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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7节
    志程的话,就是我的话。

    听到师父这般的话语,我顿时就是感觉眼眶一红,一股难以抑制的激动腾然而起。却是晓得他的这番表态,使得我不再是陈志程一人,而是代表着我师父,以及整个茅山宗。面对着这般强势的组合,那黄天望的脸色终于变了,眯着眼睛凝望了我师父许久,突然开口说道:“陶真人先前跟人动手,是否岔了气,要不要我帮你疏通一番呢?”

    果真不愧是大内第一高手,即便是我师父风轻云淡,他却也能够从种种迹象之中,推断出我师父身受重伤的结果来,我心中惊骇,脸上却并无表情,而师父则显得更是淡然:“你的确来晚了,先前邪灵教的天王左使和掌教元帅都在。你若是在,或许还能将他们给留下来;而我也的确跟他们有动过手,不过至于是否岔气——怎么,难道你想亲自试一试?”

    黄天望嘿嘿一笑。耸肩说道:“真人天纵英才,乃国之瑰宝,我不过是关心一下而已,请不要介怀。”

    这家伙自出现之后,屡屡为难茅山。我师父也显得有些不乐意了,皱着眉头,直接说道:“民顾委是中央为了了解民间修行团体,而特意设置的民间顾问委员会,是用来协调宗教局、总参以及民间修行团体、宗门沟通的桥梁,而不是封建社会的东厂、西厂,你们没有那么大的权力,也没有先斩后奏的特权。现如今连中顾委都撤销了,民顾委是否存在,还是一件犹未可知的事情。你民顾委想要讨好中央,也不要做出这些事情来……”

    我师父说得这般直接,显然是在回应黄天望先前对于我师父是否受伤的试探,他表现得越强势,黄天望方才越是忌惮,而听到我师父用教训的口吻说话,在修行者面前素来高高在上的黄天望顿时就黑下了脸来,冷然说道:“陶掌门,你这话儿,是什么意思?”

    真正到达了一定层次的人物,即便内心之中痛恨得要死,但是表面上,却依旧还是客客气气,因为一旦驳了对方面子,那就是不死不休的架势,而这些人哪个不是拖家带口、家大业大的,犯不着这般撕破脸皮来。

    然而我师父却根本不理会这里面的潜规则,平静地指出来:“我的意思是,全国道教协会也是与民顾委同级的机构和组织,作为协会的副理事长,我也有与上头直接面对面的权力。民顾委不安心于本职工作,反而四处出击,干扰宗教局与民间团体的正常交流活动,甚至强取豪夺,借机充公、已肥私库的行为,我不止一次听人说起……”

    师父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想必上头也未必都同意这种做法,必要的时候,我可以召集一定团体进行决议,看作为历史遗留的产物,民顾委是否还有再存在的必要,而想必对于这事儿,宗教局的王总,我想他也是有一些想法的。”

    打蛇打七寸,这就是我师父所要表达出来的。

    听到这儿,黄天望整张脸就完全黑下来了,他实在没有想到我师父居然会这般犀利,直接釜底抽薪,要晓得黄天望之所以能够如此嚣张,并非他修为有多么逆天,天下第一,而是因为他屁股下面的官位十分敏感,一帮人都不愿意惹他,就连镇国高手王红旗这般的人物,能忍的,一般都是不愿意太过于计较。

    为何?

    因为黄天望行走的地方是大内,谁也没有必要跟上头冲突,给自己找不自在。

    但是如果众人齐心协力将黄天望从那个位置上拱下来的话,失去了“大内第一高手”这层光环的笼罩,黄天望依旧还是黄天望,但是别人却未必怕他。

    别说是我师父或者王红旗这般的人,就算是我,也有与他一战的勇气。

    这一下,当真是有点伤到黄天望的要害了,只见他义愤激昂地表示:“陶掌门,这话你可要说清楚了,我黄天望做事坦坦荡荡,我这些年来奔波忙碌,兢兢业业,从来没有一件问心有愧过,你这般的讲法,我可不服……”

    这话儿说得铿锵有力,但不过是表面坚强,先前那种拿着民族大义的大棒子打人的气焰和官威,却是已经收敛了起来,我师父呵呵一笑,对着他说道:“黄委员长,我刚才不过是在说笑而已,你何必介怀,不过说句实话,你若是想要找寻真龙,还得赶快,我瞧见那云层之中的气息寥寥,似乎快要离开了,你可得抓点紧,别总在我茅山家养的小蛇这儿浪费功夫,不然我看可悬……”

    我师父这话儿讲得十分透彻,那就是想拿真龙邀功,你自己有本事,自己去弄,这事儿谁也不拦着,至于想要动我茅山确定的有主之物,那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凡事都是有规矩的,拿别人的东西来充公,当做自己的东西,那个时代已经过去大半个世纪了。

    民顾委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欺负,也不是所有人,都不懂得反抗。

    说完话,我师父抬起头来,用那宛如婴儿一般清澈而又黑的眼睛,与这位大内第一高手对视,而我则装作不经意的模样,跻身在了师父的旁边,七剑、以及茅山大队人马将我师父众星拱月一般地围在其中,平静地看着黄天望,以及他麾下的十三太保。

    这气氛如此僵持了半分多钟,突然间那黄天望的脸色和缓了起来,哈哈一笑,和颜悦色地说道:“哎呀,陶真人啊,你还是那般的爱开玩笑,何必呢,你茅山的东西,自然是由你茅山处理,我民顾委虽说负责中央与民间的协调沟通,倒也不是事事都管,不过我多嘴说一句啊,刚才陈副局长说的那事儿,就是这小蛇儿是你那小徒儿放走的,这你可得处理一下,你看看,就因为这点儿小疏忽,江湖上可掀起了多少风雨?”

    师父平静地点头说道:“自然,茅山门规森严,任何犯错的弟子,都会有相应的惩罚的,无须委员长劳心。”

    黄天望不软不硬地顶了一句之后,却也是没有再继续纠缠的意思,望了一眼天空,与我师父拱手告辞道:“既如此,那我们也要去办正事了,陶真人,就此别过。”

    我师父礼貌得很,不温不火地拱手回礼,目送着民顾委一行人消失于树林之中。

    黄天望一走,杨师叔立刻瞥见了旁边赖着的鬼鬼,晓得这小姑娘是荆门黄家的人,毫不客气地说道:“小姑娘,我茅山还有内务需要处理,不方便外人在场,你也离开吧!”

    鬼鬼被驱逐,倒也并不难过,只是不耐烦地回了一句“知道了”,接着左右一扫量,跑到了我的跟前来,冲我问道:“陈大哥,你可曾见到剑妖爷爷,我还等着给他当徒弟,学剑术呢,他可不能忽悠小姑娘啊!”

    尽管对鬼鬼先前与黄天望的一唱一和有些反感,不过想起这小姑娘先前几次出手助我的事情,我还是豁不下那个脸来,又想起南海剑妖死去的惨状,心中顿时就是一疼,指着远处的林子说道:“剑妖前辈,他……战死了!”

    “什么?”

    对于黄山龙蟒的归属毫不关心的鬼鬼听到我的这话儿,顿时就脸色大变,惊慌失措地大声喊道:“怎么可能,剑妖爷爷这般厉害,这世间有几人能够伤得了他?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面对着鬼鬼一堆的问题,我顿时就感觉口中发苦,不知道如何回答,而这时我师父也走过来了,问我道:“剑妖的尸体,现在何处?”

    我起身便走,口中说道:“刚才为了追逐凶手,我并没有带着剑妖前辈的遗体离开,而是安放在了林子里,且随我来。”

    师父吩咐茅山众人在原地看守,我也让七剑在旁边协助,而我则带着师父和鬼鬼折返回了林子里,然而没想到回到原地的时候,我却并未有瞧见剑妖前辈的尸体,在原本的落叶之下,有一道滑腻的痕迹直入远处的烂泥潭,接着不知影踪。

    师父附身下来,伸手将那滑腻的黏液捻起,放在鼻尖嗅了嗅,然后说道:“剑妖他的本体,是一只成精的箭鱼,这黏液应该是他身上分泌出来的,不过瞧这情形——你确定他真的已经死了?”

    我苦笑着将当时的情形详细说出来,并且告诉师父和鬼鬼,剑妖前辈不但大半个后脑勺都给那虫子给啃光了,而且我抱住他的时候,生命征兆也都完全消失了,想来也没有再活下来的可能。

    听到我的讲述,师父陷入了沉思,而鬼鬼则摇头,坚持地说道:“不对,剑妖爷爷他既然是妖,那么化形的时候,中枢未必藏在脑子里,他一定还活着,是的,他肯定还活着,只是受了重伤,藏了起来而已——我得去找他,我要去找到他!”

    鬼鬼要顺着这泥潭,坚持找到南海剑妖的尸体,而师父和我则没有再说话,任由她离去,然后回到了落龙之处,却瞧见杨师叔和七剑在争吵。

    第七十二章 悲痛欲绝小师弟

    我瞧见以张励耘为首的七剑正在与杨知修师叔对峙,几人怒目相对,顿时就皱起了眉头来,与师父快步走到了近前来。却听到张励耘说道:“在陶掌门和我老大过来之前,这龙谁也不能动,这话儿就是我说的,你待如何?”

    杨师叔眯着眼睛,并未有说话,而是朝着我师父这边拱手说道:“师兄,人可还好?”

    师父摇头说道:“没有瞧见遗体,不知道是他没死,自己走了,还是遗体被人给偷走了;这事儿回头再追查,你们这儿是咋回事,怎么就吵了起来?”

    杨师叔温和地笑道:“我刚才想要查验一下这黄山龙蟒的具体情况,志程的这几个小兄弟比较谨慎,觉得要等你和志程回来,方才能够动手。”

    听到对方显得十分平和的话语,我的脸顿时就板了起来。冲着七剑呵斥道:“你们几个,还有没有规矩了?杨师叔是我茅山宗的长老,也是我的长辈,怎么能够对他无礼呢?还不赶紧给我道歉?”

    被我这般一凶。小白狐儿顿时就受不了了,委屈地出声说道:“哥哥,不是这样的,明明是……”

    她这话儿刚刚一说出口,旁边的张励耘立刻拦住了她。不让她说话,而是领着众人,向杨师叔躬身说道:“刚才是张励耘等人莽撞,惊扰了杨长老,还请您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跟我们这些晚辈计较才是。”

    张励耘之所以会如此恭顺,倒不是他没有脾气,而是因为我这边已经通过羽麒麟跟他沟通。让他不要在这样的场合生事,要晓得所谓冲突,无论是是非对错、有理没理。只要我的人在这里顶撞茅山长老,必然会给其余的茅山同门留下坏印象,觉得这陈志程翅膀长大了,居然胆敢跟欺辱师长,跟自家宗门的长老叫板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特别是我身处的这么一个位置,更多的时候,还是得表现出一种谦卑有礼的态度出来。

    听到七剑的道歉,杨师叔则显得十分大度,挥了挥手道:“无妨,不过是些小争执,何必计较这么许多,总之此次黄山之行,我茅山不但将自己的威名给展露出来,而且还得了这条龙蟒,收获颇丰,此为正理,别的都是小事儿,过去了,都别提,哈哈……”

    乍一听杨师叔这般说,当真是觉得茅山威名鼎盛,然而我却晓得一点,黄山之行,其实并没有他说的这般完美,因为陶陶死了,而小师弟萧克明必然得受到责罚,最为关键的是我师父,他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虽然此刻仍在强撑着,但是我却能够感受到他的力量已经在消融,甚至极有可能功力丧失了……

    如此看来,这一回我们其实是亏大发了。

    不过师父受伤的事情,我自然也不可能当众说出,却听到师父说道:“这黄山龙蟒虽然已经化龙,但毕竟还是未尽全功,只有头部进化得最完全,脖颈之下,却只有小半的成型,所以它最珍贵的,便是这头颅,至于其它,倒也算不得什么……同真,乾坤包袱皮呢?”

    茅师叔应声而来,当下也是在师父的示意之下,从怀里掏出一方绘满符文的手帕,朝着半空中一抛,那手帕立刻化作巨大的包裹,将地下的这头黄山龙蟒,连同着旁边的黑背大鹏一同,给全部囊括其中,紧接着倏然变小,变得只有一小包袱那般大。

    这玩意,可跟我怀中的八宝囊如出一辙,不过容量却不知道高出多少。

    茅师叔将其收好,恭恭敬敬地将其递到了我师父的面前来,而师父却并没有接过来,而是环视了一圈,却是叫来了符钧道:“你拿着吧!”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将在场的大部分人都给惊住了。

    要晓得这乾坤包袱皮之中,包着的可是茅山费尽了千辛万苦之力,方才拿下来的黄山龙蟒,这玩意拿到江湖上去,那是要掀起腥风血雨的,它有我师父掌握着,自然最是合适,而如此重要的东西却被我师父教给了符钧师弟,这里面所代表的意义,就变得有些耐人寻味了,符钧当时也是一愣,继而满脸通红,激动地伸出手来,躬身说道:“谨遵师父口令!”

    那包袱看着似乎并无太多的重量,然而符钧接在手中,却是重若千钧,庄而重之地收好之后,立在我师父旁边,一副随时恭候的模样,让旁人看得一阵眼热,羡慕不已。

    此处危机并未解除,邪灵教的人随时都有可能回返而来,所以众人也并不久留,将左右收拾妥当之后,便朝着山外离开。

    一夜激战,此刻已经是天色渐白,回望山中,只见偌大的山峰倒塌,落石残木无数,其间还夹杂着人或者动物的尸体,惨不忍睹,回程的路上,茅山大部分人的心情都是不错的,因为满载而归,但终究还是有一些悲伤,因为在昨晚的交战中,有四名茅山同门,包括两位与师父同辈份的师叔战死此处,连尸体都没有找到。

    茅山还算是好,毕竟终究还是收获到了那黄山龙蟒的遗体,至于其他前来凑热闹的门派和江湖散修,此行就当真只有苦果了。

    回程的路上,陈慎表现得十分活跃,不停地在前面探路,四处游走,保证前方没有危险,瞧见他这般的卖力,我却也晓得这里面的原因——那黄山龙蟒既然已死,他陈慎便处于一个很尬尴的位置,因为没有用处了,所以随时都有可能被丢弃,其实倘若是将他给放了,他自然是开心无比,但是陈慎也晓得像自己这种有前科的妖属,肯定不可能有那待遇,能够活下一条命来,就算是运气极好了。

    而更多的可能,则是直接被炼成丹药,或者其他的法器,这个才是最为恐怖的。

    我那几颗广陵金丹的药效逐渐过去了,此刻的心中空荡荡的,精神有一些飘忽,虽说我知晓他此刻的想法,却也没有对他多做宽慰,事实上我也不太清楚如何来处理这个家伙,因为他若是用得好,可为助力,而若是稍有差错,则极有可能威胁到我自己。

    快要出了黄山的时候,师父似乎听到了什么消息,让我们在一片松树林子前等了一会儿,不多时,却见到梅浪师叔押着失魂落魄的小师弟赶了过来。

    这小子跟之前那精神焕发的模样,已经有了极大的不同,他的大腿受了伤,此刻撕扯了一块衣服上的布条缠住,脸色苍白,嘴唇开裂,浑身都是泥土,被梅浪师叔一路拖拽而来,双眼游离,一直到瞧见了我,方才恢复一些神采,冲着我难过地说道:“大师兄,陶陶,她真的已经……”

    我点了点头,一脸严肃地说道:“是的,陶陶被那巨手给捏死了!”

    听到这一句话,他整个人都快要崩溃了,接着余光处瞧见了被白合背着的陶陶遗体,顿时来了精神,奋力挣脱了梅浪师叔的掌控,跌跌撞撞地跑到了白合的跟前来,一把抱住陶陶的尸体,发疯地喊道:“不对,陶陶你没有事对么?你一定是在跟我开玩笑的吧,你是在跟我玩捉迷藏,对不对?你睁开眼睛啊,只要你醒过来,你叫我做什么都可以——你让我学小狗叫,也是可以的……”

    他一边沙哑地喊着,一边哭泣,双目通红,竟然流出了血泪来,鼻涕口水一齐流在了陶陶那刚被整理过的遗容之上,双手将陶陶给摇得直晃荡。

    小师弟的哭声悲痛欲绝,让旁边的人听到了,心中都是一阵酸楚,而旁边的梅浪师叔则脸色一黑,冲上来就给了他一个大耳刮子,将他给扇倒在地,接着一脚踩在他的胸口,愤然骂道:“你这个小崽子,这么多年的道法修为都是白学了,不但偷偷地将陶陶给拐出去,而且还没有能力保护好她,反倒是自己苟且偷生、逃之夭夭了,你还好意思在这里哭?”

    梅浪师叔又打又骂,一点儿情面都不留,而小师弟则是浑然不顾,挣扎着爬起来,朝着陶陶的尸体爬了过去,满脸血泪,悲恸地喊道:“陶陶,你一定又是在骗我对不对,你还活着的,还活着的……”

    梅浪师叔听得火起,又想上前去教训小师弟,我瞧见小师弟本来就已经身受重伤,这一路来指不定又被打了多少回,此刻已经是到了崩溃的边缘,再弄下去,只怕就真的废了,当下也是拦住他,出言劝道:“梅师叔,事情还没弄明白呢,你现在打死他,陶陶也活不过来不是,想让他回过神来,我还有点儿事情要问他呢!”

    我要问的,自然是那个悬空寺智饭和尚的下落,梅浪师叔被我拦着,倒也没有继续,而我这边呼喊了小师弟几声,他都恍恍惚惚,没有回应,这时师父终于看不下去了,一掌拍在了小师弟满是泥痕的额头上,一声震喝道:“痴儿,醒来!”

    小师弟浑身一震,瞧见面前的这人时,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泣不成声地喊道:“师父……”

    第七十三章 纷争之后总难平

    小师弟的这一声“师父”,让人听着心酸无比,就仿佛是绝望之中的唯一期待,也是无数懊恼涌上心头的悲伤。我瞧见他此刻那番狼狈模样,不由得心中一叹:“早知道如此,当初又何必逞强,带着小师妹到处乱晃呢?”

    尽管对小师弟先前的行为并不欣赏,但是我却也晓得倘若如梅浪师叔那般一直打击这孩子,只怕他就真的废了,瞧见他满脸的血泪,我也晓得小师弟此刻的心中,定然是悲伤到了极点,已经再也容不得太多的打击了,于是跨前一步,对他说道:“小明,我有事情问你……”

    师父也对着小师弟说道:“你大师兄问你话呢。”

    小师弟慌忙施礼道:“大师兄,有什么吩咐,还请讲出来。”

    一想到那个悬空寺的和尚,我的眼睛就忍不住眯了起来。散发出抑制不住的寒意,对他低声说道:“先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不是带着陶陶乘着风符离开了么,为何陶陶还留在这儿。你和那和尚却不见了?”

    小师弟脸上顿时就露出了愤怒的表情来,咬牙切齿地说道:“我抓着陶陶的手,全神贯注地在启动风符,哪里能想到那家伙竟然如此卑鄙,不知道弄了什么手法。居然偷龙转凤,将自己和陶陶给调换了个儿,等风符结束了,我方才晓得带出来的,居然就是那个无耻的悬空寺和尚,整个人就懵了,正想质问,却没想到那家伙居然先捅了我一刀。紧接着仓惶逃离,我当时身受重伤,根本没办法拿住他……”

    “偷龙转凤。而且还捅了你一刀?”

    我的目光一扫量,却是瞧见了小师弟的胸口处,果然还有一道刀口,这一刀倘若是再偏移数分,应该就是心脏位置了。

    想来那智饭和尚定然不会手软,必然是想要杀人灭口的,结果没有能够成功,这里面到底发生了多少事情,我并不得而知,但是却晓得一点,那个法号叫做智饭的和尚,他若不死,天理不容。

    果然,听到小师弟的讲述,师父的脸色也是一肃。

    自己教出来的徒弟,那道德品性他自己也是晓得的,梅浪师叔刚才说小师弟一人奔逃,苟且偷生,他自然不信,但是这里面到底如何缘由,他也是有些模糊,现在一听方才晓得,害死自家孙女最大的罪魁祸首,并非是面前的这小徒儿,也不是那深渊巨手,而是一个屡次三番被我们救出险境的毒蛇。

    这条毒蛇,一逮着机会,就开始咬人,没有半点儿犹豫。

    师父的面容严肃,而其余的人那脸色几乎都黑了——耻辱,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堂堂茅山宗掌教真人的孙女,居然会被这般害死,这不但是对于掌教真人的挑衅,也是对整个茅山宗的侮辱。

    众人顿时情绪鼎沸,议论纷纷,而这时师父则回头找到梅浪师叔,对他说道:“梅师弟,寻人找物,这里你最是擅长,在刑堂刘长老到来之前,由你帮着追一下那人,你看可以么?”

    梅浪长老自然抱拳,铿锵有力地说道:“义不容辞!”

    他刚刚把小师弟给送过这边来,又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寻人,不知疲惫,当真让人觉得不容易,然而我想起之前他误杀徐晨飞的事情,心中又有些隐忧,不知道该如何跟师父反映这事,不过这想法在肚子里面转了几圈,终究还是搁下了,一来师父此刻恐怕没有心思来理会这事儿,二来此刻还是有用到梅浪长老的时候,现在处理他,也未必能够找到合适的人选。

    更何况,那事儿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师父会不会处理,也是一件犹未可知的事情。

    如此一想,我终于明白了梅浪长老先前为何肆无忌惮。

    我心情一下子就变糟糕了,不过却也只有强忍着,与茅山一行人返回了附近的县城,刚刚在一家旅店处落了脚,没一会儿总局的宋司长便带着赵承风、黄养神、王朋联袂而至,找到了我,我瞧见总局特勤组的三位负责人都在,连向来居于京都、从事文职工作的宋司长都前来,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顿时就打起了精神来,小心应付着。

    跟宋司长的一番交流,我方才知晓这是总局老王的安排,他老人家知晓黄山颇多变故,藏匿依旧的邪灵教也有可能露面,便派了总局的精锐力量前来,时刻准备着,一旦有了冲突,随时都能够派得上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