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芝兮微微怔愣，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束楚韫的话是指什么事情。
    束楚韫的脸庞埋在白芝兮的脖颈，少年温润好听的嗓音低低的，无辜中似乎有种微妙的卑微，“我看到你了，你回来了，你却没有在第一时间寻我，我对你而言，并非最重要的。”
    白芝兮反应过来，束楚韫是说她先找了其他师兄。
    ……他看到了？
    用灵魂碎片看到的么？
    “四师兄，并不是说你不是最重要的。”白芝兮抿了抿唇，温声说。
    她只是跟着系统提供的顺序见大家。
    而系统提供的顺序是依照辈分，先大师兄接着二师兄、三师兄、四师兄、五师兄、六师兄。
    白芝兮与束楚韫说出原因，不过隐藏了系统的存在。
    白芝兮说完，束楚韫低笑一声，嗓音却染了些杀意，“哦，那我应当做你的大师兄，这样我就是第一位了，为此，我要杀了大师兄。”
    “杀了大师兄还不够，我应该杀了所有霸占你的人，这样最后你就只有我一个师兄了，你就只有我了。”
    白芝兮听得脑壳疼，赶紧用手堵住束楚韫的嘴。
    “不行！”白芝兮斩钉截铁。
    束楚韫的嘴巴被白芝兮挡着，他的漆黑眸子漂亮，一眨不眨。
    就在白芝兮以为束楚韫要被她“惹怒”时，束楚韫的唇瓣翕动，贴在她的掌心，气音轻轻说：“你有那么多师兄，我只有你。”
    他垂了垂鸦羽睫毛，眉眼的楚楚可怜不是伪装。
    白芝兮指尖微微颤抖，慢慢松开捂住束楚韫嘴巴的手指。
    半晌后，白芝兮在棺材里与束楚韫说：“四师兄，先把灵魂碎片收了，好么。”
    白芝兮耐心说：“四师兄，我找你，一是为灵魂碎片的事情，二是为你本身。”
    “为我？”
    “嗯，我想见你。”白芝兮说，“我看到你的灵魂碎片，我觉得你现在的情况并不好，所以我来见你了。”
    “四师兄，把灵魂碎片都收了，要不然你的损耗太大了。”
    束楚韫看着白芝兮的眼睛，直勾勾，“小师妹，你先告诉我为何要离开？”
    “……我需要一个人的时间，去闭关。”白芝兮慢慢说。
    束楚韫的手指摸到白芝兮的脖颈，指尖按在少女脆弱的血管，她的呼吸微微加重，像是心情被触动了，束楚韫能够感受到薄薄肌肤下她的起伏。
    “你之后还会离开？”束楚韫紧紧盯着白芝兮，他质问白芝兮，但是他的黑眸却浮现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可怜，像是怕被抛弃的小狗一样。
    “不会。”白芝兮说。
    束楚韫微顿。
    “我不会随随便便离开了，我也不屏蔽华曦金花的效果了，四师兄，你以后想找我，就能轻松地找到我。”白芝兮说。
    “它还在你的识海里……”束楚韫的手指顺着白芝兮的脖颈上滑，摸到白芝兮的脸庞，指尖触碰到白芝兮的眉心，“你没有丢下它。”
    白芝兮顿了顿，说：“我只是一个人去闭关，当然没有丢下它。”
    其实最开始束楚韫在她的识海里种下华曦金花，她是想让这朵华曦金花离开的。
    但是后来她见了束楚韫的过去，看到过他受伤的样子……种种事情，让白芝兮渐渐忘了要取下识海里的华曦金花。
    任务完成时，系统问她要不要清理掉华曦金花，白芝兮说不要。
    这华曦金花是束楚韫的半个魂体，若是清理掉，他会受伤。
    于是白芝兮就自己养着识海里的华曦金花。
    听到白芝兮的话，束楚韫点在白芝兮眉心的手指松开，接着，他看了一会儿白芝兮，随后唇瓣印在白芝兮的眉心上。
    下一刻，白芝兮感觉自己的意识被强迫抽离，来到识海里。
    她几乎没有意外地看到了识海里的束楚韫。
    束楚韫站在识海的华曦金花面前，金色的花瓣散发出朦胧偏暖的光亮，落进束楚韫的漆黑眼眸里，就像照亮了黑夜的碎星在闪耀，少年肌肤雪白，额间点着金色花钿，眉眼漂亮精致，在巨大的华曦金花旁，就像华曦金花里出现的花仙。
    束楚韫是半个华曦金花，确实是花仙。
    束楚韫的视线落在白芝兮识海里巨大的华曦金花上，眸光莫测。
    “小师妹，你给它喂了什么？”束楚韫慢慢说。
    虽然他是华曦金花，但是他还是第一次见如此巨大的华曦金花，几乎像一个人一样高。
    束楚韫表情古怪。
    “没有喂什么。”白芝兮说，她自然走到束楚韫身边，与他站在一起，抬眼看了看面前的华曦金花，“只是我每次到识海，它看上去都很像是想被摸的样子，我就会摸一摸它，然后它慢慢的，慢慢的，就长这么大了。”
    魂体与真正的身体不同，会出现一些奇怪的反应也可以说的通。
    束楚韫垂了下眼睫，黑眸中浮现涟漪，“你经常摸？”
    “对。”白芝兮说。
    摸一朵花而已，就像是心情不好的时候摸一摸抱枕，白芝兮没觉得有什么。
    束楚韫咬了下唇瓣，按照小师妹的说法，她不在的时候经常触碰识海里的这朵华曦金花魂体，照理说他的灵魂会有感觉的，但是他一丝感觉都没有。
    束楚韫眸色暗了暗，“小师妹，你之前在何处闭关？”
    白芝兮唇瓣微动，正要说自己用了个法宝躲在了一处偏僻地方，束楚韫伸出手，把她拽到身边，气息逼近，低睫看她，“你不在五洲。”
    “也不在仙界。”
    束楚韫眯了眯眼，忽然说出让白芝兮心惊肉跳的猜测，“你不在这个世界，对么，你与这个世界隔离开了。”
    白芝兮瞪大眼睛，咽了咽，有些控制不住表情。
    束楚韫漂亮的脸庞贴近她，与她额头相贴，他紧紧地搂抱住她，“小师妹，你说过，你相信我能够做到，所以你不在的时候，我真的把现在的天道灭掉了。”
    白芝兮与束楚韫对视，腿有些发软。
    倘若这个世界的天道没有了，那应该已经毁灭了，根本等不到她进来做任务。
    除非……已经有新的天道掌管了这个世界。
    像是为了证明白芝兮的猜测，束楚韫出声。
    “现在的天道意识，是我。”束楚韫幽幽说。
    迟来的系统提醒音忽然在白芝兮脑海里小声：【任务对象束楚韫的信息：魔龙危机解除后，曾经为了压制魔龙带来的魔气而成为堕仙的束楚韫的堕仙惩罚自然而然消失，他的仙身完美回归，立马就有天道的声音在五洲响起，唤他回仙界。
    然而束楚韫回仙界后却做了一件让仙人们震惊的事情，他斩杀了天道，毁了天道意识。
    原来在最初他成为堕仙的时候，他就在奉玄帝君成就大道的道法上做了手脚，华曦金花的血具有反转效果，他只待回归仙界，就可以毁掉现在的天道。】
    【束楚韫拥有三根仙骨，他修为高深，几乎逆天，自然而然可以成为下一任天道，不过他并没有让自己的灵魂归于天道规则。他再次跳下堕仙台，竟是回到了人世间。】
    “我能操纵这个世界的天道规则。”
    “我留在世间，找你，寻你，可是我怎么会找不到你呢？”
    束楚韫的唇瓣碰了碰白芝兮的唇瓣，嗓音幽幽，几近冰冷，白芝兮一时不敢动弹。
    “你总不会凭空消失，即便是死去也应该有尸体，没有尸体那也有灵魂，没有灵魂，那也有残留的魂息、意识，华曦金花不能产生感应……你也许不在这个世界，至少是不在我在的世界。”
    “我用了我的仙骨，找寻你的灵魂。”束楚韫的唇瓣擦过白芝兮的脸庞。
    “仙骨？”白芝兮心中忽然一颤，脑海中划过之前在“幻境”中见到束楚韫受伤的样子。
    束楚韫盯着白芝兮的神情，见她似乎懂了，他神情如常，甚至露出了微笑，“是，我挖了一个仙骨找你，可惜，没有用。”
    “你疯了。”白芝兮嗓音干涩。
    束楚韫已经为她挖了一个仙骨，那仙骨化成的项链正戴在她的脖颈上，无法取下来，没想到束楚韫为了寻她又挖了一个仙骨。
    “如何疯？”束楚韫笑着说，“我觉得没什么，天道规则都不阻拦我这个三根仙骨之人挖掉仙骨，事实证明，我可以随意挖。”
    “我甚至想，倘若你再不出现，我再挖一根仙骨，赌一赌。”
    赌是不行的。
    白芝兮用手堵住了束楚韫的嘴。
    束楚韫眸色微动，雪白的手握住白芝兮的手腕，像是掐住了盈盈的花枝，轻柔拽掉她挡在自己唇瓣的手指，“只要你与我在一起，我即便身体里一根仙骨都没有，我也可以活下去。”
    白芝兮忽然觉得脖颈上所戴的仙骨项链变得滚烫，束楚韫摸到她的心口，捏住仙骨项链，“我的命放在你这里了。”
    白芝兮垂睫，肩膀紧绷。
    束楚韫盯着她，眸色愈发幽暗。
    小师妹……应当是厌恶他这样的人吧。
    他简直是在为她添加她最不喜欢的麻烦。
    束楚韫紧抿唇线。
    就在这时，白芝兮忽然说：“还好我这里有你的仙骨。”
    束楚韫表情微变，漆黑眸子划过疑惑。
    “至少我会保存好这个仙骨，当你需要这个仙骨时，我就待在你的身边。”
    “四师兄。”白芝兮搂住束楚韫，“我没有把你当作不重要的存在。”
    “我想清楚了，之后不会躲开你。”
    束楚韫的心慢慢跳动，他被白芝兮抱住，身体却像无法作出反应的傀儡。
    少年眼睫毛颤抖，乌黑眸子浮现懵然。
    片刻后，白芝兮出声，像是在哄道：“四师兄，你把灵魂碎片收了可以么？”
    “若我回收了灵魂碎片，你觉得我没有价值了么？”
    “不会。”白芝兮惊讶，“四师兄，你怎么会问这种问题？”
    束楚韫眼睫颤了颤，没说话。
    她原来觉得他是重要的。
    何其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