的猫不确定是否因解决完生理问题,还是因为终于吃饱,睡得舒舒服服,即使将吃到鼓鼓的柔软小肚肚暴露在谢薄声视线下,它也没有丝毫慌乱,打了个哈欠,淡淡粉的口腔,闭上眼睛,抽了抽同样粉红的小鼻子,在窝里重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乖乖安睡。
    谢薄声父亲对猫毛过敏,因此家中从来没有养过猫,谢薄声也极少接触过猫。他盯着这个酣睡的、还不到巴掌大的小东西看了许久,移开视线,重新订闹钟。
    每两小时一次喂食,每三小时一次促进排泄。
    定闹钟的时候,谢薄声的太阳穴都在突突地跳。
    他真希望自己感冒,或者短暂地失去嗅觉——时间不用太久,在这只小东西被送走前短暂消失就好。
    他原本要在书房中读书,看了两页,心神不定,重新回到客厅,半坐在沙发上,沙发另一边,距离他不足三十厘米的位置,羊绒毛毯裹着一只呼吸不定的小猫崽崽。两只前爪已经跑到头上,以不可思议的扭曲姿势睡得香甜。
    真奇怪,谢薄声掀过一页书,忽然想起,之前社交平台上,常见养猫的同事说的一句话。
    「猫咪都是液态」
    当真是液态么?谢薄声不能信,但事实的确如此,猫这种生物,天生灵活柔软,比如现在这个好像还没满月的小崽子,就能把自己掰成奇怪的模样睡觉。
    当快递员将谢薄声订购的猫猫用品送来的时候,谢薄声还没有其他感觉,但当他真真切切拿到奶瓶和奶粉后,忽然就有些手足无措。
    谢薄声并不具备丝毫照顾幼崽的经验,无论是人类,还是其他非人类。
    连家里面养的那只巴西龟也是公的,是邻居搬家带不走的宠物,谢薄声接手时就已经有掌心大。巴西龟好照顾,谢薄声在阳台上弄了个大约半米玻璃鱼缸,注满水,中间有块儿直径约四十厘米的近圆石头,太阳出来的时候,巴西龟会慢吞吞地爬上去晒晒太阳。巴西龟算是一种入侵物种,繁殖力和生存能力都惊人,安装好过滤网后,谢薄声也不需要太过操心,只要定期请人上门清理鱼缸、更换水、清洗滤网即可。
    总而言之,当拆开奶粉时,谢薄声顿时感觉到肩膀上责任重大。
    他忙于学术,因而无心恋爱,更不要考虑成家生子。上次接触奶粉这种东西,似乎还是读初中时候,帮亲戚家为他们的孩子递冲好奶粉的奶瓶。
    猫咪的奶粉——
    谢薄声严格清洗双手,将冲泡奶粉用的奶瓶、奶粉勺等等消毒清洗。冲泡的过程在保温杯中进行,温度保持在39度左右,根据说明书的参考、用专业量杯,量出具体所需要的奶粉和温水……
    “为什么奶粉的浓淡也会让小猫腹泻……”谢薄声头痛不已,“生命怎么这样脆弱?”
    这样说着,他仍旧严谨地冲泡好奶。
    事先定好的闹钟也响了,谢薄声拿着奶瓶,靠近羊绒毯,小三花已经醒了,努力想要爬出羊绒毯,颤巍巍,刚刚将柔软的尾巴从羊绒毯下抽出,就被谢薄声捏着猫咪肚肚,整只猫被小心翼翼地捏到掌心,放在他的西装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