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钧走在城市的废墟之上，入眼处皆是旧时代的器物。
“防风固沙。”“保护蓝天。”
各种各样的标识洒落在地上，锈迹斑斑，字迹模糊不清。
抬眼望天，碧空如洗。
大自然没有等到人类的拯救，却迎来了天道的更易，世界早已被绿色和深蓝取代，人类的聚集地一缩再缩，几乎被绿意吞没。
“沙子...”俯身捡起标识牌，“想要看到，只能去少数的海边去看了，可惜那里也被装甲车似的海蟹所盘踞。”
曾经不断扩张的沙漠，而今只留下郁郁葱葱的森林。
咯吱！
一头猫，从不远处的高楼之中跳出来，踩在了一片枯枝之上。
“橘猫？”秦钧盯着两米高的庞然大物。
橘猫，旧时代的宠物，破灭时代初期最为常见且凶狠的掠食者，纵横在旧时代人类的聚集地，将残存的人类猎食一空。
“发现目标！”左手上的终端闪烁起刺目的猩红，“初级凶兽，橘猫，猎杀可完成第一天的军训。”
没错，秦钧回来这么个荒芜的地方，是大学的军训要求。
作为战斗学院的学生，军训与其他的学院不同，第一天所要培养不是战斗或者服从之类，而是观看人类的末路，明晓物种竞争的残酷。
曾经人类自诩为万物之灵，甚至因此衍生出了一批人，彷如夏虫语冰一般的教导众人。
可惜，当动植物霸占星辰的时候，并没有哪个植物会认为人类应该得到保护。
凶兽掠食人类，植物摧毁聚集地。
杀不尽的凶兽，烧不完的植物，三天不清理，城池就会被掀起，凶兽就会如海潮一样冲进来。
戟指一勾。
“荆棘！”
一道狰狞的荆棘拔地而起，将橘猫捆住，而后狠狠掼在地上。
吧唧一声，地面上多了一滩殷红。
只是一头猫而已，当人类从残局之中站起来的时候，它所能做依旧是做一个温顺的宠物。
“目标消除，考核通过，恭喜你正式被魁首战斗学院列入门墙！”
秦钧散去荆棘，无视了高楼之中越来越多的油绿眼睛。
“喵！”
“皮毛我可以带走吗？”秦钧对着终端问了一句。
“可以。”
“精神力场！”
幽蓝的光辉，凝成球状，横扫天地六合。
冲来的橘猫，还未落下，便双目失去神采，化作没有精神的烂肉。
“吞噬！”
暗红的荆棘钻出地面，如同一根根血蛇刺入橘猫的尸体之中，将之吞吸成一副空空的皮囊。
“捐献三百张初级凶兽皮毛，可以获得三天免费的午餐，是否捐赠？”
破灭时代，皮毛不值钱，肉类也不值钱，准确的说，除却人命没有任何东西是值钱的，根据卫星拍摄的照片推算，星辰上残余的人类已经不足一亿，而这个数量还在不停地减少之中。
每一次拍摄，都有聚集地消失。
当然，整体来看，人类日渐衰亡，可某些聚集地却在不停地壮大，比如荧惑聚集区，十二巨城一扩再扩。
“否！”
不值钱的东西，也不是寻常人能够用的起，荧惑区域虽然在发展，可物资依旧极其紧缺，究其原因不过是人手太少，而普通人若是离开了城墙的保护，只能是被猎食的份。
觉醒者太少太少！
少到战斗学院的学生还未毕业就已经被列入作战的序列，一旦发生大规模的兽潮，战斗学院的学生都会死伤惨重。
发展与落寞交织在一起，组成黎明前的黑暗，是冲破黑暗重临万物之主的宝座，还是就此沉沦化作野兽之一，乐观与悲观参半。
用荆棘将兽皮卷起来，回到教官划定的区域。
参加考核的学生很多，毕竟高风险与高回报通常是挂钩的，而成为战斗觉醒者，就意味着大量的特权，是以，每年想要考入战斗学院的学生都极多。
“灭了一个。”教官的声音听不出悲喜。
不论是猫还是狗，能被划分到凶兽的行列，自然是万分危险，秦钧能够轻松应付，仅仅是他的力量更强。
然一群学生们不可能都是天资极高，准确的说大部分人都是普通，无法在新生入学的时候就拿到代表着强大战斗力的徽章。
在秦钧眼中随手可灭的橘猫，在未成长起来的觉醒者眼中，就是无声无息的猎手，随时准备在暗处给与致命的一击。
每年都有人无法通过军训的第一天。
在破灭时代，人命是最为珍贵，也是最不值钱，甚至可能只是一个数字，引不起半点波澜。
数十年前，人类可是有一百二十亿，而今得村者不足百分之一，稍微上点年岁之人，都可以说是见惯了生死。
即便如秦钧这样的大一新生，也亲眼见过好几个同学被凶兽叼走。
新生陆陆续续的归来，大部分都带着凶兽的皮毛。
教官看着他们无意义的举动，并没有给与制止。
或许这些学生之前很穷，只能靠着城中的基本配给存活，可一旦成为战斗序列的觉醒者，生活将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当太阳西斜指针打平的时候，教官默数起数字。
十个呼吸的时间过去，考核结束，十几个教官兔起鹘落奔向尚未返回的人。
第一天的军训过去，能够听到解散前训话的人不到九成，也就是有一百多人被淘汰了。
在回学校之前，很多学生都回了一趟家，将皮毛送回去，也知道了自己所做的并没有什么用处。
路上时，秦钧见到了一男一女抱着孩子哭嚎，口中喊着什么。
砰！砰！砰！
三声过后，只余下即将消失的颤动。
“如果是在旧时代...”
世界上没有如果，现在不是旧时代而是破灭时代，没有人关心他们是不是真爱，只知道他们触犯了法律，死亡是唯一的结果。
秦钧对此没有半点同情，即便起因是魁柄城强制婚配。
“城外遍地是自由，没人拦着他们去追求。”
“你还真是无情，希望你毕业前找不到对象，被学院强行与另一个学院的女生配对，而后再来看一眼今天的场景。”
“看来你很希望自己是另外的一对男女了？辛辛苦苦却给别人家养孩子，你这么伟大？”
话不投机半句多。
回到学院，领了一把战剑，上面镌刻着，魁首与破灭四个字。
拿到剑，才算是正式入学。
军训很累，从早到晚都是装甲的轰鸣声，眼前的蓝天也总是被染红，偶尔训练一会儿队列，算是当作休息。
当农历八月份到来的时候，战斗学院的学生终于从野外回来了，与其他学院的新生一起训练了四五天的队列后，便加入汇演之中。
“解散！”教官的声音依旧无有起伏，不像其他学院那般离别。
因为解散之后，还会有下一次的集合。
“希望下次再集合是你们毕业后。”教官最后还是祝福了一句。
若是上学的时候见了面，只能是兽潮再临。
“去影音看看？”
在破灭时代，影视音乐艺术之类的学院，并不能算是真正的学院，更不会有大家族的子弟前来，盖因为这是与战斗学院配套的学院。
学的也不是什么艺术表演之类，更多的是辨识各种兵刃分别凶兽植物种类，其他不过是附带。
但入学的要求却很严格，任何不良的嗜好，哪怕是一次遇人不淑，也会被拒之门外。
所以，会入学的人，不论男女多数都是寻常人家。
走在路上，看着男男女女。
“你说这些人里会有多少人守寡？”室友笑嘻嘻的。
“十年之内超五成。”秦钧握着剑柄。
情势越来越严峻，听说已经有大规模的高阶凶兽开始聚集，如果爆发生死之战，五成都是奢望，九成九倒是概率极大。剩下的百分之一是全灭！
“有看中的吗？”
作为夫妻学院，处对象的非常多，虽然来了这个学院，可有谁不想自己来挑选？
“太多了。”
破灭时代出生的人类，除却少数特殊的觉醒，就没有不好看的人，随便选一个出来，在旧时代都是百里挑一的水准。
说是俊男成群美女成林也不为过。
“你倒是不挑。”
三人走在道路上，四处看着。
“搭台子是要在中秋的时候表演吗？”
八月十五的时候，每个学院都有表演，魁首战斗学院的进行比武，机械科技学院进行射击比赛等等。
在影音晃悠一圈后，回了学院。
上课，训练，教学楼，训练室，宿舍，如此往复不断的循环。
“去城外？”
“跟据图像显示，城外来了一群风影狼，数量在十万左右，需要战斗学院的学生协助防守。”
说是协助，其实只是训练而已，风影狼属于初阶中级的凶兽，数量虽大，可对魁柄城来说完全造不成威胁，只是送肉来的。
然这对魁首战斗学院来说，却是一个不可多得的训练机会，顺便让学生们适应一下无边无际凶兽的场面，免得以后见到兽潮会感到畏惧，从而实力大打折扣，同时猎杀的风影狼还能算入伙食之中。
不论从哪方面来看，让学生去参与猎杀风影狼都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既然学校的校长教授认为机会可以，那么学生们也只能选择服从，带上自己的战剑和盔甲，来到了城头之上。
十万狼群黑压压的铺满整个城池的北方，清理出来耕种的地方，被破坏的不成样子。
“咱们什么时候下去？”
风影狼的单体实力比大部分学生都高，单挑尚且不行，更遑论去群殴了。
“应该是快要结束的时候吧。”
觉醒者正在大规模的捕杀风影狼，狼群成片成片的消失。
当狼群的狼王终于承受不住损失的时候，学生们才跳下城墙，对着逃散的狼群进行掩杀。
“要杀狼王吗？”
那些战斗觉醒者没有猎杀狼王，却在密切的关注，明显是想用它来试一试新生的胆气和实力。而秦钧想要猎杀狼王，是因为狼王挺值钱的，四根匕首似的牙齿，以及狼王的名头，足以让它卖出一个好价钱。
虽然家里的日常生活已经改善很多，可一匹狼王的收入还是能提高一下父母的生活水平一段时间。
“当然要！”
“那咱们要加快了，其他班级已经蠢蠢欲动。”
狼王猎杀不再相助之列，可每个班级之间都互相不服气，如何能让自己显得更高一等？
猎杀风影狼王是个不错的比试。
“瞬影！”
秦钧戟指一点，给室友增添一个快速移动的状态。
“石甲！”
“我去也！”室友武生爆喝一声，身影化作残影。
“快！”其他班级的学生也按耐不住，各种缭绕的觉醒战技施展开来，朝着狼王所在扑了过去。
战斗觉醒者们看着冲过去的学生，嘴角微微勾起。
“真够莽撞的，狼王可是中阶初级的凶兽，凭他们也想杀掉？”
不单单是狼王实力强大，还有许多帮手，十几个头狼围在狼王的四周，且每个都有初阶高级的实力。
相对的，大部分的学生都是勉强拿到初阶初级的徽章，跟风影狼单挑都不行，竟然想着也要将狼王击杀，真是脑袋有坑。
“会是哪个小队击杀？”
大部分人不行，可极少数人有些机会。
在最前面的几个人，都有着初阶高级的徽章，若是加上配合越级杀狼王也不是不可能。
“都难，他们越级没有问题，可想要越阶难得很！”
阶位和级别的差距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可狼王没了胆气。”
这就很致命了。
“一根狼腿，一班的人拿到击杀。”
“半盆狼耳朵，三班的人！”
“十串狼心，十三班的！”
这些人都是原本的教官之列，纷纷拿出吃的押自己带过的班级获胜。
“那我就不客气了。”九班的教官瞅着他们，“待会儿烤制的时候多放点辣。一根狼王牙匕首，押九班！”
“嚯，你这么自信？连上学时候的匕首都敢押，就不怕失手了？”
有实力也未必能够恰好拿走击杀，二十多个班级，每个班都有人去抢。
“哈哈，就是这么自信，因为九班有中阶的战斗觉醒者啊！”
“握草！怎么可能！”
教官们连忙看向九班所在，“没啊，都是初阶徽章。”
“我还能看错不成？”九班教官笑着，“那小子曾杀过一头斑影豹，误以为是狸花猫，要不是他身上沾染了气味，我都无法确认！”
斑影豹，中阶中级凶兽，速度极快，想要猎杀它至少也得是中阶才行，不然根本无法看清它的动作，更别提猎杀了。
“好像军训的时候是听说有学生打过一头特别难缠的狸花猫，速度快到不可思议，还以为是什么突变的凶兽，没想到竟然是斑影豹。”
“哪一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