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苡转过头去,那人已凑近身前,和她平平对视。
脸戴金色面具,一声红衣如血,正是那只火凤凰。
“你又来做什么?伤了冰龙害我入狱还不够吗?你还想怎样?亲手杀了我吗?”
那人低低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将军怎会如此想?我若要杀你,早连同冰龙一并收拾了,还会留你活到现在?”
“你想做什么?”
“我是来救你的啊。”
花苡皱眉。这人自打出现,便浑身透着古怪,戴着面具颇为神秘,怎么看也不像个好人。
“救我?你我非亲非故,救的什么?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我身上可有值得你再三出手的东西?还是说你看上我了?”
男子忍不住大笑起来,“我确实看上你了,不过不是你的躯体,是你的东西。”
“什么东西?”
“冥、灵、珠。”
他一字一顿,却击得花苡一阵心颤。
他到底是谁,怎么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轻而易举重伤冰龙,他的实力必定高深莫测,说不定还在步遥之上。可这样的一个人,何必纠缠她呢?
要冥灵珠,以他的武力一招便能要了她的小命,简单直白便能达成目的,又何必和她游戏?
而这冥灵珠又究竟为何物?步遥设计让她得到,助她提升灵力,幻出繇蛇之身。可却又牵连出红衣女鬼,和她身后的一堆烂事。
身世、记忆、真假,一个个谜团随着冥灵珠入体和她攀上关系,到底是福是祸?
现在这男子缠着他,同样是为了冥灵珠。她与这一切到底有何关联?
花苡脑子好乱。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也不知道什么冥灵珠,趁我没发脾气早早滚蛋!快滚!”
男子依旧笑脸盈盈,“别急着赶我,稍安勿躁。东西到了时间我自然会向你要的,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还是可以心平气和地交谈的。若是你愿意还能交个朋友,知己就更妙了,哈哈。”
“我不缺朋友,也不想交谈。识相的就自己离开,不然交起手来,你可讨不到好处。”
“是吗?将军有这自信能赢我?”
“试试就知道了。”
栖谲穿风而来,眨眼杀至眼前。那男子却是不慌,一伸手便夹住了剑身。
再拂袖生风将她逼回原地。
他招式简单却招招破敌,花苡自知不是对手,没有冒然再攻。
“将军,你跟我走吧,反出仙界入我麾下,我们共图一番伟业如何?”
“反出仙界与你为伍,成为整个仙界的敌人,你是怕我犯的罪不够处死吗?”
“仙界有什么好的?一个无能、不辨是非的仙君,便是你要辅佐的吗?他要杀你啊!你伤他坐骑,他不会留你性命的,跟我走,你才有活路!
他擅阴谋算计,你只是他的棋子。要用你之时,你便是安城将军,他不要了,你便是死囚!这样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的人你还要对他忠心吗?”
“我自有判断,无须你来教我!”
“我在救你啊!”
那男子眼睛睁大,认真的模样连花苡都看愣了。
“我在救你啊,你相信我!我能给你的远比一个将军多得多,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的,只要你说,我都照办!
他仙君凭什么要你的性命啊?你该为自己活的,你有自己的路可以走啊!
你为他出生入死地卖命,到头来却要落得个惨死的下场,不值得啊!跟我走吧,我们掀了这霰安城,叫他仙君滚下宝座!到时候你要报仇,不是易如反掌吗?”
那男子越说越激动,拉起花苡的手,便要飞出谷去。
花苡用力一挣,将他手臂甩开。
“你放开我!别撒谎了,这一切都是你布的局!”
男子愣了一下,脸上表情微微僵硬。
“你说什么傻话呢?我一心为你好,怎是布局?”
花苡轻哼一声,“好手段,好计策,若不是你的话里露出破绽,我还真的信了你!”
男子表情又变成一张笑脸,“你说什么呢?我真心的啊,你相信我啊。”
“还装?非要拆穿你才甘心?若我没猜错,从打伤冰龙之时开始,我就在你的算计之中了!
你将它打昏不能言语,就是要我担下罪名,被扔进大狱。将我置之死地,我才有可能为了活着反出仙界,这样才能达到你的目的!
只是我不知道这步遥与你有何关系,是否也是你设计中的一环?还是说见他受伤,你才心生一计?知道我们要偷龙血,才设局让我犯险,正中下怀?”
花苡深思片刻,将思绪从头捋了捋,突然睁大双眼看着那人。
似乎有些震惊。
“若真是这样,再往前推演,其实从白皮鬼灭月霓城那时开始,便可发现可疑之处!
步遥中毒是因为折月,而折月中毒是因为发现了红衣女子。如此说来,玥召、长鱼、关彻,或许都是你设计中的一环?所以,白皮鬼也在你的设计之中?!”
花苡瞪着双眼,有些不敢置信。
“你设计杀了玥召,并炼化成傀儡,引折月前去,这一环便完成了。
这样看来,步遥或许不在你的设计之内,一开始你的目标是折月,对吗?
你知道他对我有多重要,我定会拼命救他,所以从那时起,冰龙、天牢,就在你的设计之中?我早就入了你的局了!”
男子眉眼微皱,一角的眉毛轻轻挑起,看着花苡,来了兴致。
“你说这些可有何依据?空口白话,可说服不了人的。”
花苡轻哼一声,“你可知你最大的破绽是什么?便是那问话的大人!这问题,正是出在了他的身上。
仙君若真与那冰龙有些什么,其实根本就顾不上我,就算他醒过神来要定我的罪,也不该这么急的,此乃漏洞之一。
我被关进天牢不到小半个时辰,恐怕此时那医仙才刚探查完他的伤势,仙君心疼还来不及,哪里还顾得上问罪?
冰龙身躯被火焰灼伤,以他的修为还能被一击重伤,这凶手不难猜吧?天下此等高手屈指可数,他自然知道是谁伤了他。
而你却急着叫人给我定罪,这不是他的做事风格,此乃破绽之二。
破绽三,态度不对,那大人言辞之间不敬仙君。天牢重犯牵扯重大,少不了谋反动摇他地位之辈,他定不会扶植一个不忠之人! 此乃最大的破绽!”
“哈哈,原来如此,只是你何时起的疑?”
那男子笑过一阵,再看花苡时,眼中已生了杀气。
“在你说反出仙界,拉我手离开之时。你言辞是很恳切,但非亲非故,太过诚恳就有问题了,我便在那时反应过来。”
“分析得头头是道,只是你的言辞站得住脚么?”
“只要证明白皮鬼听命于你,这一切就都能解释!若他听命于你,则可以证明……你就是鬼君凰栖 ! ”
花苡接连后退几步,这结果却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缓了一瞬,她才又突然惊醒过来,“是了是了,凰栖!凤凰!你是只凤凰啊!!”
花苡顿悟,“世人都说鬼君的原身,是忘川河中沉浸千年的凤栖梧桐。而这忘川河就是阶品极高的仙鬼也不能趟过,那梧桐浸泡千年却不化,必是有元灵附着在上!能栖在梧桐木上的,不是凤凰又是什么!
听闻鬼君每每现世,便是携风带火,凡经之处,焰火三日不息。鬼君原身,正是只凤凰!而你,也是只凤凰!你轻而易举将我玩弄鼓掌,有如此手段,不是鬼君又会是谁! ”
那男子听完花苡的话,忽的笑了起来。
他的眼睛已被血丝占据,变成赤红。
眼眸也越发深邃空洞,面具盖着他的大半张脸,看不出是喜是怒。
他狂笑着,声音夹杂着凤唳变得尖锐。
他目视着花苡,极致的压迫感,似要将她诛杀当场。
却听他道了:“本君正是鬼君凰栖,将军,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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