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噬魂蛊6
    万年前,尚是魔界主理天下之时,西境之地还未划入六界,乃是灵蛇一族世代衍息之所。

    当时灵蛇族掌权者乃是白闲,素与妖界长公主芙笙暗通款曲,本已定下姻亲,大婚日前,却叫当时的仙君伽掩捷足先登,抢了亲去。

    千余年后,芙笙与伽掩诞育一子,便取名为衍月。

    伽掩体弱多疾,于衍月成年之际便长久卧床不起,主理仙界之务便落在衍月身上,命他代行仙君之权。

    芙笙当时已是仙后,辅佐衍月,亦有垂帘之嫌,借着权势之便,与白闲私下密会不少。

    后来干脆趁伽掩重病之时,自行改嫁白闲,不久之后便有了白延一子。

    衍月颇有手段,伽掩辞世之后,便发兵剿灭灵蛇一族,多番设计将白闲诛杀于西境之外。

    当时白延尚在襁褓,芙笙亦是产后体虚之时,衍月便一路破关斩将杀至王宫,将灵蛇一族杀得只剩芙笙与白延二人。

    衍月要杀白延,最后还是看在芙笙下跪求饶的份上才放他一命,但也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

    后来衍月诓得几界之主与他一起杀入魔界王宫,他便趁机坐上了天下共主之位。

    施政的第一件事便是将西境纳入仙界版图,封白延为境君,于他俯首称臣。

    白延坐上境君之位不久,芙笙便失踪了,原是衍月命人将她劫走,关入仙牢,至此再无音讯。

    也有传闻衍月诛杀生母,悬头颅于霰安城外,曝晒数日……

    ……

    白孑和白决都吓傻在原地,白延先前道有人寻仇时,他们也只以为对方是一般仙鬼。

    衍月从天而降,他们也只是有些惊讶,却从未想过那寻仇之人正是这位仙君陛下。

    白孑和白决听他们所言,将事情理了个大概,却无不大惊失色,父君与仙君原是有血亲关系的兄弟!顿时个个哑口无言,呆若木鸡。

    衍月眼眸通红,微怒的神情活像个索命的厉鬼那般骇人,叫人看上一眼,也要即刻吓破胆子。

    白延与他对立站着,亦神色冷肃,眼中杀气腾腾,也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衍月道:“白延,我留你一命,叫你活了这数千年,已是仁至义尽,如今你身犯重罪,我再饶你不得!白闲犯下的错,我也要你偿还,她芙笙亏欠我的,我也要向你讨回来!”

    白延道:“我敬你是仙君与兄长,这些年未因母亲之事寻你麻烦,但如今既然撕破脸面,母亲的血债、双生咒的算计,我都要叫你付出代价!你是天下共主又如何,心狠手辣之徒,当年若不是诓骗几界之主同你一起杀入魔界,你哪能捡得机会登上尊位?

    你却利用完他们还要反将一军,再布局将他们一个个杀了,母亲的哥哥——当时的妖君也叫你杀了!母亲亏欠你的,但你也欠她的!即使再罪大恶极,天底下也没有诛杀生母的道理,你这畜生却做此大逆不道之事,人人得而诛之!!”

    衍月嗤笑一声,脸上多了丝讽刺意味,“本君乃是天下共主,谁敢诛杀我?她芙笙所做之事就光彩么?叫我多少年活在她的阴影里,即使知道那段往事的人都叫我杀尽了,它也照样是根心头的刺!

    不将她杀了,哪能弥补她对我造成的伤害?都是仙后了,还惦记着白闲,还要下嫁于他,不是水性杨花是什么?她就该付出代价!!”

    白延手中长剑流光闪烁,对准衍月心口便是一刺,巨大的杀气与力道,刚刚出手就将他身子也一震。

    衍月亦召出长剑,双剑交锋于半空,一击便是一股灵力波散开来,直有荡平山川之势,穿过二人身体,也将他们各自震上一震,退开几步。

    白延与衍月亦有数千年修为,二人实力放眼六界也是顶尖的高手,如此等级的交战,不仅是对他们自身武力的考验,于周围一切事物而言也是一番挑战。

    仅仅几招之后,下方的城池便屋舍尽毁,空气里的游魂也被力量波散,即刻灰飞烟灭。

    就是那飓风,也受灵力影响,即刻息停。

    白延出手时就幻出一道结界将白孑和白决包裹起来,现在他们才来安然无恙待在半空,屏息观战。

    他们无不为白延捏了把汗,衍月之实力太过恐怖,就算对父君的实力也有信心,总免不了悬着颗心,为他担忧。

    白延正在气头上,杀母之仇不共戴天,他也是铁了心要寻他的仇。

    衍月也不比他冷静多少,做梦都想要的报仇机会,他必然要好好把握,一招一式直击要害,步步惊心。

    二人的战场从半空落至地面,又从地上腾飞至九重天上,交战之声直比雷霆还要剧烈,剑的光芒直比闪电更加骇人。

    灭世的灵力碰撞绝非三言两语勾画得清,交战的恐怖程度连眼睛也来不及捕捉。

    只是觉得突然间天旋地转,山川崩裂,世界也要随之塌陷,叫人连呼吸也要截止。

    地面的阵法遍布关城之中,直把每一个角落都笼罩起来。阵上金光闪闪又要发作,飓风携伴着阴魂怨煞席卷而来,即刻围堵在包裹白孑和白决的结界之外。

    与仙君同一战线,阴魂也学会为虎作伥,似是长了气势,一个个面目狰狞,霎时凶狠许多。

    它们围堵在结界之上,锋利的爪牙一顿招呼,直把结界四壁撞得光芒闪闪。

    阴魂嘶叫着壮大气势,每一只都像是备受鼓舞,杀得起劲。

    白孑和白决无灵力抵御,眼看结界要不堪重负裂开口子,他们却也无计可施。

    白延打斗中也不时看看他们的状况,预感情况不妙,便想先行脱手去救他们。

    衍月自然知道他的意图,偏在此时加紧攻击,叫他一步不能移动。

    “担心他们么?有阴魂作伴,他们不会有事的,顶多被吃个胳膊啃个大腿,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说起来这一切也要多亏你啊,若不是你在城中杀了那么多人,哪有这么多的怨煞之气,这么多的游魂野鬼啊?

    我将它们聚集起来,却正好可以对付他们。你若不舍得,只管去救他们,只是你也要有本事先从我手下逃走啊。”

    衍月攻击越来越迅速,交战许久,他的灵力却似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攻势猛烈,着实叫他头疼。

    “卑鄙!他们两个没有得罪过你,我们之间的恩怨别扯上他们,有仇都向我来要,放过他们!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私事,我们自己解决!”

    衍月微微挑眉,“何来无罪之说?白闲有罪,他的子孙便代代有罪,除非杀尽!他们身上既然留着白闲的血,便也是孽障,理当诛之!我便要让你眼睁睁看着他们被阴魂吃干净,叫你心痛!”

    白延无心恋战,又脱逃不得,一时被他控住,亦无计可施。

    白孑和白决眼看着结界裂开口子,眼看着阴魂钻了进来,他们只得举起长剑,生硬地劈砍。

    无灵力操控的剑杀伤力几乎为零,只是可以暂时叫它们靠近不了而已,长久之后,必然无用。

    阵上的金光越发耀眼,生成一片光的灵泽,骇人的灵力蠢蠢欲动。

    飓风倒吸入阵眼,他们的身子也被一股吸力扯着,快要站不稳。

    白延情急之下顾不得全身而退,用力发出剑招之后便直接遁走,趁着灵力攻击的分秒机会,从他手下逃出一步。

    但这样做的结果便是来不及回防,衍月劈下的剑光直直打在背上,叫他即刻呕血坠落下去。

    虽然他在空中再次站稳,又迅速接近白孑身边,替他们解了围,但代价就是他的身子重伤,战力大减。

    衍月飞身下来,落在他们身外,看着这场护子心切的好戏,不住感慨:“果真和你父君一样,都是个重情之人,叫人好生触动。

    只是你未免太傻,为了我这两个小侄儿弄得伤重呕血,实力大减,实在是不划算。原本你还有能力和我一战,如今却只有挨打的份,岂不是叫我这个做哥哥的欺负你么?”

    白延冷哼一声,将他们护在身后,“杀我之时便是哥哥,可笑!你若是顾念半点血肉亲情,便放过他们两个,稚子无辜,何苦株连?

    你要杀我我没意见,落入你手,千刀万剐也随你的意,但是他们不可以!你若有点人性,便放他们一条生路,代价找我来要,我负担得起!”

    “父君!父君不要……”

    白孑和白决连连哀求,抱紧他的身子,哭着求他。

    白延却狠了狠心,不为所动。

    衍月道:“稚子无辜?芙笙背叛父君的时候,我也像他们这般大,放在他们身上是无辜,在我身上就是罪有应得吗?

    我凭什么要承受她背叛的痛苦啊?有人为我求过她吗?她一走了之,与你父君双宿双栖,叫我苦等,叫我受尽冷眼,我就不无辜吗?”

    他的眼眸越发鲜红,像个走火入魔的妖,眸子微微一转,也是摄人心魄的。

    “她一走了之,图个轻松快活,可知我日日以泪洗面之痛?她不爱父君,所以我这块从她身上掉下的肉,也不讨她欢心。可我从小也不是一个坏小孩啊,我也想缠着她,我有什么错?她该死的,我只恨自己还不够狠,没叫她死得更惨!”

    衍月几乎是咬牙切齿在说话,眼中隐隐有水光闪烁,让他的眼眸看起来愈发深邃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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