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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节
    穆青桐无奈道:“你再不摸可能他就不动了。”

    “啊……”江曜发出一个音节。

    他这副不知所措的样子让穆青桐忍俊不禁:“快摸摸你儿子。”

    江曜把手伸进被子里,手指张开几乎覆盖住了穆青桐整个隆起的小腹,他不敢太用力地放在上面,只是轻轻触碰着那里的皮肤。

    穆青桐没办法,只好隔着被子把自己的手盖在江曜的手上,示意他不用那么小心。

    细腻的皮肤传来温热的触感,江曜看着穆青桐,那一瞬间竟有些鼻子发酸。

    “你摸到了吗,他在动,跟冒泡泡一样。”穆青桐说。

    江曜屏住呼吸,把全身的注意力都放在手心,感受了很久,期间他还挪动了一下,但还是摸不到穆青桐的肚子有任何动静,于是有些失落地摇了摇头。

    穆青桐也觉得有些奇怪,他想了想,说:“是不是现在还太小了?”

    江曜把手放在他肚子上,似乎不太舍得抽回去,赞同道:“才18周吧,过两周可能就能摸到了。”

    但穆青桐此时却没有接话,他看着江曜,欲言又止。

    江曜奇怪道:“怎么了?”

    穆青桐还隔着被子按着他的手,斟酌了一会儿,才说道:“我有事儿想跟你商量。”

    “什么?”江曜皱着眉,不太明白为什么穆青桐忽然间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你说吧。”

    第三医院,住院部。

    医院的所有监控已经接入了他的防火墙,原本他和金毛守在监控室观察情况,但是江曜和伊尔墨还带回来了一个人,下了飞机后被直接送到了这里。

    施沃兹看见他登时就傻了。

    金毛不知道其中渊源,但十分理解地对他道:“想去看看么?这边我来守着。”

    “……”施沃兹不知如何感谢他,想了半天,说,“我、我现在也见不到吧,伊尔墨来了,你、你去找他,我在这儿守着一样的。”

    金毛却道:“你个小屁孩子懂什么,我跟他见面不急着这一会儿,你先去找那个叫达米安的,看完了就回来呗。”

    “好、好吧……”施沃兹看上去还是有点不好意思,他挠了挠后脑勺,说,“谢谢……”

    金毛又摸了一下他脑袋。

    达米安的烧已经退了,但情报弄出他身体之后,没过多久他就陷入了昏迷,直到下飞机也没有清醒。

    他身上的外伤非常严重,多处溃烂化脓,但是奇迹般的躲开了核弹辐射的区域,并且非常及时地被直升机发现,带回了指挥部。

    施沃兹忍着后腰的痛,匆匆忙忙地从监控室里跑出来,冲进电梯,祈祷下楼的速度能再快一些。

    但是电梯在中途的楼层停了好几次,他实在忍不住,直接出了电梯,来到楼梯口,抓着扶手几乎是飞下去的。

    他完全不善于运动,在楼梯上好几次险些摔下去,但磕磕绊绊地总算赶上了。

    他看着达米安被推进了手术室,终于双腿发软,捂住自己的嘴蹲了下去,眼睛里全是水雾,视线一片模糊。

    达米安还活着,但是……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被掳走,被扒光挖掉皮下追踪器,甚至敌人就死在他面前,他都没有哭,见到达米安的一瞬间就止不住泪水。

    他无助地蹲在走廊上,眼睛通红一片,把脑袋埋在膝盖处,压抑着哭声。

    在那一瞬间他意识到达米安在他的生命中已经成为了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即使他从来都没有跟达米安说过自己喜欢他,但是他内心的情感已经做出了回答。

    两个月毫无音讯的分离让他不知所措,而在他推测出来达米安在卧底之后,更加六神无主。

    他担心再次听到达米安的消息,是他已经牺牲的通告。

    而现在达米安活下来了,他没有死,但是他却进了手术室。

    伊尔墨拿了包纸巾走过来,看着蹲在地上的施沃兹,叹口气,道:“别哭了,他没事的。”

    施沃兹听出熟悉的声音,擦了擦眼泪,勉强看清了来者。

    “他都是外伤,但是骨头都没问题,有点失血过多,找到他的时候,他发着高烧,但现在控制住了。”伊尔墨陪着他蹲下,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

    施沃兹怔怔地看着伊尔墨,眼泪不受控制地一直在流:“真的吗?”

    伊尔墨拿着纸巾帮他擦脸:“没事的,一会儿人就该出来了。”

    施沃兹吸了吸鼻子,接过纸巾,使劲往脸上搓了几下:“嗯……”

    而后伊尔墨掏出一个通讯器,递给施沃兹,说道:“他昏迷之前给你打了电话,但是你关机了,他还不知道你出了事,然后他给你发了条信息,现在应该在发件箱。”

    施沃兹赶紧伸手拿过去。

    【达米安:老婆,我回来了,你想我吗-3-】

    施沃兹顿时嚎啕大哭。

    ☆、第89章 chapter89

    远处。

    一个男人放下了望远镜,在一片昏暗的窗台后隐去了大部分的身影,他戴着黑色的口罩看不清脸,只有一双幽深棕色的眼珠露在外面。

    “你未必看得见?”杰森划燃了一根火柴,点了嘴里的香烟。

    淡淡的烟雾模糊了他的面容,男人从杰森的衣兜里拿出烟盒,给自己点上了一根,没有接话。

    “看不见也好。”杰森呼出一口气,笑着道。

    男人依旧沉默着。

    过了一会儿,杰森拿出通讯器刷了一会儿今日新闻,铺天盖地的全是昨天恐怖袭击的最新消息,他又开口道:“莱尔?”

    “你他妈能闭嘴么?”莱尔不耐烦道。

    “操……”杰森笑着骂了一句,“怎么的,穆青桐孩子没掉你是不是特失望?”

    莱尔冷着脸扫了他一眼。

    “还是说你心疼了?”杰森接着问,“噢,他现在和王储在一起,而你不能露面……”

    “……”

    杰森慢慢地输入了一串数字,说:“时间差不多够了,医院下边儿那么多记者,这个电话我打出去?”

    而后杰森自己接了话,按下了拨出按钮:“看你现在这样也不会打电话。”

    这通电话很快被接通,杰森道:“请问是国家电视台么?啊……你好,关于昨天晚上的袭击事件,我这儿有一条线索,不知道你们需不需要……”

    莱尔盯着杰森的脸,屋内一片寂静。

    几秒之后,杰森捂住了话筒,小声对莱尔道:“咱们收多少钱?两千块……不,五千块怎么样?”

    莱尔懒得搭理他,干脆走到了一边。

    “六千?”杰森抬高了一点声音,但他见莱尔毫无配合他的样子,于是自讨没趣地挪开手,对话筒道,“不用报酬,对,这个号码也是一次性的……我不敢要报酬,因为我担心查到我银行账户。”

    杰森停顿了一下,继续解释说:“嗯……消息的来源渠道我也不能说,但我能保证我的消息百分之百是真的,我只是想还原一个真相,对……昨天受伤的人是个孕夫,他是托卡斯军校a班的大一学员,来亚尔城当交换生……对,是托卡斯军校,就是他们学校的,而且是a班……”

    似乎电话那头的人听到这个消息后变得异常兴奋起来,莱尔隔着老远都听到听筒里传来嗡嗡的说话声,而杰森并不着急,一直等着那人说完。

    然后杰森慢慢道:“孩子的父亲?那个人的室友据说是王储殿下……对,孩子的父亲也是他。这个消息,保证百分之百真实,这就是皇家警卫队一直守在医院的原因,还有情报部为什么会一直避重就轻地封锁消息……嗯,对,王储目前也在第三医院……”

    对方还要继续询问细节,但杰森却道:“我只能说这么多。”

    随即挂了电话。

    “你这样他们能信?”莱尔冷笑一声。

    “你要知道他们是做新闻的,只要有一点噱头就能写一大段报道,管它真不真……况且还是王室的丑闻,估计没多久就得封锁这个消息,但这种信息一旦散播出去,王储是不可能堵住所有人的口的……现在,就看他们敢不敢发这个报道了,如果发出来了……”

    莱尔呼出最后一口烟雾,掐灭了手中的烟。

    “接下来的事情就靠你了。”杰森拍了拍他的肩。

    第三医院。

    达米安的伤口处理完毕后被推出了手术室,施沃兹肿着眼睛冲上前去,紧张道:“医生,他、他怎么样了?”

    医生点了点头,告诉他达米安只需要休息好了便会醒过来,身上重要的脏器没有受到影响,只是外伤比较严重,大腿处的伤过段时间需要植皮。

    这个结果已是非常幸运了,虽然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但得到医生的答复后,他才真正地松了一口气。

    “谢谢医生……”施沃兹吸了吸鼻子,说话的声音瓮声瓮气的,“那我能去病房看他么?”

    “可以。”

    医生刚做完缝合血管的手术,还有别的事情要忙,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手术室门口。

    走廊上除了执勤的人以外,只有施沃兹和伊尔墨,施沃兹想到刚刚自己失态,不免有些尴尬,于是用脚尖点了点地面。

    伊尔墨笑了一下,说:“没事儿我先回情报部了,还有一大堆的东西等着我汇报,达米安弄出来的情报非常重要,我还得去处理。”

    “啊?”施沃兹猛地抬起头,拉住伊尔墨的衣角,“鸡毛在、在监控室里。”

    伊尔墨:“?”

    施沃兹:“他、他等了你好久,他很想你的。”

    伊尔墨:“……”

    伊尔墨哭笑不得道:“好嘛,我先去看看他。”

    达米安被安排到了普通的单人病房,施沃兹一路跟去,门口有行动组的人守着,他出示了自己的工作证后才被放了进去。

    这间病房的光照很好,太阳洒进来,整个房间看上去都暖暖的,达米安静静地躺在床上,施沃兹蹑手蹑脚地走过去,生怕惊醒他。

    达米安脸上胡子拉碴的,上面还有擦伤的痕迹,颧骨处贴了一块纱布,手臂也包扎了起来,放在外面输液。病号服解开了一个扣子,他脖子上的文身非常打眼,与他白色的皮肤形成了极为强烈的对比。

    达米安已经很久没有跟他说过话了,在失去联系的这段时间里,施沃兹翻出收件箱,把达米安发给他的信息反反复复看了很多遍,其中有两次是十分突兀的表白。而且最后一条信息,是他跟穆青桐说达米安耍流氓的那一条,算时间的话,应该刚好是他卧底之前。

    他无法猜到达米安给他发这条信息时的心情,达米安跟他说过,他是因为有军衔才受到了加分的优待,从而考进了a班。

    当初在黑天鹅军团的时候,他也在执行这种几乎是有去无回的任务。

    据说在离开之前,每个人都得写一封遗书。

    施沃兹想到这一点后,喉咙又开始堵,眼睛里蒙上一层水雾,视线一片模糊。他捂住嘴,压抑着要哭的冲动,眼泪却又刷地流了下来。

    他胡乱地用手在脸上擦拭着,不想留下任何哭过的痕迹,但却阻止不了自己的情绪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持续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