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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1)
    做出这决定前,萧有辞就做好了死无全尸的准备。

    可偏偏、偏偏江止宴又回来了。

    萧有辞看着他深沉如墨的眼眸,冷漠的面孔终于露出一丝皲裂,他咬紧下唇,苍白的面颊上泛起一丝薄红,他埋怨甚至是带着恨意的盯着江止宴。

    为什么你又回来了?

    萧有辞祭出天寒剑法最后一招风急。

    此剑法一共七七四十九道连招,一招比一招急,一招比一招快,剑法实战到最后,整个人化成一道雪亮的剑气,全然不顾四周的危机四伏,显然是一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剑法。

    台下一片死寂,谁也没想到颜桐的剑术如此高超,竟然能逼出萧有辞天寒剑法最后一招。

    两人的动作都太快,行云流水一般,饶是在场的人都是修仙道的魁首,却仍旧找不到机会插手阻止他们,眼看战况胶着,这么下去,是两败俱伤之局!

    不知何时,石剑锋站在了司徒尘身边,皱眉道:只是跟一个小辈比试而已,用得着这么认真,要是伤到了人可怎么办。

    司徒尘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眉,道:颜桐虽然是晚辈,但是看他的剑法,已经到至臻之境,就算是你我上台,也未必能赢他。

    石剑锋却道:他是萧有辞的弟子,用的也是萧有辞自创的天寒剑法,被人用自己的剑法打败,尤其对方还是他的弟子,只能怪他学艺不精,是我临仙门之耻!

    石剑锋!这话司徒尘实在无法赞同。

    修炼者寿命比普通凡人长上许多,若是无病无灾,几世同堂的都有,有些人天赋高,修炼速度快,时间长了,修为比师父高很正常。

    若是人人都如石剑锋这般想法,谁还愿意培养出修为比自己高,比自己厉害的徒弟?

    颜桐能打赢萧有辞,只能说明他足够刻苦、厉害,不能说明其他任何问题!

    石剑锋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而台上,萧有辞的风急已经实战到最后一剑,他的动作太快,没人发现他眼角发红,等他意识到自己情况不对劲时,剑已经递出去,没有收回来的可能了!

    他绯红的脸色瞬间就苍白了,漆黑的眼眸中回荡着恐惧又是这样,又跟六十年前一样!!

    萧有辞眼睁睁看着锋利的剑刃刺向江止宴的喉咙,马上就要身首异处

    一只手握住了他的剑刃。

    锋利的剑刃割破了皮肤,血流如注,手的主人承受了他的全部力道,连退数步,唇角露出无奈的笑容。

    江止宴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师弟,剑法是用来保护自己的。

    只有笨蛋的剑法才会练到不顾自身性命,与敌人同归于尽。

    萧有辞咬唇,唰得一下撤回了自己的剑。

    两人分开,江止宴握住了自己的手腕,鲜红的血抵在擂台上。

    萧有辞脸色难看:我输了。

    其实刚才的比试,台下的人没看出来输赢,只看到萧有辞用了一招很快很急的剑法,他们还没看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江止宴拦下了。

    萧有辞没有受伤,反倒是江止宴浑身是伤。

    江止宴没有与萧有辞辩解,他只是拱手道:是师父让着我罢了。

    他将华露浓归鞘,准备还给萧有辞。

    萧有辞却道:给了你,就是你的了。

    说完,他没理会任何人,就从擂台上跳了下去。

    萧有辞的脸色很难看,几位长老站在旁边,想要跟他说话,却都不敢上前,最后被司徒尘拦住,眼睁睁看着萧有辞离开。

    被自己的徒弟打败,当然不会很高兴。

    可萧有辞气得不是这个。

    他气得是自己施展风急时,又叫心魔钻了空子。

    习武之人,身体反应总是比脑子快,被人逼到极致,总是会施展出来一些超出自己身体极限的招呼,这完全是条件反射,控制不住的。

    萧有辞施展出风急的时候就觉得不好,他想要收势,身体根本不听他的控制,剑招一件比一件急。

    好在江止宴足够厉害。

    去了陵川封印帝天,没死,又回来了。

    接了他的风急,没事儿,只是手受伤了。

    他怀揣着一肚子怒火回了天璇峰,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了门,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他又觉得一颗心悠然落了地。

    他瘫坐在软塌上,盘腿进入了内视镜界。

    可不管他怎么巡视自己的丹田,都找不到魔气有了心魔,元婴不会被影响吗?

    身侧的断肠烟树又开始嗡嗡作响,宣示着主人内心的怒火。

    萧有辞沉着脸走了,剩下的人留在原地,面面相觑。

    气氛有些冷凝,因为石剑锋之前说了不合适的话,司徒尘的脸色也不好看,他也没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祝融勉强笑了笑,打算说点什么缓和气氛,石剑锋却抢先一步对还站在擂台上的少年道:一个月前你就将近金丹,现在还没有筑丹,可是你师父不愿意为你护法?

    祝融皱起眉头,不知道石剑锋想干什么。

    石剑锋却好像没有看到祝融的不满,继续对台上的颜桐道:我愿意帮你护法,在芥子幻境开之前,可祝你升到金丹。

    台上,颜桐的表情有些犹豫:可是

    他是萧有辞的弟子,筑丹这件事情,应该由师父来安排。

    可他刚才让萧有辞出了那么大一个丑,萧有辞一句话都不说就走了,显然是不会再为他安排这件事情了。

    颜桐沉默,石剑锋却道:你不用担心你师父,看他的样子,短时间内,不会再理会你了。

    颜桐好像被丢下的小可怜,脸色刷的一下子白了,他呢喃着:怎么会,师父

    石剑锋皱眉道:他就是这样心胸狭隘之人,当年就因为他师兄的修为被他高,他把我们临仙门的首席大弟子骗到陵川,至今下落不明。

    可是

    可是什么,你跟随他这么多年,他可有仔细教授过你什么?这天寒剑法,也是你偷看他练功,自己学会的吧!

    石剑锋言语尖锐,连祝融都觉得不妥,他拦了石剑锋一把,想要阻拦他。

    石剑锋却看了祝融一眼,道:你们都想当和事佬,都想粉饰太平,有什么用?人家并不领你们的情,六十年过去了,你看他愧疚忏悔了吗?

    祝融嘴笨,被石剑锋堵得说不出话来,但他觉得石剑锋的这个说法不对。

    他张了张嘴,又闭上了,这到底是别人家的事情,祝融看了一眼颜桐,道:你的修为确实是不能再放了,你要是愿意

    也不是不行。

    哎他叹息一声,一甩袖子,道:算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他也走了,不管了。

    只剩下石剑锋站在台下,看着台上的颜桐。

    颜桐犹豫了一会儿,忽然道:好,我回头去跟师父讲,他若是要罚我

    他脸色一白:就让他罚我吧。

    石剑锋眼中闪过一道寒芒,他很和善地对颜桐道:跟我回天枢峰吧,我帮你安排筑丹的事情,你师父若是你真的责怪你,我去帮你说。

    颜桐终于妥协:好。

    26. 疏远 没几天了。

    听说, 颜桐跟着石剑锋走了。

    去了天枢峰。

    跟萧有辞汇报此事的时,封朗月一脸不忿,怒道:他是天璇峰的人!凭什么跟着石剑锋走?师父, 他连师门都不顾了,你还要把华露浓给他!

    萧有辞面上淡淡的:那本来就是他的东西。

    可是!封朗月更气了。

    萧有辞却看着他,静静道:也许过不了多久,临仙门就会发生一些大事,如果到时候我顾不上你们师兄弟, 你就和你哥哥下山吧。

    什么?封朗月眼里的怒气还没来得及消退,就转换成了惊愕:师父你要赶我们走?

    不是赶你们走

    萧有辞有点头疼,却又解释不清楚, 他挥挥手:下去吧,到时候再说。

    封朗月被赶走了,走时闷闷不乐。

    他修为低微,难当大用, 可他看着萧有辞的处境,就是觉得难受。

    与外人不同,他觉得萧有辞是天底下顶好的人, 他和哥哥原本只是凡人, 年少时父母走商, 被山匪所杀,他们也深陷囫囵, 是师父救了他。

    要不是萧有辞出手把他们带到临仙门,他们现在早已是两具白骨了。

    但凭这份救命之情,他也永远感激师父。

    可他也帮不上师父什么忙,还连累师父被山下的人非议,说他整天在天璇峰上不务正业, 封朗月只能尽自己所能,每天把师父打扮得美美的,偶尔给他弄点稀奇玩意儿尝尝鲜。

    他已经尽可能做了自己能做的事情,可到了此时,却还是觉得自己能力有限。

    头一次,封朗月有些憎恶自己这低微的修为。

    他又忍不住想,那颜桐到底有什么好,不过是一颗墙头草,别人稍微勾搭一下,他就歪去了别人的院子里,师父怎么待他那么好。

    他有一肚子怨言,却一句都不敢说。

    他人微言轻,说多了,反而给师父招来麻烦。

    江止宴果然就没再回过天璇峰。

    他在天枢峰住下了,与石剑锋向浩瀚其乐融融,仿佛他们才是一家人。

    青俊大会举行了几个月,萧有辞没再露面,他躲在天璇峰的小院里,仿佛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偶尔封朗月会送来水镜,给他看看青俊大会的进展。

    萧有辞看着江止宴一路胜利他没仗着自己隐藏身份就欺负其他人,与人比试时,都是用的木剑,也没动用自己的修为,从头到尾,就只用了一套天寒剑法。

    他的剑法很好,没人打得过他。

    擂台摆了将近两个月,江止宴顺利拿到了进入芥子幻境的名额。

    水镜有时候会收录一些江止宴身边的画面,萧有辞注意到,起初他去上擂台比试时,都是一个人,后来向浩瀚与石剑锋会出现在他身边,偶尔与他说话,气氛还算轻松和谐。

    再后来,每一次比试,石剑锋都会陪江止宴一起,他们并肩而立,石剑锋看向江止宴的眼神中,充满了满意和欣慰。

    仿佛他才是江止宴的师父。

    萧有辞忍不住皱眉,自从石剑锋的亲传弟子过世后,他再没有这样耐心指导过门派中的后辈了。

    江止宴为什么要跟石剑锋走得这么近?

    别人不知道,但萧有辞却清楚得很,江止宴是江鹤来的弟子,不可能会转投师门的。

    他这趟回来,隐姓埋名,到底是为了什么?

    有辞的弟子最近一直跟石剑锋混在一起。

    昏暗的长老堂内,祝融和司徒尘相对而坐,祝融脸上写满忧愁:我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捻起一枚黑子,看着棋盘犹豫了很久,也没能将这枚棋子放下。

    你有没有觉得,石剑锋最近有些奇怪。

    他和司徒尘石剑锋都是平辈,一起在临仙门上长大,一起被夫子打过手掌心罚过站,分峰之后略有疏远,但也算得上是最了解彼此的人。

    石剑锋人还是那个人,但最近,祝融跟他说话时,总觉得站在自己面前的,是另外一个人。

    司徒尘也皱眉,他最近没遇到石剑锋,却听说了另外一件事情。

    他好像帮颜桐筑丹了。

    颜桐是萧有辞的弟子,他跟萧有辞素来有恩怨,怎么会帮忙除非,他想把这弟子收入自己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