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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节
    天柱啊!!!!!!!!!!!是天柱啊!!!!!!!!!!!!!!!!!!!!

    沈清秋杀人然后再自杀的心都有了!

    风中缭乱狂舞了半晌,他啪的一掌拍在脸上,心中安慰自己:圣陵里不分日月,可能现在外面正是早晨呢?!正常现象,正常的生理现象!

    它会自己消掉的吧?!一般来说都是这样的没错!

    但这样放着不管,好像也太可怜了!!!

    可怜也没办法,总不能在这种情况下帮他撸吧?!?!?!

    假装没看到应该能被原谅的对不对?!?!?!

    对啊!说到底,做师父根本没有义务帮徒弟消火啊、就算火是他蹭出来的也一样!!!

    沈清秋把洛冰河猛地推起来,一掌拍在胸口,送了几波灵力进去。虽然不多,可现在他也输出不了更多了,能输多少是多少。

    其余的东西,一概无视!无视!

    出了石棺,一路拖拖拉拉,拽着洛冰河往梦魔所指的“正东方尽头”走去。走了一阵,墓道四壁开始变得潮湿,脚底生滑,青苔重重,要站稳越发不易。沈清秋放慢了速度,避免滑倒。

    继续走,不止青苔,杂草花丛也冒了出来,墓道逐渐开阔,两侧高矮不一的树木拔地而起,地面不止湿滑,还有老树根盘虬纠结,不时绊一绊腿。飞虫掠过,鸟语声声。蓝黑的天顶陡然拔高,镶嵌其上的晶白石粒闪闪烁烁,乍看好似夜空星幕。

    虽然看上去有置身丛林的错觉,可他们并没有走出圣陵,只是来到了圣陵内部一间特殊的墓室。

    圣陵中每间墓室,都是历代魔族贵族在生前为自己设计的。千奇百怪,五花八门。就像一座公寓,住户搬入,人手一套毛坯,剩下的当然就是按照自己的喜好装修布置房子。擅长机关的,就会偏重奇门遁甲。熟悉魔兽的,就会豢养守陵怪物。擅长药草的,则会种满毒花异草。

    这间墓室的主人,显然就是最后一种。别看这些树花草木平凡无奇,沈清秋绝对不想沾身。

    他解下外衣,罩在两人头上,紧了紧搂着洛冰河腰部的手,谨慎地迈出步去。

    草叶簌簌而动。

    突然,尖锐的破空声挟着一道寒白的冷光射来。

    沈清秋左手打个响指,腰间修雅剑应声出鞘,铛的一声与飞袭而来的冷剑交成十字。那边还没解决,第二道白光旋即而至。这次竟是直接朝洛冰河的喉咙刺来。修雅剑正挡着第一把剑,无法召回,更不能扔开洛冰河,万一碰到那些花草就完蛋了!

    情急之下,沈清秋微微错身,一抬手臂,赤手抓住了剑锋。

    剑刃深深豁开手掌心,可被他牢牢握住,硬是没再前进半寸。鲜血不是滴落,而是泼落,沈清秋半边衣衫和地上碧草瞬间覆上一层艳红色。

    他终于发现,直接用手去抓白刃,是一件多疼的事了。

    血光染红了沈清秋的眼,他猛地抬头,瞳孔骤缩。

    真是万万没想到,天琅君口里的“小鱼”,居然指的是这两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第60章 以身相护

    虬结粗壮的老树之后,走出两个人来来。

    准确的说,只走出了一个人,另外一个,被推在一只类似轮椅的小车上。

    站着的是个腰肢纤细、凹凸有致的美貌女子。被推着的虽然坐在椅车上,颈部以下都裹在一条粗毡毛毯里,但露出的那颗头沈清秋却十分熟悉。

    那柄剑还在前进,沈清秋不得不抓紧了它,用力之大,剑刃几乎要切下他半个手掌。

    他脸上表情一成不变,假笑道:“秋姑娘,老宫主,别来无恙。”

    秋海棠目光怨愤。老宫主的头动了动,声音嘶哑:“沈峰主看我这像是无恙么?”

    也就是说说走个过场而已。沈清秋干笑一声。

    仔细观察,他发现,“无恙”这个词,真的不适合用在此时。从前的老宫主是得道仙家一般的人物,无论仙盟大会初见,还是金兰城不欢而散,外表仪态,都是丝毫不坠。可现在的老宫主,从来一丝不苟的雪白胡子变得污垢纠结,面容更是苍老了不少,皱纹堆积比他身后的老树枯皮还密。

    老宫主语音森然:“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我变成了这个样子。”

    沈清秋心想我能说不奇怪然后你可以放我过去么?嘴上却说:“在下听闻老宫主归隐云游去了。”

    老宫主嘿嘿道:“归隐云游?究竟是怎么回事,这就要问你的好徒弟了。”

    虽然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但看来是找洛冰河算账的。

    沈清秋不动声色,把洛冰河往身后掖了掖,尽数挡住。

    秋海棠恨恨道:“沈九,我早就说过,你化成灰我也认得出来。我早就知道花月城你自爆的事肯定有诈,自裁谢罪?呵呵,你怎么会是那种人?在那魔界妖女的地盘我一眼便瞧了出来,你果然没死!”

    你认出的只是我的肉体,没有认出我的灵魂,有什么用啊……沈清秋无奈。

    当日在纱华铃的赤云窟被擒时,沈清秋救各派人士出来,只和她见了短短一面,居然就引起了怀疑。他重回苍穹山派,被洛冰河带走之后,秋海棠也穿越了边境之地,跟着一路来到魔界。洛冰河大量抓捕黑月蟒犀破除圣陵结界,必然焦头烂额,心神紊乱,无暇防备,竟然没注意到有人跟着偷偷混了进来。总结:女人的仇恨真是不能小觑。

    只是这两个人的组合,沈清秋还真从没想过,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搭上线的。

    想到这里,沈清秋忽然明白了:“当初秋姑娘忽然出现在金兰城,这里面也有老宫主的一份功劳吧?”

    既然竹枝郎已经否认是他所为,那就是别人在推波助澜了。否则凭秋海棠所在的杂门杂派,哪有机会抢到前沿。

    老宫主冷冷一笑,不答话,也没否认。

    空气中漂浮着蒲公英种子一般细小的白絮,晃晃悠悠,飞过眼前去。沈清秋道:“沈某自问不曾得罪过老宫主……”

    老宫主道:“事到如今,也不必隐瞒。”

    他嗓子喑哑,仿佛有一块痰堵在喉咙里:“当初洛冰河入我幻花宫,我悉心栽培,有意扶持,他却执意不肯拜我为师,更不肯娶我女儿,偏偏对你念念不忘。我自然要对沈峰主好好探查一番,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谁知倒让我查出不少陈年旧事。对你的底细,我一清二楚。你师从何人,做过哪些事,究竟如何拜入苍穹山派门下,真是精彩得很。即便是没有撒种人这一桩,水牢你也是去定了。谁知另有其变,倒没让我费心。”

    这么说,当年幻花宫弟子对他态度奇差,不是洛冰河有意引导,却是老宫主在刻意影响。

    沈清秋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洛冰河。

    这孩子若是脑子转一转弯,拜其他人为师,也不会生出这么多事端了。但这份执着和死脑筋,沈清秋却埋怨不起来。他只好叹气:“小徒承蒙老宫主厚爱。只是宫主刚才那两剑,都摆明冲着他来,未免言行不一。”

    老宫主道:“当初是当初,如今却不一样了。沈峰主请让开,我要同这小子算清总账。”

    沈清秋:“我让开,宫主只杀他,不管我?”

    秋海棠冷笑道:“他不管你,我还在这儿呢!”

    本来她战斗力太低,可以忽略不计,但眼下这个状况,还真有点麻烦。

    老宫主道:“这畜生忘恩负义,把我害到如此地步,我非手刃了他不可。”

    沈清秋说:“他要是真忘恩负义,也不会留你女儿一条命了。斩草须得除根,这个道理他比你我都明白。”

    打死他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有帮洛冰河说话辩解的一天。

    闻言,老宫主桀桀怪笑出声。秋海棠猛地掀开盖在他身上的粗毡。沈清秋呼吸滞了几秒。

    毛毡之下,只剩一个平整四方的躯体,四肢全都不翼而飞。

    老宫主竟然被削成了人棍!一代宗主,就这么人不人、鬼不鬼、脏兮兮地窝在一座小破车上,只剩一颗头能转动。这画面凄厉骇人至极。

    原著沈清秋的下场居然移花接木到了老宫主身上。这梁子结大了,绝对不是几句开导就能解决的问题!

    老宫主冷笑道:“看见了没?他倒还不如斩草除根。”

    沈清秋严重赞同。为什么不斩草除根!

    这两条小鱼,一个想杀洛冰河,一个想杀沈清秋。秋海棠修为不济,需要有人帮助;老宫主虽然落魄,却比她强得多。好歹曾经是一派之首,四肢齐断,行动不便,可灵力不减。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正是瞎子背跛子。

    沈清秋赤手折断了剑刃,把它抛到一旁草丛中,死死盯着对面虎视眈眈的两人。

    其实他可以赌一把。

    虽然面对天琅君这个没有原始数据的人物,洛冰河的挂都不管用,可老宫主却是仍在原著范围内的角色,主角金身不破定律面对他时,应该还没失去作用。

    他可以试着撒手不管,就像当初双湖城副本坑死剥皮魔蝶儿那样,放手让老宫主去砍洛冰河,看看最后到底是谁坑谁。

    老宫主缓缓道:“我再问一次,你让不让?”

    沈清秋垂下手臂,掌心的血原本稍稍止住了流势,又开始滴滴答答下坠。

    他抬了抬头,不冷不热地说:“老宫主以为清静峰弟子好欺负么?”

    没办法,现在已经和当初那时候不一样了。

    他无论如何也没法说服自己,仗着男主金身不破定律,冷眼旁观,放手让别人砍洛冰河,赌到底谁熟谁赢。

    到了现在,如果他还能心安理得冒着这么大风险利用洛冰河,就真成猥琐人渣了!

    老宫主突然双眼暴起,爆出数声大喝。

    他没了四肢,把灵力蕴在喝声里,依此出击。每一声大喝,沈清秋都感觉有一阵强劲的灵流刀削斧砍般铺面袭来,威势不输暴击。草木狂摇,林叶斜飞。沈清秋用尚在流血的右手握住剑鞘挡了几下,震颤之中,掌心伤口传来剧痛,可他不敢换手,不用左手抱住洛冰河他怕会把人摔出去!

    即便被削成了人棍,老宫主灵力却分毫不弱。难怪秋海棠要仰仗他。正这么想,老宫主忽然一声长吼,修雅剑剑鞘传来极轻的裂声,终是没挡住。

    一阵强力袭来,沈清秋被向后掀倒。掀倒途中他转了个身,以己为肉垫,没让洛冰河摔到地上,又被他重量压得眼冒金星。

    老宫主总算不嚎了,秋海棠推着他慢慢靠近。

    他平息一阵,俯视搂着洛冰河的沈清秋:“你倒也真是护着他。”

    沈清秋心想,要是洛冰河醒着,自己怕是反而不会这样护着他了。

    老宫主道:“为何不用灵力还击?莫非你已经油尽灯枯?”

    沈清秋不答话,一缕一缕的细小白絮飞过,即将沾上洛冰河苍白的脸颊,他轻轻一吹,白絮歪歪扭扭斜飞了出去。

    老宫主以为他这是认命待死的表现,不再理会,目光一转,凝在洛冰河安静睡着的脸上。

    他刚才吼叫不止的模样被抹去了一样,忽然消失,现出了一种痴痴之态。

    沈清秋:“……”

    这个表情……很不对劲啊。

    老宫主痴痴地看了半晌,叹道:“睡着的时候,是最像的。”

    他的眼神毛茸茸的上下爬动,如果他有手,一定就摸到洛冰河脸上去了。沈清秋微觉反胃,不由自主把洛冰河的脑袋抱住,往怀里带了带。两人现在是洛冰河紧紧依偎在他身上、头也靠在他胸口的姿势。

    沈清秋沉声道:“你看清楚,这不是苏夕颜。”

    也许这个名字唤醒了老宫主,他恶狠狠地道:“要是能乖乖听话,权势,地位,幻花宫,什么我不会传给他?偏偏一个两个,都忘恩负义。忘恩负义!”

    一连咆哮了几十次忘恩负义,他忽然又神情一转,柔和起来,哼哼道:“夕颜……过来……让师尊……让我……”

    老宫主陷入了迷离之中,口水顺着嘴角滑下,秋海棠悄悄后退,面露嫌恶之色。

    沈清秋心下雪亮,反胃感愈发强烈。

    难怪一直老宫主对洛冰河都好的有些奇怪。难怪苏夕颜明明是他最心爱的弟子,结果对幻花宫却毫不留恋,说叛出师门、就叛出师门,义无反顾跟魔界青年双宿双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