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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节
    “世子是个有主意的,让他瞧一瞧也好。”

    萧怀素便笑着点头,心中思量着若是这两位小姐能见上叶观澜一面,只怕都会被他的风采所迷醉吧。

    离开“锦绣宫”后,萧怀素原本还要往“景福宫”去探望懿德太后,没想到在中途的一座荷花池边正瞧着有人在那里翩翩起舞,不禁微微驻足望了过去。

    那是一个穿着鹅黄色遍地金长裙的女子,她的舞跳得不错,旋转间步伐采踏得宜,长袖飞舞,墨发飘扬,当真有几分仙人之姿,她回身时刚好与萧怀素对视了一眼,却仿若未见一般,一转身又继续跳了起来。

    萧怀素却是有些纳闷,只觉得这人有些眼熟,不由问起身边的宫女,“这位是……”

    “郡主有所不知,这是新进的孔贵人。”

    这宫女来自“锦绣宫”,也是皇后派来将萧怀素送至“景福宫”的,自家主子都对这位安平郡主礼遇有佳,她们做侍女的自然更是小心恭敬。

    “孔贵人……姓孔……”

    萧怀素琢磨着这几个字眼,突然脑中灵光一闪便记起了眼前这位孔贵人。

    这便是从前与安家姐妹玩乐在一起的孔家二小姐,她却不知道孔二小姐竟然也选秀入宫,如今还被封为了贵人。

    既然是与安贵妃有关的,萧怀素便有些犹豫起来,这荷花池边上的道路是她去“景福宫”的必经之路,她是不想与这位孔贵人打照面,只这样就要另择路而走,好似有些刻意之嫌,弄不好也会引人口舌,但她又担心会有其他事情发生,便听边上的宫女道:“孔贵人平常也是在这里练舞的,郡主不知,就连皇上都曾夸过孔贵人体态轻盈,舞姿美妙呢!”

    “喔?”

    萧怀素侧头看了这宫女一眼,见她目光坦然并不像作假,心中略微一思量便暗自点了点头。

    既然这位孔贵人平日里也是这般,想来也不是因她之故才在这里习舞,自己故意躲开这举动便引人猜想了,索性也举步往前而去,道:“既然如此,咱们也就小声些,别打扰了孔贵人习舞。”言罢已是放轻了脚步,步伐却又加快了起来。

    石毅不好入后宫,这几次来萧怀素都只带着石娟,此刻见着主子步伐加快了些,石娟也心有所悟,不禁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来。

    除了懿德太后与皇后娘娘那里,这后宫可谓是步步险地,萧怀素本就不敢行差踏错一步,自然更加小心起来。

    孔贵人好似也没有在意萧怀素,自顾自地练着舞,这点萧怀素能够明白,毕竟孔贵人也算是安贵妃的人,双方处于敌对状态,也没必要向对方虚应示好什么的,说真的孔贵人这样做也让她暗暗松了口气,便要加快步伐走过荷花池。

    而就在这时,一条长长的水袖突然凌空抛了过来,萧怀素一个没留意正好踩在了水袖上,脚下一滑,险些摔倒,幸好石娟快步上前来扶住了她,这才站稳了脚跟。

    萧怀素刚想道一声万幸,却突然听到身后一道落水的声音,那边已有宫女高声惊唤了起来,“不好了,孔贵人落水了!”

    不好!

    萧怀素脸色一变,连扶住石娟的手都不由攥紧了,她原以为只是过个路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没想到孔贵人竟是挖了这样的陷阱在等着她,只怕落水是小,还有其他更大的阴谋在后头。

    “郡主!”

    石娟也觉出了不对,只怪她刚才想要扶住萧怀素,并没有留意到其他人,却不想孔贵人竟然意外落了水,这下就算本不是萧怀素的不是恐怕也要落到了她的身上。

    “稍安勿躁,等他们把人救起来再说!”

    萧怀素咬了咬唇,脑中略一思量,便飞快地对一旁惊呆了的宫女低声吩咐道:“你快去请皇后娘娘来,也差人往太后那里报个信,就说我在这里出事了,请她们速来!”

    宫女怔了怔遂也明白了过来,赶忙点了点头,“郡主稍候,奴婢去去就来。”性子沉稳中并不见慌乱,显然是已经训练有速,也是皇后信任的人

    萧怀素点了点头,只站在那里,既不主动靠近孔贵人那方救人的队伍,也没有就此抽身离去,那么多双眼睛看着,若是她真的先行离去了,到时候孔贵人再栽赃点什么在她身上,她倒真是不好分辨,她就是要等着看人救了起来孔贵人会有什么说法。

    果然,在太监宫女的救援下,不一会儿的孔贵人便被救了起来,只是她全身湿透尽显狼狈,哪里还有刚才的美态。

    只是卜一被救上岸孔贵人的目光便四处搜索了一阵,待瞧见萧怀素并未离去后好似松了口气,这才表情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小腹,“我肚子痛,好痛……”

    萧怀素目光一凝,如电般地射向了孔贵人所在之地,便见着那原本鹅黄色的裙摆上染上了一抹奇异的血红色,眼神不禁一黯,一双隐在袖中的手不由紧紧握成了拳头。

    “啊,贵人不好了,快请太医!”

    宫女的惊叫声响成一片,便见着有人四处奔忙起来,或许是要到哪一处回禀请求,还有个着水红色衣衫的宫女快步走到了萧怀素跟前,福身行了一礼,口中称道:“郡主,如今咱们贵人不适,还请郡主移步,陪着贵人一同去让太医诊治,到时候若是皇后娘娘问起也好分说。”

    这话说得很是顺溜也很是合理,既没有对萧怀素这个安平郡主不敬,又隐隐指出孔贵人落水与萧怀素脱不了干系,若是后头有了什么意外好歹,那么萧怀素也要负起责任来。

    萧怀素心里冷笑一声,看向宫女的目光如冰潭一般,这宫女若不是起初便在心里打了草稿,连萧怀素都要赞她一声急智了。

    “你放心,”萧怀素在心里磨了磨牙,面上却是一片平静地开口道:“那么多双眼睛看着的,本郡主坦荡得很自然要瞧着贵人平安才好离去,若是贵人出了什么事,你们一个个侍候的也逃不了!”

    萧怀素面色威严,出口的话语也不过是尽述事实罢了,这宫女却是微微抖了抖,低垂的目光中一阵闪烁。

    太医很快便被请来了,萧怀素目光一扫,见来人正是白太医心中稍稍松了口气,有熟人在心里总归是有点底气的,就算被人诬陷了好歹也有个通风报信的。

    白太医背着药箱急急赶到,自然也见着了不远处的萧怀素,只对着她微微点了点头,这便蹲下身来查看孔贵人的病势,这脉搏一抚后他不禁皱起了眉,目光一转,道:“贵人这是有了身孕?”话语里带着一丝疑问。

    按理说后宫里有了身孕的嫔妃太医院都有备案,而他这一抚脉便知道孔贵人的身孕都快两个月了,没道理不找太医请脉,这其中必有蹊跷,又见着萧怀素站在不远处看着这里却并不靠近,显然是选择了避嫌,可若是这两者之间没有什么关系他又不信。

    被白太医这一问,孔贵人目光微微一闪,却还是虚弱地答道:“我当真不知道已经有了身孕,却还以为……若我能够小心一些,今日也不会……”说罢一脸哀泣的模样,抬头看向萧怀素的目光隐含指责之意,“我也没想到竟会遇到郡主,竟然会……我的孩儿……”一手抚向腹部嘤嘤地哭了起来。

    听到这里白太医心里再一估摸已是觉出了几分味道,孔贵人是想将损掉龙胎的事情加诸在萧怀素身上,又想起她平日里与安贵妃走得最近,孔家也是一直向安贵妃靠拢的,白太医如何猜不出来这是孔贵人对萧怀素的暗害,他又岂能让她如愿?

    想到这里白太医眉头深皱,扫了一眼孔贵人裙上淌着的血红,沉声道:“贵人如今是动了胎气,不过若是小心将养,这孩子还是能够保得住的!”

    “什么?”

    白太医这话一出,孔贵人惊了一下,反射性地猛然抬头,目光闪过一丝惊愕,却全然不是惊喜,这让人更是起疑。

    萧怀素在旁边看了一阵,心中默了默,此刻也上前道:“贵人有了身孕更该在宫里好生将养才是,万不该还在这荷花池畔跳舞。”又转向白太医道:“请问太医,贵人怀了多久的身孕?”这个作不得假,相信白太医也不会骗她,只是孔贵人的反应太奇怪了,难不成是真得拼着要损害龙嗣也要将她陷害了不成,这岂不是疯了?

    后宫女人莫不以有孕为喜,这才是她们保住地位的根本,没有人会不想要这样一个护身符,所以孔贵人这样的反应才更让萧怀素觉得奇怪。

    “快两个月的身孕了。”

    对萧怀素的问话白太医自然据实以道,孔贵人想要阻止也已经晚了,不由一脸地懊悔,她正想要抽了帕子哭啼一番,却不想萧怀素袖摆一甩,已是指着孔贵人身后的一干宫女太监喝道:“你们这些奴才是怎么照顾主子的?!”又转向刚才还一脸神气想要将罪责定在她身上的那名宫女,“看你这模样也是贵人的近身侍婢,怎么贵人小日子不来了也不向上通报,若是龙嗣有个什么闪失,看皇后娘娘不治你们的罪!”

    一番话说得孔贵人身后的宫女太监都煞白了脸色,腿上一软便伏跪在地,连连磕头请罪。

    “明明是郡主你……”

    那名宫女不服,还想要梗着脖子强辩两句,萧怀素一声冷笑,“大胆刁奴还敢以下犯上胡言乱语,给我掌嘴!”

    石娟早已经候在一旁,此刻听到萧怀素的吩咐身影一晃,“啪啪”两下便将那宫女给抽飞了去。

    所有人都惊叹了,没想到这位身后有懿德太后撑腰的安平郡主果然是传说中的这般彪悍,那么上次听说命人抽了安贵妃侄女的事情也该是真的了,再看向萧怀素森冷的眼神,有些人不禁吓得发起抖来。

    孔贵人虽然也心中惧怕,但到底记着这次自己的使命,不由咬紧牙道:“郡主,刚才若不是你,我怎么会落水?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若是龙嗣有个三长两短,难道郡主不该负责?”

    “贵人说笑了,”此刻萧怀素心里已经有了些成算和猜测,只是需要一些时间去求证,可眼下孔贵人想要将这事硬栽到她的身上却是不可能了,“本郡主一直站得远远的,连靠近都未靠近过贵人,就连眼下咱们不也隔着一丈远的距离,所有在场的人都能够作证。”

    慑于萧怀素的威严,那些宫女太监果然不敢说出一句反驳之言,而刚才那唯一敢强辩的宫女已是被石娟给抽飞了去,萧怀素唇角翘起一抹笑来,话峰一转又道:“再说了也是贵人宫里的奴才们不经心,若是早知道你有了身孕禀报上去,眼下贵人也不敢在荷花池边漫舞,以致于出了这种意外,刚才那道甩长的水袖还差点绊着我摔了个大跟头,这我也不怪贵人了,贵人既已有了身孕,今后更该好生保重才是!”

    萧怀素一番话语殷殷关切,且说得有理有据,倒是真让孔贵人不好反驳,只能恨恨地咬牙,此刻肚子也抽痛起来,哭声便更见悲切。

    她也没想到萧怀素竟然这般会分辨,眼下她再说什么也讨不到好,因为根本没有人与她附和,那些奴才慑于萧怀素的威严,竟然都不敢有所动作,更不用说为她说话了。

    鉴于这种情景,只能等着之后安贵妃替她讨回公道了。

    孔贵人心里一阵懊恼,只能哀呼道:“白太医,快送我回宫去,这再不治,龙嗣当真要保不住了。”说罢咬了咬唇,眼角的余光恨恨地扫过萧怀素。

    白太医早有准备,孔贵人这一说他立马招来了跟着他来的几位太医局的太监,用步辇将孔贵人给抬走了,这才转向萧怀素,拱手道:“也亏得郡主有急智,不然这事若真被栽在郡主头上,还当真不好脱身。”

    萧怀素也明白这个道理,不由近前一步与白太医轻声道:“还请白太医尽量保住孔贵人肚子里的孩子。”她直觉这其中必有蹊跷,若真是龙嗣,保住了也免得被人说道,若不是……

    萧怀素冷哼一声,倒是哪里都有这种脏污事,孔贵人显见地是知道自己怀有身孕,却是故意用这个孩子来陷害她,若不是苦肉计的话那就说明孔贵人肚子里的孩子当真是不容于世的,不然听到孩子还能保住的消息孔贵人为何这般方寸大乱?

    ☆、第【218】章 生疑

    如今已近六月,虽然池水还有些冰凉,但到底泼在人身上也算不得冷了,不过孔贵人却是身冷心冷,伸手抚向自己依然平坦的小腹,眸中的神色复杂变幻着,难道是老天爷真的不让她绝了这个孩子的命?

    而这位白太医又是否是安贵妃的人,不然为什么会说还保得住这个孩子?

    孔贵人一时之间分辨不清,整个人也陷入了重重矛盾之中。

    见着抬着孔贵人的步辇已经走远了,白太医才道:“郡主,您是否与微臣同去?”

    “一同去吧,反正也是躲不开的。”

    萧怀素翘唇笑了笑,与白太医一同离去,心里却在不断思量着。

    就刚才所见,其实孔贵人一直在拖延着时间,恐怕是在等她的援兵安贵妃的到来,而为什么安贵妃没有急急赶到落实她的罪名,恐怕也是因着皇后或是太后的缘故,这两尊大佛也不知道是谁在路上将安贵妃给堵住了吧?

    这样想着,萧怀素的心稍稍定了定,只等着到了孔贵人的寝宫得出一个结果再说。

    “小白,孔贵人的宫女怎么会找了你来?”

    萧怀素心中又滑过一个疑问,见着没有旁人在场,自然与白太医的称谓又近了几分。

    “那个宫女哪里是想找我?”

    白太医这才笑着摆手,“也是我为人看病后从这边路过罢了,恰巧就被找来了。”

    “好在有你。”

    萧怀素心里暗道一声“万幸”,若不是恰巧遇到了白太医,而是另外安贵妃的人,只怕就要说孔贵人这胎保不住了吧,“不过孔贵人她流了那么多血,小白你真有把握保住这孩子?”

    “保是保得住,不过生不生得下来我就不保证了。”

    白太医牵唇一笑,眸中光芒闪烁竟然是带着几分勃勃的兴致,萧怀素只抿唇一笑,看来这位也是个腹黑的主,明知道孔贵人肚子里的孩子来得蹊跷,这才使一半力留一半力。

    “落霞宫”在后宫偏西的位置,这里的一宫主位是新晋的骊嫔,而孔贵人居于偏殿。

    得知孔贵人有恙,骊嫔自然也在偏殿照看着,又见着萧怀素到来,赶忙起身与她见礼,“倒是没想到安平郡主竟然来了。”

    骊嫔瞧着是个温婉的女子,说话声音也柔和,笑容里透着亲切与和善,倒是让人觉得很舒服,萧怀素便笑着点头,又瞥了一眼躺在床榻上脸色惨白的孔贵人,这才道:“贵人是在荷花池边练舞不幸坠入了池水中,我从那里经过,自然要来瞧上一瞧。”

    石娟本是不多言的,此刻听萧怀素这一说也赶忙上前补了一句,“骊嫔娘娘有所不知,贵人在那里习舞时甩出的水袖差点将咱们郡主给绊倒,也是郡主不予计较……”

    “多嘴!”

    萧怀素转头斥了石娟一声,心里却默默地给她点赞,这丫头难得这样灵光,也算是可造之才了,又转向骊嫔道:“相信贵人也是无心之失,我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骊嫔勉强一笑,这个时候也只能夸萧怀素两句,“郡主大度!”

    躺在床榻上的孔贵人却是气得牙咬咬,那放在身旁的一双手都攥紧了丝被,却半点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她能说什么呢?这事似乎已经被萧怀素一捶定音了,就连自己身边的宫女与太监都被喝住了,半点不敢为她说话,也只能等着安贵妃到来看能不能扳回一局。

    等到了孔贵人的偏殿安顿好了,白太医又很快地去太医院取了药回来,自己则向宫女拿了红泥小炉亲自为孔贵人熬药。

    当然平日里白太医也无需做到这般亲力亲为,但如今是在孔贵人的地方他不得不处处小心,若是被那些心怀歹意的人在药罐里放了什么不该放的,明明可以保住的孩子被流掉了,这不仅对萧怀素不好,也有损他医者的名誉。

    有白太医去熬药萧怀素也放心,便与骊嫔坐在一旁聊了起来。

    床榻上的孔贵人已经换过一身干净的衣裳,只是那件带血的裙子却被扔在了床角,萧怀素瞧着实在刺眼,便对骊嫔道:“骊嫔娘娘,还是使个人收拾一下这里吧,免得贵人见了血衣也触景伤情累得身子不好,”又转向那一干侍候在孔贵人床前的宫女,唇角微翘,“贵人的奴婢我是使唤不动的。”

    “郡主说得哪里话,我这就让人收拾了。”

    骊嫔尴尬一笑,转头便吩咐自己的宫女带头将这里收拾整理了一番,孔贵人看着那件染血的裙子被拾了起来,慌忙阻止道:“你们想要干什么?!”

    便有宫女体贴地回道:“贵人,这是骊嫔娘娘与郡主怕您见了血心里不舒服,这才让奴婢们收拾的。”

    “不用,给我就搁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