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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8节
    他在看见如故的那一瞬间,是惊喜。

    但一想到和如故相处的那些日子,又觉得羞涩窘迫。

    听她说,要住到钱家,害怕被钱家的人发现那些事,慌了神,所以才拒绝她住进钱家。

    这时她真要住进钱家了,他心慌意乱,却又有一些期盼。

    这样奇怪的感觉让他无措。

    突然有些羡慕玉玄,羡慕他的粗神经。

    玉玄看看小开,又看看如故,他们两个人守着一个秘密,而他却像跟他们没关系的局外人,呆在这里有种多余的感觉。

    这样感觉让他有些气闷。

    想叫停车,甩手离开,但看了眼如故,想到昨晚躺在她身边,那种安宁的感觉,双脚像粘在地上,不能动弹。

    最终,愤愤地哼了一声,不悦地抱着大刀坐到车厢另一角,看向窗外,对车里的两个一眼都不看,眼不见为净。

    如故见街边有人卖糖人的,叫停了车,买了个糖人,递给玉玄。

    玉玄扭头不理。

    “不要算了,小开,给你了。”如故把糖人递向小开。

    小开正想说,我没这么幼稚,才不吃这玩意。

    玉玄一把夺了过去,狠狠地咬了一口。

    如故嘴角噙了一丝笑意。

    玉玄爱甜食。

    钱家的老屋,没有如故想象中的奢华。

    传统的二进院的四合院。

    陈旧,却处处透着家底的殷实。

    在这样的地方长大,也难怪小开小小年纪,养成那样稳重的举止。

    小开正在查看不在钱家的这些日子,没能时时更进的几笔大账目。

    这几笔账目都和水族旁支姜家有关。

    玉玄洗去一身臭味,换上干净衣服,心满意足地坐到小开对面。

    小开两眼只看账本,“姜家小姐很能干,你为什么不要?”

    “水族能干活的人多的是,难道个个都要娶来做老婆?”玉玄鄙视了小开一眼,“我看钱三总管也很能干,你怎么不把他娶了当老婆?”

    “他是我三叔公。”小开头痛地揉了揉额头,和这土匪没办法讲人话。

    “所以说,不是能干的人就要娶回家的。”

    “不能干的女人,可管不下水族的那帮土匪。”

    “也不是不能干,碍,这要怎么说呢?”玉玄抓了抓头。

    这话有问题。

    以前谈到婚事,玉玄向来不屑,直接会说,“老子吃撑了闲着没事做啊?弄个女人来碍手碍脚。”

    可这次,居然没嫌女人烦。

    “你有目标了?”小开抬眼起来,喝了口茶。

    玉玄在手心里转着茶杯,“我想娶小魔头。”

    小开一口茶喷了出来。

    玉玄侧身避开溅过来的茶水,皱眉看着小开被呛红的脸,“你听了都这副德性,水族那帮老东西听了,还不当场吓死几个?”

    小开咳了好一会儿,才略略平息,看着玉玄,心里五味杂陈,竟不知是什么滋味。

    钱家和水族像盘藤和树,根连着根,枝缠着枝,亲密不可分割。

    他和玉玄都是家中的独子,从小一起长大。

    小的时候,他身体太弱,随时挂掉,而玉玄虽然长得像个姑娘,纤细瘦长,却像猴子一样整天活蹦,在他面前晃来晃去,让他越加觉得自己要死不活。

    所以,特反感玉玄,一看见玉玄就关门。

    偏偏玉玄完全看不见他的脸色,执着地在他面前瞎晃。

    晃得久了,哪一天不到他面前晃,他反而觉得空虚。

    有一次,整整半个月不见玉玄猴子,不用再受玉玄猴子折磨的他,本该高兴,却不知为什么竟高兴不起来,反而很担心那只猴子。

    直到一个月后,玉玄猴子才再次出现在他面前,鼻青脸肿,被人收拾得很惨。

    玉玄当时只有七岁,虽然长得跟姑娘一样,拳头却绝不软,是孩子里的霸王。

    就算是十几岁的男孩,到他面前,也是一样的揍。

    他实在想不出,谁能把他弄成这样。

    问玉玄是怎么回事,玉玄却死活不肯说。

    后来,他听说,玉玄这个月之所以不来找他,是水族发现了条暗河。

    顺着那条暗河深处有一个湖泊,湖泊里有种怪鱼,十分凶残。

    如果让那种怪鱼流窜出来,整个水域都会出现危险。

    于是水族长老组织人去堵住那暗河。

    可是那个湖泊除了那条暗河以外,还有另一条暗渠,暗渠水流十分复杂,如果不查明所有漏洞,进行堵塞,怪鱼的幼仔都有可能从暗渠进入河域。

    进行侦察,一旦被怪鱼发现,极难有生存的机会。

    所以不是极好的水性,绝对没有可能完成任何。

    而暗渠太窄,成年人不能进入。

    水性能好到在水里长时间潜伏的孩子,只有玉玄。

    为了玉玄随族中长老去了,那条暗渠所在地的青岗山。

    玉玄没让族中长老失望,查明了所有暗渠,并成功地进行了堵塞。

    但他身上的伤却不是完成任务时弄的,而是被一个只有五岁的小姑娘揍的。

    至于怎么揍的,却没有人知道。

    小开想象不出要多凶悍的小姑娘,才能把玉玄揍成这样。

    这件事,成了玉玄心里的刺,谁提,他揍谁。

    后来也就没人敢问了。

    小开虽然好奇,却也不去触他这个霉头了。

    后来,水族要和临安府签契议,他一听说,要顶个临安郡主夫侍的名份,说什么也不肯。

    他在家里乱砸了一通,离家出走了,也不知去了哪里。

    两个月后,却回来了,自愿去了临安府。

    但族中一提到‘婚事’二字,他就得炸毛。

    小开隐隐觉得,玉玄的对婚事的抗拒,和他儿时挨的那顿揍和那次离开家出走有关。

    但到底怎么回事,他也不清楚。

    这是玉玄唯一不肯告诉他的秘密。

    对婚事无比憎恨的玉玄,竟说要娶如故?

    小开怔了,也懵了。

    按理,玉玄走出阴影,他应该为玉玄开心。

    但他竟开心不起来,心里堵得难受。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越是不明白,越加心烦。

    “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玉玄回答得干脆,拿起桌上的飞镖,丢向墙上的靶子。

    “那你说要娶那女人,只是嘴里说说?”

    “当然不是。”

    “你打算把想法告诉如故?”

    “嗯。”

    “她会同意?”

    “我管她同不同意。”

    她想什么,他干嘛要想这么多?

    他想娶她,就想办法把她娶回来。

    不答应,再说不答应的事。

    现在何必想这么多。

    “你以前很讨厌女人,也很讨厌成亲,为什么会想娶她?”

    玉玄丢飞镖的手停住,神情有一瞬的凝重。

    “我从小到大,有一个想法,想如果真要娶女人,就娶那个女人,但后来知道那个女人死了,所以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跟女人过了。”

    “小时候揍你的那个丫头?”

    “嗯。”

    “你那次离家出走,就是去找她?”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