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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后全师门为我追悔莫及 第162节
    这个伽岚君确实未曾告诉他,不过说了又如何?江临渊如今被沈黛和谢无歧二人揍成重伤,还未痊愈,他捏死他易如反掌。
    “是吗?可惜,我若是死了,这世间便再不可能有人为你造一个最真实的美梦了,你喜欢那个叫沈黛的小姑娘是吧?她与我们魔族少主看样子是今生缘定,情谊甚笃,没有旁人插足余地,难道你就没有不甘?不想全一个念想?”
    江临渊眸中划过几分凝滞。
    半响,他阖目。
    “美梦又如何,都是假的。”
    申屠止没有错过他某个瞬间,眼中的动摇之色。
    魇妖最善窥伺人心,洞察人心中的每一个脆弱的角落。
    没有人的心是一块刀枪不入的铁板,也没有人的心志是不可动摇的。
    ——只要给出合适的筹码。
    “江临渊,你听过十方绘卷吗?”
    若是沈黛在场,必然会想起当初纯陵藏书阁失窃时,被窃走的典籍里,就有记录着这十方绘卷的内容。
    申屠止所说的一切,都和当日鉴衍大师与沈黛说的话合在了一起。
    “十方指宇宙洪荒中,十个不同的方位,即上天、下地、东、西、南、北、生门、死位、过去、未来。”
    “而这十方绘卷,展开便是生死、过去和未来。”
    申屠止瞥见江临渊紧蹙的眉头,还有意识到什么,但又并未完全想通的困惑神色。
    他弯起一丝极淡的笑意,嗓音如冰棱,带着冰冷寒芒,平静又锐利:
    “江临渊,在十方绘卷的方位中,过去也是另一个真实存在的位面,在那里,你可以修正你所有的错误。”
    江临渊的耳边似有簌簌雪声。
    他知道,那是纯陵的大雪,还有身后谁人踩在雪地上,一步一步,紧紧跟随着他的脚步声。
    这一瞬间回忆起来的过去,如此遥远,好像只是他一个人的幻梦。
    “你若效忠于北宗魔域,未来属于我们,而过去,属于你。”
    *
    沈黛霍然睁开眼。
    入目是金箔的房梁,上面雕了栩栩如生的孔雀图,一眼看去奢靡璀璨,色泽绚丽,是宿家才有的画风。
    她还在长生岛,在宿檀给他们安排的观潮城中的金楼。
    “醒啦?”
    兰越的声音从窗外传来,他正在廊下煮茶,白茶香味随着袅袅雾气飘了进来。
    沈黛还未回过神,兰越便仿佛知道她口渴般,给她到了一杯茶,从半开的窗外递给她。
    “喝杯茶吧。”
    沈黛愣愣接过,喝完还觉得口渴,又续了两杯才缓过劲来,开口问:
    “师尊,我睡了多久啊?”
    她记得她在睡前吃的那一把丹药里闻到了宁神芝的味道,宁神芝助眠,她猜到她吃完便不能装作睡觉的模样修炼,却没想到吃完就直接断片了。
    兰越坐在小凳子上,宽袖垂到地面,看上去像一尊慈眉善目的佛像。
    “也就三天,不多,凡人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可是骨骼都重塑了一遍,更要好好休养,之后的宴会去不去也无所谓,你若觉得还不舒服,就躺下继续睡。”
    三天!
    沈黛差点惊得从榻上跳起来。
    “不睡了不睡了。”
    就这样躺在床上什么也不做的休息了三日,这太奢侈了,沈黛立刻就要穿鞋下床。
    “那个魇妖,魇妖抓回来了吗?还有溟涬海里发生的事情,发生了好多事,我本来想回来那天就和您说的,还有好多事我想不明白呢……”
    兰越见她急冲冲从屋里跑出来,跟个小炮仗一样,劝也劝不住,也就不劝了。
    “你是想说天元剑和战神应龙的事对不对?那些事阿歧和阿应都和我说了,你担心雩泽珠的下落对不对?别着急,重霄君说萧寻已经自请去寻雩泽珠,说一定要找来还给你……来,过来我这里坐。”
    兰越也给沈黛搬了个小凳子,挨着他在廊下坐着。
    “……我倒也不是一定要雩泽珠,只要不落在魇族和魔族的手中就行了。”
    毕竟她如果真的需要,还有另一颗雩泽珠在纯陵十三宗,虽然她已记不得具体方位,但把纯陵十三宗掘地三尺,肯定是能够翻出来的。
    “这些事自有重霄君和那些仙门大能操心,有他们在,用不着你一个小辈冲在前面。”
    兰越捻起一旁小桌上的茶点,递给沈黛。
    “尝尝这个马蹄糕,宿檀姑娘推荐的,我尝了,确实好吃,适合一边看戏一边吃。”
    沈黛略显茫然地接过马蹄糕咬了一口,疑惑问:
    “什么看戏……”
    兰越笑而不语,只看向廊外庭院里一颗大树。
    长生岛已入冬季,大树光秃秃的,借着月光,沈黛很容易便能看清那树上挂着的人影。
    啪叽。
    马蹄糕掉在裙摆上。
    沈黛瞠目结舌。
    被捆成粽子挂在树上的谢无歧看着那半块掉在地上的马蹄糕,被夜风吹得晃晃悠悠之时,他顶着唇角淤青的脸上还露出几分不羁笑意。
    谢无歧看着那还留着少女牙印的马蹄糕,舔了舔干涩的唇,弯唇道:
    “不要的马蹄糕可以喂给师兄,师兄饿了三天,馋了。”
    第七十九章
    “……师、师尊?”
    沈黛略带僵硬地回过头,看向她身旁依然仙姿俊逸、温柔和蔼的青年。
    青年仙尊的唇畔还挂着亲切笑意,看上去一点也不像个会把不听话的徒弟挂在树上反省的人。
    “这几日你和阿应都闭门养伤,闲来无聊,便于阿歧切磋了一二。”
    兰越垂眸吹了吹茶叶,暗绿色的梗在茶汤起伏,他含笑道:
    “确实进步了不少,难怪能从第十重隐界中毫发无损的出来——不过要是能把这点本事用在保护同门上,我应该会更欣慰一些。”
    “有、有的!”沈黛连忙替谢无歧说好话,“在天元殿外我被魇妖击落时,是二师兄——”
    “帮你揍回去了?”兰越笑眯眯道。
    “那、那倒没有……”
    沈黛说着心虚了一点点,但还是竭力解释:
    “那是因为对方滑得跟泥鳅一样,如果正面打起来,二师兄肯定不会输……而且我也给自己报仇了,我砍了他一条胳膊呢!”
    就算他还能再接个假胳膊,那肯定也没有原装好用。
    兰越看着沈黛眼中那点亮晶晶求表扬的神色,笑着拍了拍她头顶。
    “你做得很好。”
    挨夸的沈黛满足地抿出笑意,眼尾弯弯的,像天边月牙。
    自沈黛金丹碎后重修,便是兰越一手教导她。
    越教越发现,沈黛一招一式之间的习惯一点也不像修道几年就能养成的,那样不给敌人留退路、也不给自己留退路的打法,说是哪个宗门花了十几年才培养出来的死士他都信。
    想到这里,兰越眸色中带了几分感慨:
    “但我可从没教过你那样以伤换伤的打法,你并非单打独斗,面对太强的敌人时,依靠同伴绝不是懦弱之举,明白吗?”
    沈黛一怔,兰越说的这个,她倒是从没想过。
    她只是想着要再强一点,更强一点,谢无歧与方应许都可以独当一面,她也必须达到那样的标准,才不辜负兰越的栽培。
    “可是……”
    “我说这话,自然也不是教你日后不用修炼,只躲在师兄背后就行。”
    兰越噙着笑意看向不远处挂在树上的谢无歧。
    “只不过能力越大,责任便更重,天塌下来,没有年纪小修为低的人先扛的道理,若来日你成了强者,必然要成为弱者的依靠,但你如今羽翼未丰,有师兄在,你可以依靠一下他们,而不是自己逞强。”
    沈黛眨眨眼,似乎明白了兰越的用意。
    只不过正是因为明白,心中才有万千感慨。
    兰越真是很好,很好的师尊。
    “我知道了。”她正色,双手持平,躬身见礼道,“谢师尊教诲。”
    见她一扫迷惘神态,兰越满意颔首。
    “魇妖的事情不必担心,虽然萧寻在苍晖宫时有疏漏,不过他做事稳妥,这几日已寻到魇妖踪迹,那日逃走的是他的分身,真正的魇妖第二日才逃出来,萧寻佯装被他蒙蔽,又暗中派人紧跟在后,探清他的真实身份是魇族妖主,申屠止。”
    魇族妖主。
    沈黛有些意外。
    本以为只是一个实力稍强的魇妖,竟然是妖主本人吗……
    那能让妖主本人亲自冒这么大风险来夺的雩泽珠,果然不是普通的东西。
    “师尊知道雩泽珠是什么吗?”沈黛追问,“还有二师兄是战神应龙的事情……”
    兰越不疾不徐地解释:
    “黛黛你以为,为何阿歧虽有魔核,却不像其他魔族那样需要杀人来提升修为?”
    沈黛骤然被提问,想了半天,只想到一种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