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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节
    屠夫知道事态严重,已经交代下去人肉晚宴的事,知情人务必绝口不提,否则恐怕会引起慌乱,要是传出去在社会上造成的恐慌和影响都会极其恶劣。

    看来凶手对向忠义是恨之入骨,在将其杀掉后还不解恨,大有挫骨扬灰的意思,让众人饮其血,食其肉。

    “你是法医,说说你的想法,年维民尸体被摆设成的样子是精心设计好的,留下完整的头颅和狗的心脏,是指人面兽心。”屠夫刚点燃一支烟走到我面前,我想了一下伸手把烟从他嘴上拿了下来。

    屠夫一愣,怒不可遏地瞪了我一眼。

    “谭姨说您血压最近高了不少,别再抽烟了。”我很认真地说。

    屠夫的表情僵硬在脸上,慢慢的有些舒张,背负着手继续说。

    “先要搞清楚凶手行凶的动机,既然已经证实向忠义是出现在慕寒止房间四个人其中之一,凶手如此摆放他尸体一定有更深的用意。”

    向忠义的尸体和年维民的大同小异,都是只留下完整的头颅,这一点上看凶手不怕我们知道死者的身份,而他和年维民都是没有血肉,但向忠义的骨架明显处理的要更为精细,整个骨架穿结并不是为了满足尸骨的完整性。

    在我开向忠义房间电灯的那刻,也开启了骨架的机关,导致向忠义的尸骨在我们面前舞动,看上去像一个尸骨玩偶。

    “傀儡……”我顺势掐灭从屠夫嘴中取下的烟若有所思地说。“向忠义的尸骨看上去像牵线人偶,这是凶手在暗示,向忠义如同一个傀儡。”

    “那就是说,二十年前,在慕寒止的命案中,向忠义所扮演的角色是被人操纵的帮凶。”云杜若喝了点热水后脸上慢慢有了些血色。

    屠夫和向忠义因为工作关系,对他很了解,简单地给我们介绍了一下关于向忠义的情况。

    向忠义为官清廉一直兢兢业业,在官场和基层口碑都很好,特别是这几年,积累的人脉和政绩让他官运亨通,据说马上就要上调,组织审查都完结,因为为人随和公正严明因此几乎没有听到过关于向忠义任何的负面消息。

    几乎是一个完美的人。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向忠义再会为官做人,也不可能一点瑕疵都没有,他要是正常人就势必会犯错。”屠夫阴沉着脸沉稳地说。“如果在他的轨迹中找不出错误和失误,那只能说明他在刻意回避让自己犯错。”

    “一个人越是在乎什么,就是越缺失什么。”云杜若点点头说。“就是说向忠义之前有过严重的过失,他一直意犹未尽,小心翼翼在回避,他是担心任何失误都会让他万劫不复,所以他才会如履薄冰让自己无可挑剔。”

    “就是这个意思。”屠夫深吸一口气默默点点头。“向忠义的简历我已经调过来,让你们研究,有没有什么发现。”

    “和您说的一样,单从简历上看,向忠义可谓一清二白,没有任何异样的地方。”云杜若很平静地回答。“不过有一点特别奇怪。”

    “是什么?”屠夫问。

    “向忠义之前并不是从政的,大学毕业后他是分配到山区支教,他最开始的职业是教师,但是突然被调回城,并安排在司法局法制处担任科员。”云杜若脱口而出。

    “一个在山区支教的老师被调入司法局?”凌国栋有些疑惑地说。“这跨度也太大了点,先不说专业不对口,向忠义看来是真遇到贵人,否则这样的调度,安排的人需要拥有多大的权利。”

    “时间呢?”我想到了什么,连忙问。“向忠义调到司法局是什么时间?”

    屠夫应该和我想到一样的问题,也看向云杜若,她平静地回答。

    “刚好是慕寒止死亡后的一个月!”

    屠夫意味深长地和我对视,由此可见向忠义和年维民的发展轨迹终于重合在一起,年维民是在慕寒止死后突然发迹,而向忠义却是在慕寒止死后被神奇般调入司法局。

    而他们两人都是出现在慕寒止死亡那晚房间中的人,一个从中得到了财富,而另一个却得到了权利。

    “然后呢?”我继续。

    “然后向忠义在官场就如同坐火箭般平步青云,从一个没有丝毫资历的办公室科员、科长、副局长、局长到现在的厅长,一路畅通无阻心想事成。”云杜若回答。

    “官场没你们想的那么简单,官官相护这句话并不是没有道理和由来,向忠义没有任何关系和人脉,他洁身自好能力强这方面姑且不谈,升迁能如此迅速一定要有人提拔和赏识。”屠夫在会议室走了几步后低沉地说。“看来向忠义的官运是有人给他的!”

    现在的关键是,既然向忠义和年维民在二十年前都出现在慕寒止死亡的房间,可见两人是认识的,屠夫叫云杜若根据两人的档案,把两人的发展轨迹写在会议室的白板上。

    两人既然是熟人,必定有交集的地方,找到这一点或许能找到两人的共同点,可是等云杜若在白板上按照屠夫要求,列出两人的发展轨迹后,我们研究对比了很久,结果惊讶的发现一个问题。

    年维民的生意涉猎很广,除了我们已经知道的建材之外,还涉及很多其他生意,而且来往的人三教九流都有。

    而向忠义就显得干净的多,从白板上看一步一个脚印,能清楚的看见他从一个普通科员到厅长的发展历程。

    但是这两者之间却没有任何的交集点,根据年维民的社交关系网,黑白两道他都有来往,能承接到大量城建项目足见他和某些官员的关系非比寻常,可唯独和向忠义却没有半点联系和交往,两人如同视对方为真空一般,相互看不见对方。

    “欲盖弥彰!”屠夫看完深吸一口气。“这两人是认识的,可偏偏不来往,可见是刻意在回避,不想别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从在慕寒止房间发现的脚印看,当时在场的一共有四个人,现在已经证实的向忠义和年维民都死了。”云杜若忧心忡忡地说。“从卡带机里女人的声音可以看出,这场复仇还没完结,当场的四个人都要死。”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们两人越是刻意回避之间的关系,说明这关系很重要,找到他们两人的联系,就能找出连接房间四人的原因。”屠夫一脸严肃地指示。“务必要尽快调查清楚向忠义和年维民两人的过往经历,找出两人交集点。”

    外面的警员进来报告,第三次对听泉山庄所有在场人员的排查工作已经结束,并没有任何一个人符合作案时间,而且都能提供不在场证据,请示屠夫下一步该怎么办。

    屠夫看看时间,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屠夫叹了口气。

    “看来我们是低估了这个凶手,又一次瞒天过海从我们眼皮底下消失,事态已经有失控的趋势,再这么下去相信用不了多久,你们下次出现的命案现场,就能看见另外两人的尸体。”

    第六十九章 八部天龙〔今日有加更〕

    对听泉山庄的封锁调查不了了之,屠夫吩咐对排查过的人员放行,临走的时候叮嘱我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拼凑出无名女尸,屠夫说的没错,案件如果再没有进展,按照凶手行凶的规矩,还有两个人会被杀,而牵引出所有案件的无名女尸就成了一切的根源和焦点,只有在证实无名女尸的身份后,才能重新清理和规划案件的线索。

    我原本打算赶回局里加班,回去的时候楚天启说拼凑的事还是由他负责好点,我想起上次帮忙结果打乱他节奏,结果越帮越忙,尸体的拼凑已经到最后的阶段,我也担心耽误他的进展。

    有些歉意地对他说辛苦,年轻就是好,楚天启加班的时间比我要多得多,而且几乎全是在熬夜,可明显并我们要精神得多,至少在他脸上看不见倦怠和疲惫。

    出去看见韩煜还在门口等我,我歉意地对他笑了笑,我知道今晚会熬到很晚,特意让他先回去,他应该是担心我再遇到什么事,不放心一直没有走。

    云杜若开车送我们回去,我知道她今晚不但心情不好,而且还很烦躁,谁吃了那么多人肉估计也都这个反应,我都不敢去招惹她。

    “太子和你是什么关系?”问这话的人是韩煜,不过问到我心坎上,这个问题一直纠结了我很久。

    “怎么突然问这个?”云杜若看了看身旁的韩煜。

    “没什么,就是感觉他这个人挺有意思。”韩煜应该是还在想那晚太子为什么能在迷障中进退自如的原因。

    “太子,听这名字就不是什么好人,正常人会有这样不伦不类的名字,也不知道他父母都怎么教的。”我在后排没好气地说。“连名字都不敢让人知道,指不定干了多少坏事,说不定父母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云杜衡。”云杜若忽然在前面说。

    “什么?”我没听明白。

    “他的名字叫云杜衡。”云杜若从后视镜上瞟了我一眼,不冷不热地回答。“不是他不敢让人知道名字,而是你孤陋寡闻不知道而已。”

    “云杜衡?!”

    我眉头一皱,记得之前我和云杜若聊天的时候,说过她名字的源于,楚辞里面屈原诗集九歌中的一首,名《山鬼》。

    而其中有一句山中人兮芳杜若,便是她名字的由来。

    而《山鬼》中还有一句,被石兰兮带杜衡。

    杜衡,为香草,以崇其善,神人同好,多为寓意空门修行之人。

    杜若,杜衡,这两人的名字还挺般配。

    ……

    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前面的韩煜也应该是反应过来。

    “云杜若、云杜衡……你们……你们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哥。”云杜若说这话的时候冷冷从后视镜看着我。“我和他都是没有教养的父母生的。”

    我一愣,顿时尬尴的不知道说什么,云杜若那话明显是在回击我之前挖苦太子父母的事,我一直都猜到她和太子关系不简单,但却从未想过他们会是兄妹。

    事实上谁能想到一个刑警队长和一个黑帮老大是兄妹呢,何况太子本身就不同寻常,怎么看也都不像是俗世中人。

    “他是你哥,他怎么会是佛门俗家弟子?”韩煜好奇地问。

    “听我爸说,我和我哥出生的时候,遇到一个看相的,我爸对命理玄学深信不疑,据说那看相的算出来的让我爸深信不疑,就请看相的给我们起名字。”云杜若一边开车一边说。“我也是后来有人告诉我,才知道我们名字的由来。”

    云杜若口中的那个人指的应该就是我,我们听着她继续说下去。

    “我和我哥是双胞胎,看相的说龙凤呈祥刚好凑一个好字,后来我爸告诉我,看相的说我是什么河目海口,食禄千钟,铁面剑眉,兵权万里。”云杜若很随意地对我们说。“看相的说日后必定穆桂英挂帅,统兵带将之人,可我是女孩,而且小时候体弱多病,我爸都没把看相的话往心里放,谁知道还真让看相的蒙对了,我考了警校毕业后当了警察,算起来我现在也还真应验了看相说的。”

    “什么叫蒙对的,对于命理相学我是一知半解,不过看你眉目之间果真是看相说的那样,能一眼定你前程分毫不差,可见当时这位相师的造诣已经登峰造极。”韩煜很认真地说。

    “什么……什么叫河目海口,食禄千钟,铁面剑眉,兵权万里。”我有些感兴趣地问。

    “眼为四渎之二河,口为百纳之海。目若光明而不露,口若方正而不反,贵显,食禄之人也。谓之河目海口者,言有容纳而不反露也。”韩煜在前面指着云杜若一本正经地说。“你看杜若的眼明有神,而口若海口,百川归海之相,富贵双全。”

    云杜若被韩煜说得都有些不好意思,偷偷在后视镜里瞟了我一眼,我看见她脸颊微微有些泛红。

    “铁面呢?”我笑了笑问。“是不是她这个样子就叫铁面。”

    “不是的,铁面在相学中指的是神气,神气里若铁色也,刚正不阿正气凛然,而女生剑眉,棱骨起如刀剑也。此相乃计罗谋横于天位,水气远居于火方,非兵权万里之兆。”韩煜摇头对我解释。

    “开始我对这些也不相信,我爸对我说这些的时候,我还笑话他迂腐,我坚信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一切都是自己选择的结果。”云杜若抿着嘴无奈地笑了一下。“我压根都没想过会成为警察,后来回想好像一切都是注定好的,如同看相说的在我身上完全应验了。”

    “那你哥呢?云杜衡,看相的是怎么说他的?”韩煜现在明显已经比我更关注这个人。

    在知道太子是云杜若的哥哥时,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发现呼吸都是舒畅愉快的,好像堵在心里怨气顿时烟消云散,人都舒坦了很多。

    “龙脑凤睛,鹤形龟息,吕洞宾遇仙成仙,头圆如珠,定登莲花悟菩提。”云杜若想了想告诉韩煜。

    “太……不对,你哥头是挺圆的,呵呵。”我就听懂了头圆如珠这句,忍不住笑着说。

    “你还真别小看了这句头圆如珠。”韩煜听完有些愕然,深吸一口气说。“鹤形清奇,龟息异常,吕洞宾有此相,至庐山而遇钟离真人,一梦黄梁而得仙道,龙脑者,头骨突兀,高起,而额露也,凤睛者,两目细长,黑白分明而光彩也。玄奘有此相,得登极乐佛。”

    “那我哥这话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云杜若也好奇地问,看她样子对命理相学或多或少有些相信。

    “我前后也见过你哥几面,现在细细回想,当年给他看相的相师还真是火眼如炬,一语中的。”韩煜眼中泛起敬佩和崇敬之色。“常人得此相顶多富贵,可若入空门为僧,此相足称奇。”

    “看你把他夸的,不就佛门俗家弟子嘛,能奇到什么地方去?”我不以为然地说。

    “你还真别说,我哥从小就和其他小孩不一样,他喜欢静坐沉思,说出来的话连我爸都惊讶,句句佛理禅机,看相的说我哥若入空门,能修八部天龙。”云杜若一本正经地对我说。“我哥三岁的时候告诉我爸要入寺修佛,连我爸都震惊,估计是应验了看相的话,我爸也没阻止,送我哥入寺庙一去就是二十多年。”

    “看相的说你哥能修八部天龙?!”韩煜很惊讶地问。

    云杜若点点头,我看韩煜表情很震惊,好奇地问。

    “八部天龙是什么,让你这样大惊小怪?”

    “八部天龙,又称为龙神八部,出于佛经,佛向诸菩萨、比丘等说法时,常有天龙八部参与听法,八部天龙包括八种神道怪物,因为天众及龙众最为重要,所以称为天龙八部。”韩煜深吸一口气若有所思的说。“这天龙八部是佛教中的护法神,八部者,一天众,二龙众、三夜叉、四乾达婆、五阿修罗,六迦楼罗,七紧那罗,八摩呼罗迦。”

    听韩煜这话说的,在我心中之前并不怎么看上眼的云杜衡,瞬间好像变得很神秘和厉害,就连韩煜的表情都有些出神。

    “当年那位相师能算出杜若的前程,可见并非信口雌黄,那云杜衡的面相他若是说对的话,头圆如珠,定登莲花悟菩提……”韩煜停顿了片刻慢慢说出口。“莲花是暗喻佛,就是说云杜衡他日能悟佛道修成八部天龙,真没想到他居然能有这等造化,但凡得道高僧坐化需经过亿万劫难方可见佛身,而云杜衡竟然能修护法神。”

    “你哥这么厉害那还何必回来,就安安心心在寺庙修禅悟佛多好。”我好奇地问前面的云杜若。

    “他是有心入空门,也许是对相师的话深信不疑,所以我爸都不阻止他,一心向成全他,不过据我爸说,寺庙高僧说我哥修行未必在庙宇,大千世界佛理万化,只让我哥成为佛门俗家弟子。”云杜若从后视镜看着我一本正经地回答。

    第七十章 人鬼殊途

    云杜若把我和韩煜送回到忘川小栈,等她离开后我还是有些不太相信,纠缠着韩煜问关于云杜衡的事,韩煜摇着头有些为难地告诉我,道法修为博大精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