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看着母子俩的眼睛，纠结不已，她揉搓着自己的头发，说道：“她是我的好朋友，三年来，她时不时地回来帮我，她表达了一些自己的困惑，把我当成知己，对不起，我真的很纠结，但她只说自己呆在一个可以看到全城的地方。”

    “不是地下室……”白颖珊说道：“那她买风扇的发票是怎么回事？”

    “因为她热。”老板娘说道：“她说过，每隔一段时间自己就要蜕变一次，在那之后，她会全身发热，很难受，她住的地方没有空调，也没法安装。”

    蛇蜕！玲珑在废弃小屋里找到的那条蛇蜕，显然这就是沈青雅所说的蜕变，能看到全城的地方，最高建筑的阁楼！

    “老板娘，谢谢你，如果她来，一定将我的话转达，这是一位母亲对她的请求，只要她愿意回去见自己的儿子，我的女儿便能得救。”白颖珊渴切地说道：“拜托你了。”

    老板娘看着她，双手抱在胸前，点头：“我只能传达，她在追求自己想要的，恐怕不会轻易收手，颖珊。”

    白颖珊点点头：“我也不会轻易收手。”

    小羽，我可怜的女儿，白天呆在大提琴盒里，晚上呆在画里，她原本应该像个正常的孩子生活，玩玩积木，弄弄猜谜游戏。

    白颖珊和乔烨离开后，老板娘迅速地关上店门，看着桌上的座机电话，迟疑了许久，她迅速拨通了那个电话：“喂？”

    此时，乔烨和白颖珊并没有离开，听到老板娘讲电话的声音，两人狡黠一笑，颇有些心领神会，乔烨便说道：“我知道要怎么做了，看我的吧。”

    乔烨抛出一根红线，透过门缝，窸窸窣窣地钻进去，红线的一端飘起来，直触到那只女鬼，将它紧紧地吸住，用力一带便将她带出来，放进了自己的小小摄魂瓶里！

    第1411章 号码寻人，溜走

    那只女鬼惨叫连连，乔烨盖住瓶口，几乎在同时，老板娘放下电话，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母子俩迅速走到无人处，乔烨拿出瓶口，手里拿着一道阳符：“说实话。”

    白颖珊差点笑出声，哪有人这么盘问的，摄魂瓶里的女鬼抖抖索索，白颖珊说道：“我们走后，老板娘打电话说了什么，拨的号码是多少，不要说你不知道，鬼的视角和人的视角是不一样的，你一定看到了。”

    女鬼痛快地报出一串数字，说道：“她让她快走。”

    来不及了！白颖珊迅速掏出手机打给官晶晶，追踪这个号码的位置和地址，同时通知乔宇和黄轩，乔烨将那只鬼魂带到十字路口，扔进滚滚车流里，迅速上车，白颖珊踩下油门，耳上别着蓝牙耳机，大约五分钟后，官晶晶来电：“颖珊，地址是同乐大道安乐大厦顶楼2号，这个座机是那套房子的登记号码，信息我已经发给黄轩他们。”

    “谢谢，晶晶姐，希望来得及。”白颖珊看到前面黄灯闪烁，顿时心烦意乱，现在必须争分夺秒，第一次，她离他们这么近，近到可以马上触到，就差一点点，一点点而已！

    车子不情不愿地停下，不知何时，手心已经满是汗水，白颖珊双眼通红，呼吸也乱了节奏，后排的乔烨看着母亲微微发红的脸，咬紧唇，双拳握紧，终于，绿灯亮了，此时，乔宇的电话也打来了：“颖珊，我们就在同乐大厦附近，预计五分钟可到达。”

    白颖珊顿时松了一口气，等她来到大厦前，却见到乔宇和黄轩一前一后从厅堂里冲出来，乔宇背上的大提琴盒格外醒目，而在公寓前方的花坛里，草丛正微微耸动，她在里面！

    未等白颖珊反应过来，乔烨已经扯开车门跃出去，小小的身影翻过台阶，飞奔至那个花坛，径自跳进了花坛里，绿色的草丛里，一条几乎不可见的青蛇正在里面游动，乔烨眉开眼笑：“呀，我终于找到了！”

    乔烨飞扑过去，不顾得那些小树丛戳伤了他的手，待他双手按下去，似乎触到了青蛇软软的身子，等她抬起手来，手底的青蛇已经不知所踪，倒是他，觉得脑袋晕晕地，头重脚轻，一头扎到了地上，居然屁股朝天，脑袋扎进了地面！

    “小烨！”乔宇背着大提琴盒子，眼见得这一幕，飞奔出去，一把将乔烨抱起来，此时的乔烨双眼直冒金光，眼前的一切都在转动，如同旋转木马上的木马，脑袋不由自主地前仰后俯，乔宇见势不妙，点在他的印堂之处。

    这狠狠地一戳，乔烨终于清醒，此时，黄轩和白颖珊将那花坛搜索了一番，哪里还有青蛇的影子？

    白颖珊立马觉得胸口揪着痛，乔宇何尝不是满头大汗，他们来晚了一分钟而已，还未上楼，与那位沈青雅，脸上有泪痣的沈青雅在大堂里撞上了，擦肩而过！

    只是这么几秒的时间，等两人反应过来，转身想抓住她的时候，她已经化成原形，钻进了花坛里，乔烨倒是眼疾手快，可惜，那青蛇毕竟有七百年的修为，哪里会让一个小孩子逮住，不知道用了什么法术，乔烨虽然清醒过来，但嘴角的哈喇子怎么也止不住：“爸……”

    眼看着口水哗啦啦地往下流，乔宇连忙说道：“别说话。”

    乔烨苦巴巴地看着老爸，他也不想，可是现在嘴里就像开了水龙头，那口水就像自来水一样，哗啦啦地直流，乔宇一怔：“可能是蛇涎。”

    乔宇抱着乔烨，说道：“儿子乖我，我现在送你去医院，你先别开口，尽量扼制住口水，不要咽下去，黄轩，快，找个袋子，让他接口水。”

    白颖珊此时如遭雷击，这么近，这么近的一次！

    眼看着青蛇从眼皮子底下溜走，还让乔烨受伤，她内心自责不已，等来到医院，乔烨果然被诊断过中了蛇毒，但对方明显手下留情，蛇毒较轻，打了血清，继续留院观察，眼看着天色慢慢暗下来，白颖珊的心也暗淡下去，一直坐在病床边上不说话。

    “丫头。”乔宇抓起他的手，安慰道：“你又在胡思乱想。”

    “只差一步，老板娘和沈青雅是好朋友，她们有交情，一个电话就把沈青雅的地址暴露了，可是，咱们只差了那几秒而已。”白颖珊觉得揪心不已：“为什么给了我们希望，又要让希望在眼前破灭，这是我们的错，乔宇，这是我们的错。”

    “一定还有突破口。”乔宇说道：“她的动机咱们至少弄清楚了，她针对的全是处于低谷期的女性。”

    “帝都有多少处于低谷期的女性？”白颖珊反问道：“难道咱们要一个个去排查？乔宇，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这事的难度有多大。”

    希望在眼前破灭的打击如此之大，乔宇何尝不难过，但女人的承受力便是如此，这段时间大家都绷得太紧了，一直紧紧跟随着沈青雅的过去，追本溯源，好不容易跟到现在，让沈青雅的过去与现在有了一个初步的模子，结果，现在只是一场空。

    黄轩叹口气，此时的乔烨正晕晕欲睡，头发上还沾着灰尘，要等他清醒才能带去洗澡，黄轩掏出湿纸巾，替乔烨擦去头发上的脏东西，乔烨似乎在做梦，嘴里喃喃念道：“别走，抓住它，抓住它，我抓住了，抓住了……”

    听着这梦呓声，黄轩更觉得心酸，伸手抹去乔烨额头的汗水，轻声说道：“你抓住了，别着急。”

    乔烨莫名地平静下来，满意地咂巴着嘴巴，酣然睡去。

    手机在此时响起，唯恐吵醒乔烨，他飞快地来到走廊，是燕南，他们去了沈青雅最早出现的地方，已经返回，却联系不上他们，黄轩便让他们直接到医院，白颖珊这才去了洗手间，洗了一把脸，冷水拍打着红通通的眼角，希望不让他们看出痕迹，伤心也伤心过了，无论如何，总要面对。

    白颖珊知道，坚强是自己的长项。

    第1412章 崭新面目，后座的女人

    对着镜子，再三审视自己的脸，白颖珊终于确认自己没那么沮丧，这才走出来，静静等待燕南和肖丽的归来。

    燕南和肖丽风尘仆仆地赶回来，只以为乔烨是普通情况的住院，只是心头疑惑，这小子，从小到大就连感冒也没有过！

    肖丽将一幅古画放下，拉开在大家眼前，这幅画居然与白墨轩拿来的那幅一模一样，不对，乔宇的手指戳到画的角落里：“这里有落款，白墨轩拿来的那幅没有。”

    “这幅画是我们找人临摹的，”燕南说道：“原件，沈青雅的父亲想要亲自收藏，毕竟是老祖宗的画像，得知女儿的死讯，老人家很难过，先于我们一步来到帝都认领遗体。”

    “可惜，那个死掉的并不是他的亲生女儿，这就是所谓的人伦悲剧。”乔宇感慨道。

    “这也没办法，我总不能告诉这位父亲，其实现在的女儿根本不是他的亲生女儿，真正的女儿已经化为一堆白骨，被埋在水泥里了吧？”肖丽无奈地说道：“这才是真正的人伦悲剧，不过，这幅画你们不觉得有点意思吗？”

    “落款，落款人是秦朗。”乔宇说道：“而且这幅画比起青丘的那幅来说，更有生命力。”

    “爱。”白颖珊沉声道：“画这画的人对画像里的女人充满了爱意，笔触才能如此地生动。”

    “秦朗，是沈青雅的情人？”肖丽豁然开朗：“话说，那位父亲说他们祖上就姓秦，所以，这一脉其实是她和秦朗所生，这位才是她的真命天子。”

    “黄轩，找过叶圣了吗？”乔宇说道：“那条青蛇手臂上的刺青有个字，到底是什么字？”

    “还没来得及。”黄轩说道：“我现在就联系他。”

    黄轩走到走廊，刚拿出手机，一名小护士来到身前，没好气地说道：“先生，咱们这里是病房，不能打电话。”

    “这……”黄轩无奈地说道：“我去其它地方。”

    “总之，只要在病房区域就不行，您下楼去打吧。”小护士说道：“我注意你们很久了，一直在走廊打电话骚扰其他人。”

    “美女，你放过我吧。”黄轩说道：“再上纲上线，我只能去自首了，罪名是祸害人类。”

    小护士便抿嘴一笑，黄轩说道：“那我下楼打了。”

    黄轩转身，便对上一张些许熟悉的脸，那美人梳着一个马尾，十分利落，长袖t恤，牛仔裤，青春洋溢，脸上略略化了妆，手里拎着一个帆布包包，轻松随意。

    “你……”黄轩的记忆有些许的混乱，这姑娘他分明记得。

    “陈小小。”姑娘叹口气：“我果然没在你的眼里，三年没联系了，你不是发消息给我，通知我去某剧组吗？推荐了一个活给我，还交代我，要说是余冰冰介绍的。”

    黄轩差点忘记这事了，陈小小笑道：“我去了，那活儿我拿到了，不过，我可没说是余冰冰介绍的，我才不要便宜那个小人。”

    这个倒在黄轩的意料之中，但他现在必须拿着沈青雅画像的照片去询问刺青的事，匆忙说道：“我先走了，还有事要办。”

    黄轩急匆匆地越过陈小小的身子，擦肩而过的一刻，陈小小的眸子里划过一丝坚毅的神情：“黄轩，等等。”

    黄轩不是什么君子，但仍停下脚步，陈小小飞扑进他的怀里，说道：“我不行吗？三年了，我已经不是以前的黄毛丫头，不再毛毛躁躁，现在的我，可以配得上你了吗？”

    “陈小姐，这不是配不配得上的问题。”黄轩一把将陈小小推开，正色道：“我心里有人。”

    陈小小双手抱在胸前：“你知道吗？三年前你对我说的话，让我想了很多很多，所以，一旦有机会进入特效化妆师的行列，我就用力地去做了，直到今天，我成了抢手的化妆师，我有了自信，我一直在找重新站在你面前的机会，虽然我讨厌余冰冰，但这次必须感谢她。”

    “小小，我心里有人了，”黄轩正色道：“她叫玲珑，是一个出色的女人，但是，我配不上她，如果这辈子不能和她在一起，我准备单身到死，你值得爱你的人，而不是勉强一个不爱你的人和你在一起，再会。”

    黄轩转身，迎面而来的人让他目瞪口呆，正是化身为人，赶来的玲珑！

    他当下面红耳赤，不知如何是好，就像坐在马桶上时，有人拉开了洗手间的门，让隐私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黄轩用力地咽下一口口水，一言不发地从她身边跑出去，玲珑紧张地心到了嗓子眼，伸手按向自己的胸口，无法镇定。

    陈小小看着这位突如其来的女人，狐疑道：“你就是玲珑？”

    玲珑并不说话，只是循着味道走进乔烨的病房，陈小小透过一关一开的房间看得清清楚楚，更加确定这个女人就是玲珑，她心下一阵黯然，如何才能变成这个女人？

    陈小小在病房外站了片刻，里面无人注意她的存在，她便颓然地离开，她只是来探病的，却得到了一个“意外”的收获，她踉踉跄跄地离开医院，上车，将自己关在车里，一头扎在方向盘上，抽泣起来：“黄轩，死黄轩，臭黄轩，三年了，你为什么就是看不上我！那个叫玲珑的女人有什么好，混蛋！”

    “你很失落，很伤心吗？”一个声音突然从后座传来。

    陈小小吃了一惊，猛然回头，不知何时，自己的汽车后座上居然多了一个女人！

    她很美，安静得像一朵在风中也不会摇摆的花，身上穿着上世纪才可能出现的旗袍，旗袍上的血色蔷薇美得令人咋舌，与她宁静的脸形成鲜明的对比，她的长发挽在脑后，淡淡地笑道：“你很不满意现在的情况，对吗？”

    黄轩正站在医院门口打手机，远远地看到车里的陈小小，她正回头和后座的人说话，可惜相隔太远，他看不到后座上是谁，只有专注地先和电话那头的叶圣说话：“那个图案是你刺的吗？”

    第1413章 起点与终点

    对面的叶圣说着话，此时，黄轩看到陈小小驾车离开，正好从自己前方驶过，他清楚地看到，后座并无人，奇怪，她方才明明对着后方说话！

    黄轩返回病室，说道：“你们猜沈青雅的刺青上刻了什么字？”

    “朗，还是秦？”白颖珊差问道。

    “女人的第六感真惊人，是朗字，爱到可以忍受发肤之痛，沈青雅从青丘离开后，和秦朗相爱，生下孩子，代代相传到现在，那么，她现在舍弃鳞片，舍弃青丘的丈夫和孩子，是为了寻找秦朗？”黄轩说道。

    “我去找转轮王，查查秦朗的现世在哪里。”乔宇说道：“看来这男人才是最大的诱饵，可以让她现身。”

    画上有落款，有时间，再按年龄推算，大不了多查查叫秦朗名字的，乔宇迅速离开，来到最近的十字路口，正要踏入阴阳道，一辆疾弛而过的出租车里，只是一瞬，却看到了，沈青雅！她的眼下有一颗泪痣！

    乔宇看得真切，但此时正是绿灯，那辆出租车疾弛而去，他只来得及记下车牌号，迅速发短信给黄轩，不过，那女人居然直视自己的眼睛，打开车窗，明摆着让他看到自己。

    此举在乔宇看来，更像是挑衅，你们不是在找我么？那么，来啊。

    这便是宣战了。

    乔宇无奈地抬头看天，大提琴盒里，小羽的声音传出来：“爸爸，我们还走吗？”

    绿灯了，所有的车辆停下，乔宇坦然地步入人行道，在诸多的人群里，默然消失，他消失得太快，身边的人居然毫无察觉，小羽第一次到阴阳道，一直兴奋地出声：“这里好奇怪，为什么二楼都关着窗户？这些人为什么都不说话呢？”

    “楼里的是活人，走在这条路上的，除了老爸，都是死人。”乔宇说道：“你呢，介于死人与活人之间，你是灵。”

    “灵魂。”小羽咯咯直笑，就在此时，原本在阴阳道上自由行走的阴差们停下脚步，狐疑地盯着大提琴盒，乔宇暗道不妙，就算那股天生的灵力已经消耗了大半，但小羽的灵力仍高出普通的鬼魂几个阶，这足以引来阴差们的注意。

    “好久不见。”一个声音猛然响起，乔宇转身，是秦楷。

    如今的秦楷穿着与小蝉一样的鞋子，一样的衣裳，秦楷张开双手：“我留在阴间了。”

    “恭喜你。”乔宇说道：“得偿所愿，那些和你一样记得每一世记忆的家伙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