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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节
    到了午夜的时候,韩副科长看见小道还不出来,正准备让人去叫他,却看见保安室的放门开了,年轻道士从里面走了出来。

    “韩科长,请带路!”年轻小道说。

    韩副科长点点头,带着年轻小道一路往东北方向的小土堆走去。

    早上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此时午夜走在这里,只觉得阴气逼人,就连韩副科长这样的阳刚男人,都被冻得浑身哆嗦。

    但韩副科长心里很清楚,这种冷的感觉跟普通的冷不一样,不是空气中的那种冷,而是来自骨子里的那种冷。

    一行人爬到小土堆上,往下一看,但见下面的河床飘起了氤氲的黑雾,黑咕隆咚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

    年轻小道让韩副科长他们留在小土堆上,然后抽出桃木剑,独自走下小土堆,他的背影很快就被黑雾吞噬了。

    不一会儿,黑雾里面就传来奇怪的哭泣声。

    哭泣声刚开始还比较小声,然后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仿佛有很多人在同时哭喊。

    诡异的哭声令韩副科长他们头皮发麻,昨晚他们只是听工人们描述“鬼哭”,今晚当他们亲自听到鬼哭声的时候,才知道鬼哭声有多么恐怖。

    鬼哭声就像利刺一样,让韩副科长他们如芒在背,遍体生寒,两只脚就像被冻得僵硬了,完全挪不开步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韩副科长他们一直在饱受煎熬,那个年轻小道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自从孤身没入黑雾里面之后,便没了声息。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鬼哭声渐渐散去,只剩下风声在耳畔低吟。

    这个时候,韩副科长终于发现自己的两条腿能够动了,其他人的状况跟韩副科长一样,一个个长吁短叹,如释重负。

    即使是在寒冬的夜里,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挂满豆子大的冷汗。

    韩副科长喊了两声年轻小道的名字,但是没有人回应。

    韩副科长的心里虽然很害怕,但还是麻着胆子走下小土堆,要去泥地里看个究竟。

    来到下面的泥地,泥地里依然留下了很多凌乱的脚印,年轻小道不见了踪影,只剩下那把桃木剑,歪斜的插在泥地里面,桃木剑上,一缕殷红的鲜血顺着剑身缓缓流下……

    韩副科长的脑袋嗡一声就炸了,年轻小道不见了,留下的桃木剑还带着鲜血,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年轻小道出事了。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韩副科长立即组织人马,对这片东北角的泥地进行地毯式搜索,但即使把泥地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任何发现。

    那个年轻小道就像人间蒸发了似的,消失得无影无踪。

    韩副科长他们都很惊奇,昨晚明明亲眼看见年轻小道走下土堆的,怎么会消失不见呢?难道被鬼群带走了吗?

    幸好失踪的是外面请来的小道士,韩副科长利用手里的权利,还可以把事情暂时压一压,封锁消息。

    但这件事情毕竟不能拖着,时间久了,肯定会暴露,而且上面已经在过问收尾工作的事情,韩副科长急得焦头烂额,连忙叫来手下,让他们再上伏牛山,多请几个道士下来“镇塘子”。

    几个手下还没动身呢,突然有个老道士自行来到工地。

    那老道士穿着青衫,手拿拂尘,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看上去像个老神仙。

    韩副科长一问才知道,原来这个老道士便是那年轻小道的师父。

    师父驾到,韩副科长悬着的心才暂时放了下来,我相信这个老道是有本事摆平这件事情的。

    老道士也不多言,只说他来救他的徒弟。

    韩副科长一听这个“救”字,就知道那个年轻小道确实是出了状况。

    等到午夜,老道士离开工棚,直奔东北角的淤泥地而去。

    韩副科长不敢怠慢,连忙召集上人手,跟在老道士后面。

    昨晚韩副科长他们在小土堆上,被吓得不敢动弹,今晚他们学聪明了,不再爬上小土堆,就在小土堆下面待着,目送着那个老道士消失在了土堆上面。

    第228章 小纸人

    老道士跟昨夜的年轻小道一样,只身没入了苍茫的黑雾中。

    韩副科长他们心绪不定,焦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咬着烟,在小土堆下面走来走去。

    韩副科长从未像现在这般慌张过,如果今晚这个老道士也失败了,那这件事情该怎样解决?

    不过他又迅速安慰自己,老道士是年轻小道的师父,道行自然高深,老道长既然敢来救他的徒弟,那他应该是很有把握的。

    就在这种焦躁不安中,韩副科长听见黑雾中传来叮叮当当的铜铃声,铃声清脆悦耳,在死寂无声的河床上,显得格外清晰。

    那铜铃声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刺耳,搅得人心神不宁。

    韩副科长实在是按耐不住好奇心,摘下嘴里的烟头丢在地上,然后独自爬上小土堆。

    站在小土堆上,韩副科长看见了令他终身难忘的一幕:

    苍茫的黑雾中,人影绰绰,一大群衣衫褴褛的人排着队从小土堆下面走过,这群人就跟囚犯似的,戴着手铐脚镣,脸色惨白,眼神空洞而又麻木。

    韩副科长的第一感觉,这群人……就像是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死人,没有一点生气。

    韩副科长循着那铃声眺望,就看见那个仙风道骨的老道士,腰板笔直的站在不远处,手里不停地摇晃铜铃,嘴里好像还在念念有词。

    紧接着,韩副科长惊诧的发现,在这群死人队伍的末尾,竟然跟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身影不是别人,正是昨晚莫名消失的年轻小道。

    昨天见到年轻小道的时候,年轻小道还是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

    然而,此时的年轻小道,跟其他人一样,脸色惨白,眼神空洞,直勾勾地看着前方,手铐脚镣加身,脚步虚浮的走在队伍末尾,完全没有了昔日的神采。

    韩副科长虽然不懂得这些门门道道的东西,但他不是傻子,明眼人一看年轻小道这副模样,就知道年轻小道有问题。

    而且,稍微动一动脑子,也能猜到这群人的来历,他们肯定不是人,而是河床下面的鬼。

    这些人韩副科长一个都不认识,而且有些人的衣着都很古老,根本不是那个年代的衣着,而且人数众多,这么多人出现在河床上,怎么会没人发现?唯一的解释便是,这是一群鬼,他们只有在午夜的时候才会出现。

    照这样说来,那个年轻小道也是被这群鬼给带走了,怪不得老道士会来救他的徒弟。

    但见那个年轻小道从老道士面前走过,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好像完全不认识老道士似的,径直从老道士面前走过。

    老道士迅速从怀里摸出一张黄符,按在桃木剑的剑身上,顺手一抹,黄符滋的燃烧起来。

    韩副科长认识那把桃木剑,那把桃木剑昨天是年轻小道背着的,结果年轻小道失踪以后,这把桃木剑被遗留在了河床上。

    韩副科长早上拾到桃木剑以后,便把桃木剑带了回去。

    后来老道士来了,韩副科长就把桃木剑交给了老道士,也算是物归原主。

    同样一把桃木剑,在道行不同的人手里,发挥出的威力自然也是不一样的。

    这时候,就看见那张黄符燃烧起来,老道长对着黄符吹了一口气,黄符落下地来,竟然变成了一个小人模样,一个小纸人,上面写着年轻小道的生辰八字。

    而后,老道士扬起桃木剑,剑尖指着年轻小道的后背,大喝一声:“咄!”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那个毫无生命的小纸人,此时在老道士的操纵下,竟像活过来了似的,居然撒丫子奔跑起来,迅速跑到年轻小道背后,然后纵身一跃,飞到半空中,一下子扑在年轻小道的后背心上。

    年轻小道顿时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不能动弹。

    鬼群依然向前走,渐行渐远,但年轻小道却离鬼群越来越远,再也没能跟上去。

    老道士信步走到年轻小道面前,举起手里的铜铃摇了摇,这一次,年轻小道终于有了反应,年轻小道神色木然的回过头来,盯着老道士。

    老道士伸手在年轻小道的眉心中央点了一下,然后摇晃着铜铃往前走,年轻小道就像被老道士控制的木偶,亦步亦趋的跟在老道士后面。

    韩副科长看见老道士走回来,这才如梦方醒,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怕老道士责骂自己偷窥,于是赶在老道士回来之前,跑下小土堆。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我们都被韩副科长的这段经历,勾起了好奇心。

    韩副科长一口气讲了这么长个故事,大概口有些干了,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继续说道:“后来老道士便带着年轻小道离开了,至于年轻小道有没有被救活,我们也不太清楚。临走的时候,老道士叮嘱我们放心,说事情已经解决了,我们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在东北方向那片河床上,点九九八十一炷香,烧点纸钱,算是给那些亡魂送行。

    老道士还告诉我们,我们所看到的那些鬼群,其实是黄河下面的一些冤魂,搞清淤作业的时候,相当于抄了那些鬼魂的家,所以他们就在夜里跑出来哭啊哭啊。但是这些冤魂并不主动伤人,我们只需要好好给他们送行,把他们送进黄河,一切就结束了!

    老道士走了以后,我们不敢怠慢,立刻按照老道士的吩咐去做,当天夜里就在河床上,点了八十一炷香,还烧了很多纸钱。

    我记得那天夜里,河床上被映照得一片凄惶,没有风,但却十分阴冷,四面八方好像都有人影在晃动。

    不过自从那晚以后,鬼哭的声音便消失不见了。

    我们继续进行收尾的清淤作业,两三天事情就把那片河床搞定了。

    等到大坝水库重新蓄水,关于‘黄河鬼哭’这件事情,也就被埋葬在了黄河下面!”

    说到这里,韩副科长搓了搓手,再次端起酒杯,深吸了一口气,这才从回忆中渐渐抽离出来。

    其实黄河鬼哭这种事情,黄河沿岸自古都有传闻,不过这事情由韩副科长亲口讲出来,真实度可信度都很高,让人有种身临其境之感,虽然他的讲述很平淡,但正是这样的平淡,才愈发显得真实和震撼,反而给人一种惊心动魄的感觉。

    第229章 龙王再现

    休整了一天,韩副科长调派了一艘工作船,我们乘着船,再次进入黄河。

    我们上次幸存下来的人,一个也没能离开。

    我,张梦瑶,公输悦,张从军,周波,雷子,古教授,以及阿南,阿西,阿北,另外再加上一个韩科长。

    韩科长一身劲装打扮,显得意气风发,一点也不像四十来岁的人。

    韩科长站在船头,那双鹰眼一直在黄河里搜寻铁头龙王的身影。

    沿途所经之处,韩科长不断往河里扔下一些新鲜的鸡血,因为他推测铁头龙王喜欢血腥味,水怪之类的东西,好像都对血腥味情有独钟。

    韩科长还说,当年他父亲在黄河考察的时候,就是靠这个法子引出铁头龙王的。

    为了运用这个法子,韩科长整整装载了半船的鸡血,铁了心要把铁头龙王引出来。

    那天我们是在鬼门水域碰到铁头龙王的,所以我们今天直接把船开到了鬼门水域。

    我们也不知道韩科长的这个法子管不管用,但是韩科长既然执意这样做,我们也只能按照他的要求,不断往河里倾倒鸡血。

    在倾倒入大量鸡血后,原本浑浊的河面,都被鸡血染红了,红彤彤的一片,看上去格外吓人。

    “韩科长,鸡血已经倒得差不多了,还倒吗?”周波走过来问。

    韩科长背负着双手,眼睛紧盯着河面,咬了咬嘴唇,大手一挥:“倒!全部倒下去!”

    哗啦啦!

    剩下的鸡血被我们一股脑儿全都倒入了黄河。

    工作船缓缓行驶在鲜血染红的河面上,我们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出,一直盯着河面。

    其实我们现在的心里很矛盾,第一,我们盼望着铁头龙王能够现身;第二,我们又害怕铁头龙王现身,因为铁头龙王一旦现身,必将掀起一场风暴,到时候我们又很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