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宫。

    凡七把轮椅从后备箱拿出来，然后小心翼翼的上马车把诸葛锦弦扶下来坐上去。接着又想去推轮椅。

    萧阑珊忙打断他的下一步动作，发挥自己这个王妃的作用，不然该做的都被下属做了。

    “你在外面守着马车等着我和王爷出来就行。我推锦弦进去，不用麻烦你了。”

    凡七闻言低头应了声，退到马儿旁边。

    萧阑珊和诸葛锦弦说着话，推着轮椅走进了永安宫里面。

    一进入永安宫里，萧阑珊就看见了坐在书桌上批阅竹简的皇上。

    萧阑珊看了看诸葛锦弦，推着轮椅走到皇上面前。

    她松开手，欠身敬了个礼：“皇阿玛好。”

    诸葛锦弦笑着：“皇阿玛好。”

    皇上抬起头，看见她们时微微诧异，很快就反应过来。笑着回应：“好好好…锦弦，银忆。”

    萧阑珊优雅的走到一旁圆桌上，沏了一杯茶，小心翼翼的端过来递给皇上。

    “皇阿玛请喝茶，银忆和……王爷来给您请安来了。”

    萧阑珊本来想喊锦弦的，但是古代直呼其名是非常不尊敬的。打算喊相公的话，又感觉好别扭、太腻歪了。权衡之下还是喊王爷好一些。

    诸葛锦弦颔首：“儿臣腿脚不便，皇阿玛见谅。”

    诸葛诞点了点头，把竹简放到一旁：“无事，人到了就行。”

    他低头朝茶盏吹了口气，小抿一口，又递还给萧阑珊。

    萧阑珊把它放到桌上。

    诸葛诞满意的看着李银忆和诸葛锦弦，情不自禁发出了来自老父亲的感慨：“要是你母妃也在这儿，就能看见你成婚的这一幕了，她一定会很高兴的。她一直期待能看到你成亲的样子……”

    诸葛锦弦的笑容逐渐变淡。

    萧阑珊怕气氛尴尬，转移话题接道：“皇阿玛说的这是哪里的话，母妃的在天之灵肯定都一直看着呢。”

    诸葛诞看着李银忆，欣慰的笑道：“好好好…”

    说着，他转头看向面前坐在轮椅上的诸葛锦弦，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锦弦，这几年你过得怎么样？”他问。

    诸葛锦弦低下头，似乎笑了笑。但这笑容是什么意思就不知道了。

    “皇阿玛，您觉得呢？儿臣过得很好，不用担心。”

    ……

    自从从永安宫出来后，诸葛锦弦就没有再笑了。他仿佛褪去了笑面虎的那层虎皮，显露出最真实薄情的自己。

    一上马车，他以身体不适为由，闭上眼睛小憩。

    马车微微摇晃着。

    诸葛锦弦心里只剩下厚厚的一层冰霜，难以融化。

    冠冕堂皇。

    诸葛锦弦想。

    当初自己的双腿是怎么废的，他诸葛诞会不知道？

    提起母妃，一脸欣慰之色。

    恶心。

    他配提母妃吗？

    昨天晚上连喜宴都不屑来参加，现在却净说些恶心人的话，他根本不配提自己的母妃。

    诸葛锦弦的手不自觉紧握成一个拳头。

    这边萧阑珊正在听十三动情的讲述诸葛锦弦的“悲伤往事”和他母妃贤妃的事。

    皇上诸葛诞和贤妃锦四月是在儿时就认识的，那个时候诸葛诞还只是太子而已。

    锦四月是他的发妻，诸葛诞很爱她，从未纳妾，甚至连侧妃都没有。

    两个人相知相惜多年，后来诸葛诞成为了皇上，锦四月也成为了一国之母——皇后。

    在诸葛诞是太子时，别人称他们两个人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夸诸葛诞专一钟情。

    可是，诸葛诞晋升为皇上以后，一切都变了。曾经的才子佳人被传为了妲己转世，蛊惑君心。原因竟是诸葛诞不愿纳妃。

    传闻愈演愈烈，终是传到了太后耳中。

    她逼着诸葛诞纳妃，诸葛诞油盐不进。

    她只好转战到锦四月身上，闹得后宫是乌烟瘴气，不可开交。

    最后，诸葛诞还是纳妃了。

    但是，他除了新婚之夜以外从没有在别的宫留夜过，全都是在锦四月那度过的。

    两人恩爱不减。

    过了半年，锦四月怀孕了。

    诸葛诞对她的照顾更加周全，事事都依着她。

    生活真的很苦，你明目张胆的偏爱就是救赎。

    锦四月一直抱着这个想法在后宫过日，从来不去掺和什么事。

    可是，那些嫉妒疯了的妃子还是对她下手了。

    一碗堕胎药，让怀胎九月的锦四月差点失去孩子，导致早产。

    大出血原因，难产。

    当接生婆问出“保大还是保小的时候”，诸葛诞整个人就崩溃了。

    “保大，保大……”

    接生婆听到回答，急急忙忙又跑进屋里给锦四月接生。

    锦四月的衣服上到处都是血迹，青筋突起，不停的流着汗。

    她费劲全身的力气，抓住接生婆的手。

    “保……保，保小……”

    她说一个字喘一口气。

    太疼了。

    真的太疼了。

    接生婆为难的皱起眉，想推开锦四月的手：“皇后娘娘，皇上吩咐了……”

    “我不管！……婆婆，婆婆……你，你也有……有孩子，对吗……”

    锦四月疼得眼泪直流。

    “我，我怀胎九，九月……我感觉到，他，他在踢我……我没有，没有办法……”

    媒婆犹豫了，每一个做母亲的人都应该能感同身受。

    “我，我撑不住，了……”锦四月说着，眼神开始涣散。

    媒婆一惊，忙继续手上的动作。

    她选择了保小。

    对于一个母亲临死前的苦苦哀求，她还是心软了。

    但是，不知是上天的眷顾还是怎么，锦四月竟奇迹的坚持了下来。

    为母则刚。

    ……

    宫墙之上，锦四月坐在上面，望着繁华的京城。

    下体不断涌出鲜血——大出血。

    找了整整三个时辰的诸葛诞，看见坐在几米之高的宫墙上的锦四月时，瞳孔骤缩。

    他站在宫墙下，抬头仰望着锦四月。

    他怀中抱着他们刚刚出生不久的孩子。

    “四月，四月你下来……你想做什么？你看看，你看看我们的孩子，和你长得多像啊。你下来看看，夜里冷，站在上面吹风容易着凉。”

    锦四月听见声音，低头朝着诸葛诞望去，以及他怀中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