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一条狗
沈宅门外，一个年轻的男人跪在门口，头抵在地面上，姿势虔诚又卑微。
站在门口的西装男人不耐烦地开口撵人：“沈斌五，你回去吧，先生不会见你的。”
沈斌五一动不动，依旧保持着跪着磕头的姿势。
西装男人看着他，忽然叹气，道：“沈斌五，你不过是先生怜悯时随手救下的一条狗。就算沈欣涵和先生之间没有血缘关系，她也是先生的女儿，不是你想要算计就能算计的。你自以为是、自作主张的做事，先生没要了你的命，已经算是最大的恩赐了，你滚吧。”
西装男人说完话之后，转身走进门里，“砰”的一声，沈宅的大门关上了，门口只留下跪着保持姿势不变的沈斌五。
他额头抵着沈宅前面冰冷坚硬的地面，姿势卑微虔诚，被掩藏看不见的眼睛中，却充满了桀骜和不服。
他，不甘心。
同样是拥有沈家血的人，同样当年是过继孩子的人选，为什么沈欣涵可以在天，活的自由自在，他却在地，活得连一条狗都不如！
他不甘心！他不甘心！他不甘心！
等沈斌五的额头从冰凉的地面上抬起时，他的眼睛里却什么情绪都没有了，面无表情，却带着卑微和祈求。他默不作声地朝着沈宅的大门口连着叩了三个头，各个都是额头用力地磕头地面，似乎在无声地表达他对宅子里那位主人的忠诚。
磕完头，沈斌五缓缓起身，走到了他的车子旁，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座，点火，踩油门，车子很快就离开了沈宅，顺着沈宅前面的盘山路一路向下开。
他开车时，经过盘山路的某一处，忽然就踩了刹车，把汽车停下。
沈斌五在驾驶座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是给自己壮胆子，做完了一系列的心理建设之后，他打开车门，下了车，朝着盘山路的边缘走过去。
这一条盘山路是很普通的盘山路，这一段原本是有栅栏的，不久前这里曾经发生过交通事故，这一段的栅栏被撞坏之后就一直没有相关部门来修理，这段栅栏一直断着没有修复。
沈斌五站在没有栅栏的地方，放目远眺，唇角忽然就勾了起来，露出了一个诡异却十分满足的笑。
“小伙子，你要干什么？年纪轻轻的，怎么就想到了轻生呢！”这时，旁边路过的一辆车忽然停了下来，下来几位中年大叔，急急忙忙地朝着沈斌五跑了过来。
沈斌五收敛起脸上那道不和谐的笑，露出了平日里惯用的笑容，跟几位热心大叔解释：“不是，大叔，你们误会了，我刚刚开车有些头晕，下来吹吹风，没有想到过轻生……”
“哦，是误会啊！是误会就好，是误会就好，还以为你年纪轻轻遇到了什么想不开的事，要一了百了呢！哎，小伙子，你不知道，前一阵这里发生车祸，就是因为开车的那个小年轻想不开，直接就踩着油门冲出去了，后来在山底下，只发现了他的车和断掉的半截腿，连个全尸都没找到……哎，你说，这年纪轻轻的，有什么想不开的呢？俗话说得好，好死不如赖活着，不管遇到了什么事，活着才能有本钱啊，是不是啊？哎……”
几个大叔你一言我一语，最后确定沈斌五的确不是轻生，就告辞离开了。
沈斌五微笑地目送几个人离开，唇角的讥笑越来越大：是啊，人还是要活着，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想想当年，那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沈大小姐沈慈，就算是沈家家主沈易清的亲生女儿又如何？还不是小小年纪就死了，哈哈哈……沈易清，你把我当成一条狗又怎样？我就算是一条狗，也是一条能咬死你的狗，而你是个连亲生女儿都护不住的窝囊废！
哈哈哈……
下一个，就是沈欣涵了。
沈斌五站在车边大笑着，神采飞扬，心情愉悦：“沈欣涵，你不要怪我无情，要怪就怪你被过继给沈易清了，哈哈哈……黄泉之路，请你走好！”
沈斌五肆无忌惮地站在盘山路的悬崖边哈哈大笑，引来了许多路过的车辆侧目。不过，大概是因为他脸上那种喜悦太明显，所以即使他站在那么危险的边缘，也没有人停下车来跟他搭话，更没有人误以为他想不开要自杀。
沈斌五笑够了之后，给自己点上了一根烟，并没有放在嘴边吸，只放在指尖夹着，迎着风等着整根烟燃尽，他才随手一扔，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烟灰，打开车门上了车。
上车之后，沈斌五没有立即启动汽车，而是从旁边翻出了手机，拨通了上面的一个号码。
号码备注的名字是：沈益海。
很快，电话另一头接通，沈益海的声音传了过来：“……你小子？”
“先生，是我。”沈斌五语气很平常，没有任何的情绪，“沈欣涵去寻找黄泉之路了，我们在沙漠里遇到的陶慈和罗浩轩也在那里，沈欣涵和他们已经照面了。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
“呵呵……”沈益海的笑声从电话里传出来，他说，“沈斌五，打这个电话，就是向我汇报这些内容？”
“是。”沈斌五面不改色地回答。
“呵呵……好，好，好，但愿你永远都能像一条狗。”沈益海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握着电话的沈斌五却笑了，他侧头看向右侧的车窗，笑容逐渐扩大，眼神深不见底，不知道他究竟在盘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