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您就不要再想着复活温·阮小姐了。”没有人会想到，一向高高在上的亡灵王，会纡尊降贵蹲在一个堪堪20出头的少年腿下。

    “你先下去吧。我先一个人静静。”少年的声音里满是沧桑。

    亡灵王为难地走出了空旷的大殿。自从温·阮小姐灵魂泯灭之后，自己的王每年都会找时机复活她。可温·阮小姐不是死了，也不是化为了游荡的亡灵，而是她化为了亡灵后，灵魂生生被比她高阶的法师给抽取泯灭了。这样是不能被复活的。

    少年瞬间灭掉了大殿里所有的萤火。

    他讨厌光。讨厌一切光明的事物。

    亡灵王走出漆黑的大殿，忠心耿耿地关上了大门，默默地去到了古堡的地下室，里面关押着当年那几个虐杀了温·阮小姐的法师。

    亡灵王是甘心臣服在少年的手下的。他也早就厌倦了一个人的生活。少年与其说是他的主人，还不如说是他的朋友。他化为亡灵之后，第一个和他平等的朋友。

    朋友不开心，他又怎么能开心得起来，他们这些该死的臭虫也别想开心。今天，谁都不要开心了。定要让他们尝尝他亡灵王的厉害。

    少年瘫坐在华丽精致冰冷的亡灵尸椅上，手里挥舞着各种亡灵法术。

    怎么还是不行？！怎么还是不行？！明明他已经成为了亡灵大陆的最强者，为什么还是不能复活他的阮阮？！这到底是为什么？！

    少年对不能复活温·阮的事实心知肚明，但他不甘心。他不甘心啊。

    这世上他最想分享自己的成功和失败的人不见了，他怎么甘心。

    一片黑暗的大殿中，只听得少年的急促喘息声好各种东西纷纷化为粉末的细碎声音。

    一切归于平静之后，少年的理智也稍微清醒了些，拿出自己脖子上挂着的骨笛，爱怜地抚摸着，“我只有你了，只有你了。”

    古堡的地下室。

    亡灵王正在对这两个活着的法师严刑拷打。他运用的都是人类最爱用的各种酷刑。

    比如现在，他把这两个法师泡在了满是辣椒水的玻璃缸里，还不停地吩咐手下的亡灵给里面加盐。

    亡灵王张了张自己的大嘴，莫名觉得这两个法师有点美味。

    奄奄一息的两个法师，看着亡灵王对自己垂涎的神色，不禁抖了抖身子。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是犯了什么煞啊。当初也不过是随意找了个中阶的亡灵取乐子罢了，哪里知道会招惹卞·阅这个煞神。

    算了，吃这两个道德败坏的法师，可能还要让自己难受，还不如去外面寻觅一个亡灵来饱饱肚子。

    两个法师见着亡灵王走了，纷纷松了口气。到底好死不如赖活着是不。说不定，再过不了多久，卞·阅被人推翻了，他们还侥幸能够得到生机呢。

    肉身的痛苦这只是一时的，只要他们灵魂不灭，就能继续修炼。况且，他们现在还活着已经是最大的幸运了。当初，和他们一起进到亡灵森林的各大家族的法师们可没有一个活着出去的。

    少年来到了古堡的地下室。这还是他第一次涉足这个地方。

    古堡的地下室，并不像众人想象的那般阴冷。相反，通风设施还蛮好的。

    因此，整个地下室，不像牢房，还蛮像普通人家的装潢。

    亡灵见到最高的王来了，赶紧蹲下身子做椅子让王歇息。

    卞·阅挥了挥手，尽数的亡灵纷纷退出了地下室。

    卞·阅注视着眼前伤痕累累的两个法师，面容带着奇异的微笑，好似在望着他们，又好似在注视着远方。

    “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才5岁，被她的姐姐欺负了，正一个人在花园里哭。”

    这是怎么了？大陆上的最强者竟然在和自己们聊心事？两个法师面面相觑，不知道作何反应。

    “我从小到大，都被自己家族的人成为私生子，以为世界上就只有自己一个人是私生子了。但我没想到，她告诉自己说，她也是家族里的私生子。”

    这也不是什么隐私了。两个法师也知道这点。

    “后来，我们成了朋友，她总是很依赖我。但她又不敢太过依赖我。她怕给我造成麻烦。你说她是不是很傻。”

    听得少年的苦笑，两个法师迅速点头回应。

    “她说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不能抛下彼此。我当时明明答应了的。可她却食言了。”

    两个法师有点心虚。是他们让温·阮食言的。

    “你说，我怎么这么傻呢，她一直待在自己的身边，我从来没珍惜过。等她离开了，我……”

    不懂得珍惜，这是人类的劣根性。两个法师低着头听着，心里点着头，这也的确挺傻的。你说，人一直在你身边不离不弃，这你还看不出来她和你关系匪浅。

    “她临死前，想到的人还是我，她一直记得我说过的要成为大陆强者的话。她默默为我做了那么多。但让我知道的却少之又少。”

    少年难得脆弱的捂住淡蓝色的眼眸，额间的金发从指间泄露出来。

    “可我这么多年，还在纠结她是因为喜欢我，还是因为把我当做了朋友。”

    “可我现在不想再思考这个问题了。因为，我终于确定下来，我喜欢的人是她。从始至终，喜欢的人是她。高贵的莉莉安只是我的一个梦。而那个鲜活活在我记忆中的少女，曾强势在我生活中落下重重一笔的少女才是我真正喜欢的人。”

    少年转身走出了地下室。

    身后，绯红玻璃缸里浸泡着的两个法师惨叫着化为粉末，灵魂之火也被瞬间粉碎。

    你看，我终于想明白了。你爱的人是我。

    记忆中，一幕幕的画面浮现。

    自己被名义上的哥哥欺负，小女孩轻轻地给自己涂抹药膏，告诉自己数星星就不痛了；在自己再次被欺负后，小女孩握着自己的手，告诉自己自己以后一定会成为了不起的人；小亡灵亦步亦趋跟在自己的身后；自己被小亡灵吓到后，她怯懦跟在自己一定距离的身后；自己要把小亡灵赶出帐篷，小亡灵委屈的神情……

    那是一心一意相信你会找到她的少女啊；那是一心一意相信你会成为大陆强者的少女啊；那是一心一意帮助你当成心中所想的少女啊……

    你怎么忍心让她就这样死去。

    少年瞬间苍老。

    日后夜夜梦魇，挣脱不得。

    【《亡灵法师成长史》完成，脱离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