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秦夜抽出长刀，对准封魂球，咬牙道：“为什么你们都要逼我去做一些不想做的事？”

    阿尔萨斯寸步不让：“我说过，你用阎罗印碎片换取了自己的生命，你就有这个责任！”

    “我明白，这一次我真的不怪你，这个选择担的担子太大，你如果能放弃，放弃掉了情有可原。但是……你能吗？”

    “你有没有想过，西川那边……还有人握着阎罗印！就算出省他看不到你了，但对方的实力绝对不止于无常，很可能和本宫不相上下！他难道不知道阎罗印的真正用法？”

    “敢用阎罗印碎片养蛊，他的实力绝对是要六方鬼王亲自捉拿的对象。他可能放过任何一块阎罗印碎片？你以为躲在宝安市就可以高枕无忧？”

    封魂球仿佛摇了摇头：“小家伙……你真的是没有见过化生级别，超越无常等级厉鬼的杀人手法……”

    “神不知鬼不觉，你已经死了。灵异警戒线都不会触碰。”

    秦夜闭着眼睛，胸口起伏地厉害，数秒后收回到。平静道：“我觉得我们要好好谈一谈。最近我们的关系有点差……虽然也从没好过。”

    “没有什么好谈，小家伙，这件事你没有退避的余地。孟婆亲自上门，就说明她已经认定你了。我也不知道规避的方法，说实话，若是本宫，我更倾向于自己做阎罗。”

    “你好好想想，阎罗啊……整个阴司的主宰！你有最重要的鬼差证，还有阎罗印碎片，这个开局已经好得不能再好！数百年后，你一声令下，所有阴灵瑟瑟发抖，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还有什么好追求的呢？”

    “整个地府，会从无到有在你手下渐渐完善，你可以创立新的奈何桥，甚至让他们喝可乐都行！你可以任命新的摆渡人，哪怕收船票也没人敢说不。你还可以亲自审问一些阳间无法判刑的恶……比如碰瓷的，比如以性别和年龄犯贱的，比如拜金的……善恶有报，皆在你一言之间。”

    秦夜没有再开口，只是幽幽叹了口气。

    “可我只想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啊……”

    阿尔萨斯缓缓说道：“小家伙……任何人来到世间，都有他的责任，你从吃过太岁的那一刻起，就不再是单纯的人类了，这是因果。你如果不接受，那……没人保得住你。”

    “重建地府的机会，诱惑太大了。就算对方被阳间追杀到只剩半条命，他也绝对会先取了你的小命！”

    昔日掩盖的一些东西，被一点点挑开。秦夜没有恼怒，或者说，在他意识到这些东西的时候，就在等着这一天。

    “或许……继任阎罗王，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许久，他才缓缓笑了笑说道。

    阿尔萨斯也笑了：“何止不错……等你真正开始修建地府的时候就知道，那种成就感，自己创立一界的兴奋感，无以言表。”

    秦夜笑着摇了摇头，笑的复杂。数秒后扩了扩胸，抬眉道：“所以，先要把阴司录挖出来？”

    阿尔萨斯回答道：“没错，地府宝物众多，这些宝物就算地藏成佛也难以湮灭，他们恐怕分布在华国的各个地方。每收集齐一样，都是对你莫大的帮助。”

    “比如阴司录，有了它，你就可以任命自己手下的鬼差。介于你的实力，你只能任命比自己第一级的阴差。或许可以换种说法……”

    阿尔萨斯顿了顿，幽幽道：“你身边的人，就算死了，也能以另一种方式活着。”

    秦夜点了点头，不再开口了。手猛然伸进下方的洞穴中。

    既然避无可避，那就无需再避。

    他躲的前提，就是不要影响自己的生活。但现在，自己的生活已经完全被改变，那么……就像面对王家女鬼，面对曹有道那样。

    试着去接触它，习惯它，打破它，掌握它。

    弥留在死亡的边缘之后，才知道活着有多么珍贵。

    懒散，只不过是为了更好地活着。

    洞穴下方，并非黑洞洞的孔洞。

    而是无数阴气汇聚，形成一圈圈的云洞。

    就在云洞之中，一点金光无比醒目，似耀眼的星辰。

    哗啦……长袖中锁链飞出，缠绕住了什么东西，用力往上一拉，一本古老的书籍已经出现手中。

    外表并不出众。

    只是泛着点点金光，蓝色封皮有些破旧，上面用黑字龙飞凤舞地写着“阴司录”三个大字。边缘有不少撕扯的痕迹，封皮都有些破。

    秦夜深深看着这本书，数秒后摇头一笑，一把将书抓入手中。

    轰！！

    就在入手的刹那，他的灵魂仿佛飞出体外，越来越远，周围越来越暗。到了最后……他看到了一扇通天之门！

    汉白玉的大门，非常古朴，上面雕刻着十八地狱的图案。栩栩如生，一眼之下，让人望而生畏。

    卡啦啦啦……大门缓缓打开，一股醇厚无比的阴气倏然蔓延出来。

    巍峨，高远，这些阴气已经浓厚到了实质，秦夜轻轻感受了一下，顿时感觉头皮发麻，呼吸都开始不畅起来。

    卡卡卡……仿佛无形的巨人压迫着他，他咬牙顶住，然而数秒后，终于咚一声跪到了地上，满头冷汗。

    “这是谁的气息……”

    “太强大了……简直……就像面对着活地狱一样！”

    就在他跪下的刹那，大门终于完全打开。里面……是一片惨绝人寰的场景。

    无数的人，全身赤裸，全被吊在一根根黑色绳索之上。被数不清的刀斧砍伐。不知道多少人在这一刻死去，死去的刹那，化为道道阴灵消散。

    而没死的，则被数不清的鬼卒拖下来，正面放在烧红的热铁之上，惨叫声，青烟，焦臭味同时燃起。鬼卒烧皮彻肉。燋骨沸髓。

    又有更多的人化为阴灵飞走，还有不死之人，则被鬼卒悬吊在赤红的烙铁铁链之上，无尽的阴风吹入骨骼血肉，将他们吹为具具干尸。

    就在这苍茫地狱图中，有一个身穿黑衣，带着皇冠的男子。

    看不清模样，但是他的身体顶天立地，如同当初的阿尔萨斯，背对着秦夜。

    忽然，秦夜浑身一抖，再回神之时，仍然是在曹有道的老巢。

    “这是……黑绳大地狱？那是宋帝王？”他深吸了一口气，然而却并没有觉得可怖，只是心有感触地喃喃道：“善恶有报……想必有人能看过这一幕惨状，绝对不会再做恶事。”

    阿尔萨斯仿佛明白他看到了什么，轻声道：“是的……鬼物非恶，恶是生前带来。地府的存在，不过是拨乱反正，处理一些阳间难以处置的恶人恶事而已。”

    “有人七十多岁卧倒车前，讹诈百万。”

    “有人六七十岁晚归买菜，逼着疲惫不堪，甚至身体抱恙的其他人的座位，一旦不让，恶语相向，美其名曰：尊老爱幼。”

    “有人十二岁弑母，却因未成年不得判刑。”

    “有人在网络上看到只言片语，口吐恶言，千夫所指，逼得对方跳楼自杀。”

    “鬼非恶鬼，人无完人。生前所有的罪，死后都会一一偿还。心存恶念者，必有无数刑法等他赎清罪孽。”

    她声音柔和了起来：“你做的，是古往今来第一大事，也是第一大好事。不必烦恼，善恶有报，天道轮回。”

    秦夜点了点头：“那看书不收藏，不投票，不推荐，不订阅会有什么刑罚？”

    阿尔萨斯正色道：“十大地狱一一尝遍，阿弥陀佛……”

    “这么严重？”

    “当然，这是漠视别人劳动成果……而且把免费当习惯……这种做法要不得……”

    ……………………………………………………

    与此同时，距离这里数千里外，定安省。一栋高大的寺庙中，门口挂着的经幡忽然摇了摇。

    莲花经幡，琉璃金瓦，楠木梁柱。一口巨大的香炉，足足一米高，坐落门口。

    凌晨四点半，满天繁星，远处飘来木鱼之声，衬托着殿前香炉青烟寥寥，宁静致远。

    刷啦啦……如有风吹来，经幡越动越猛，最后竟然径直飘荡，拍击在匾额“大雄宝殿”四个金色大字上。

    金身佛陀前，一位秃顶老者，穿着丝绸团龙长衫，正跪在蒲团之上，听着殿外狂风猎猎，终于睁开了眼睛。

    下一秒……面前的金身佛陀竟然发出一阵卡卡之声，嘴唇张开，口吐人言：“大人，宝安市被阳间收复了。”

    “意料之中。”老者淡淡道：“他太嫩了。”

    “咱们好不容易才从地藏成佛的大崩溃中幸存下来，仅仅百年还为时过早。西川的那位，布局了这么久都没敢动。他倒好，胆大包天想去称称人间的斤两。”

    “人这种东西啊……”老者轻轻拂动面前的木鱼：“可是比咱们更恐怖的存在……”

    佛陀的声音继续响起：“大人……娘娘让小的问问您，咱们……就这么干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