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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
    还没等他的手碰到文禛的皮肤,突然一股巨大的冲击力打到身上,总算宁云晋的反应及时,用内力护住了自己,尽管是这样他整个人还是被打得飞了出去,重重的砸在地上。

    文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睛,他艰难地坐起身,满脸戒备地望着宁云晋,“你是谁?”

    宁云晋没想到伤成这样的文禛居然还有这么大的攻击力,不由得庆幸自己那邪恶的念头只是随便想想而已,毕竟他要真想要文禛的命在洪水里就可以动手脚了。

    不过看着文禛眼中的谨慎与陌生,他心中一动,瘪嘴委屈地问,“你不认识我了吗?”

    文禛的眉头蹙起,本来见是个小孩他的戒备便已经少了一些,再一看小孩手上拿着的只是一截明显从衣服上撕下来的破布条,刚醒来时那如临大敌的表情更是松懈下来。他仔细的打量着小孩的长相,似乎真的有些面善,但是只要一思考自己的头便如同有人在拿着大锤敲打一样,疼得不得了。

    “你是谁?”同样的问话,文禛这次不但和善多了,甚至还带了几分疑惑。

    宁云晋一看他似乎在忍耐头痛的样子,想着最近的事情心中的猜测不禁多了几分肯定。

    虽然在血脉之力如何使用上他还只是个初学者,但是理论知识已经学了不少。其中有几项禁忌是被多次强调的,比如说不要短时间内频繁使用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能力,不要在内功突破期间过渡使用能力,否则轻则走火入魔,重则容易损命。

    想到自己那太子弟弟莫名其妙的突然好转,再又回想起之前遇险时文禛对他的保护,宁云晋心里不禁酸溜溜的,哪还不知道文禛这是走火入魔了,内功时好时坏、头疼、短暂失忆等只怕都是副作用。

    文禛看到那小孩望着自己的表情突然变得无比幽怨,眼神中还带着几分责怪,他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居然有些虚,于是小心地试探道,“我们应该是认识的吧?你是……我弟弟?”

    弟弟!!?

    宁云晋差点笑得喷了出来,幸好他这几年演戏功力渐长,居然还是保持了一副惊讶地面瘫表情。他也是在文禛面前油腔滑调惯了,拧着那破布条委屈地扭着,瘪嘴道,“我才不是你弟弟呢!你怎么可以忘记我,亏你还当着我爹的面说过要照顾我的!”

    文禛见那粉雕玉琢般的小娃儿双目含泪,小嘴紧紧抿着——憋笑憋的,看着可怜巴巴的,他隐隐记得自己似乎真的答应了什么人要照顾这小孩的,可是自己似乎不但没做到,反倒还打了他一掌。

    看他一直坐在地上,也不知道刚刚跌疼了没有,文禛便有点想起身朝着小孩靠近,谁知道一动便觉得自己浑身疼得厉害,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宁云晋连忙爬起身,跑到他边上,着急地问,“你没事吧?”

    “无碍。”文禛拧着眉头忍住痛,他反手抓住小孩问,“我虽然现在不记得了,但是也会照顾你的。可是我到底是你什么人?”

    宁云晋笑眯眯地道,“你是我爹帮我找的童养媳呀!”

    第42章

    叫你嘴贱!

    宁云晋那句话说出口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他原本只是想开玩笑,没想到文禛现在只怕脑袋真的有些不清楚,居然淡淡的“哦”了一声,看样子是当真了!

    确定两人之间关系之后,文禛望着他的神情便柔和得让宁云晋心中发毛,反倒没胆量解释刚刚是自己的玩笑话了。

    毕竟他深知文禛的戒心之重,要是反口又说自己是骗他的,那就很难再取得对方的信任,到了那个地步,自己将他拐出来地目的岂不是达不到了!

    一边纠结着万一文禛恢复记忆自己要怎么应对,宁云晋一边找来火折子将打来的那盆水烧开,等到稍微冷却之后便开始为他清理伤口。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将文禛的衣物褪去之后,那满身的伤痕颇为惊人。

    这次来刺杀的人不乏高手,特别是那个潜水近身的人更是厉害,文禛先是为了救太子被箭所伤,赶上走火入魔的时候,又被那人在身上、手臂上狠狠刺了几刀,刀刀都刺得见骨。

    他的右腿扭了,不知道是被浪头冲击还是撞在那石头上时受的伤,已经高高的肿了起来;左手的手腕上则还埋着两颗箭头,伤成这副德行这人居然吭也不吭一声。

    宁云晋抽出小匕首,小心的想要将那两颗箭头挑了出来。任凭他的动作再轻微,在没有麻药的情况下文禛也疼得浑身冷汗,手臂不受控制地抖动,但是他的身体却动也不动,任由宁云晋施为。

    文禛身上的伤口都泡过脏水,外皮都微微的发白了,还好宁云晋之前找那药农弄了一瓶酒,虽然是农家的土酒度数不高,但是这个时候也聊胜于无,总比不消毒好!

    为文禛清理好浑身上下的伤,又给他敷上草药,宁云晋有些发愁的看着他的右腿,“你的腿只怕是错位了,我可不会弄怎么办?”

    其实简单的错位宁云晋倒是会弄,谁叫上辈子穷看不起病呢,有个跌打扭伤都是自己摸索着的!可是正骨真心是个技术活,是讲究熟能生巧的,他混出头以后就再没自己弄过,现在的手又太小不好把握位置,还真不敢乱给文禛正骨。

    “没事。”文禛的右手只是被扎了一刀而已,并未伤到筋骨,他自己伸手摸索着错位的地方,仿佛凭着本能一般,也不知道一动,便将那错位的地方校正了过来。

    他有些不满意地望着自己的右腿,皱着眉头道,“伤得有点重,只怕要修养一个月。”

    确定文禛将要当一个月的伤残人士,宁云晋心里满意得不得了,他的脸上却十分忧心地道,“那可如何是好,听说前面发水灾了,万一咱们被困在这山上怎么办呀?”

    “水患?”文禛不解地问。

    宁云晋点头道,“嗯。我们在观潮的时候大堤突然垮了,为了躲避大水,才走到这儿来的。”

    文禛让他详细地说了下前面的情况,他的头虽然一思考就疼,但是逻辑思维还在,狐疑地问,“既然是水患,怎么我身上有刀伤和箭伤?”

    “因为我们被打劫了啊!”宁云晋那谎话自然是张口就来,编的十分顺溜,“大堤垮了之后到处都乱糟糟的,我们跑的时候遇到一帮人想要抢咱们的银两,你后来就和他们打了起来,结果……结果……”

    见他含着泪珠子一副“都怪自己拖了后腿害你受伤”的表情,文禛看了一眼小孩和自己身上换下来的布料都是柔软簇新的,显然条件不差,便也不疑有他,“那我们还有银子吗?”

    宁云晋摇了摇头,满脸难过地道,“他们人多……本来我身上还有一锭银子,不过刚刚都找人换了衣服和被子。”

    看他那懊恼后悔地样子,文禛哪还能责怪他,安慰道,“没关系,总会有办法的。”

    宁云晋心中一动连忙道,“我还换了一辆车,这儿里涨水的地方太近了,虽然你现在不方便移动,但是为了安全咱们还是赶快离开吧!”

    文禛一把抓住跳起来的小孩,“迟一晚也没关系,你得先休息。”

    “那我去找点吃的。”宁云晋点头道,转身便出了破庙,朝着那小村子走去。

    其实他哪里是怕涨水,是担心官兵的搜查范围扩大到这边而已。

    宁云晋先是跑到村子里又花钱换了辆推车,然后在那家人家混了一餐饭吃。等得自己肚子八分饱了之后,便到林子里面找了一些野菜,在小溪里面洗干净之后才回到破庙。

    文禛远远就听到了车轮滚动的声音,不久就看到小孩满头大汗地推着一辆推车回来。那推车上面放了一个陶瓷罐,旁边有口小布袋,还有不少野菜。

    他正疑惑着便听小孩道,“他们见我是小孩还送了我一个罐子和一些糙米,不过我怕你饿了吃不饱,又找了一些野菜。”

    见文禛望着那些野菜满脸疑惑的样子,宁云晋忙道,“你放心吧,这些草能吃,都是他们教我挖的,说洗干净煮了就能吃了!”

    文禛这时候动都动不了,只能看着小孩笨手笨脚地叠了个简易灶台,然后拿着火折子开始生火。小孩一看就是娇生惯养着的,手上连个茧子都没有,弄得小脸上灰扑扑的,不过反倒衬托得那双大眼睛十分明亮。

    看着小孩好不容易将火生起来之后,将那些洗好的野菜投进罐子里。小孩看着还是有点小聪明的,至少知道煮饭要洗米放水,已经先在小溪做好了那一步骤。

    看着他笨拙的忙前忙后的样子,文禛虽然已经觉得肚子有些饿,却也不忍心催促,心里更是有几分感动,“我怎么连你叫什么名字都不记得了?”

    “是不是受伤太严重了,也许过几天就好了。”宁云晋故意磨磨蹭蹭地做事,就是要等着文禛饿得受不了——要不他还真担心这晚餐某人吃不下去。他咧嘴指着自己得意地笑道,“我叫宁云晋,你以前都叫我云晋。”

    “云晋……是个好名字。”文禛念了两声发现确实有种熟悉感,点头道,“那我叫什么名字?”

    “宁小二啊!我排行第二,你以后是我媳妇儿,所以大家都叫你二娃!”宁云晋张口就道,见文禛对这个名字似乎有些困惑。嘴贱之后的他,连忙装作忙着煮粥不敢吭声,低下头捏了点盐撒在罐子里面。

    文禛可以确定自己对宁小二这称呼有些熟悉,不过二娃子……这么土气的名字就毫无感觉了!可是云晋这么尽心尽力的照顾自己,也没有理由在这种小事上骗自己啊!?

    火生的旺很快罐子里便传来了食物的香气,米香伴着几种野菜的清香惹得文禛肚子咕咕叫了起来,他们可是已经折腾了一下午,还都做的是消耗体力的事情,一个大男人哪里有不饿的!

    宁云晋拿着个木勺子在那广口罐中搅动了几下,发现这锅有点像粥的东西已经煮好了,他拿出一个小碗给自己盛了一点,然后放在一边,将那罐子用布垫着端起来,整个放到文禛身前,“他们只给了我一个碗,二娃你就将就一点吧,直接用罐子吃。”

    见宁云晋小心翼翼的捧着那个小碗,鼓着腮帮子吹气,一副迫不及待地样子,虽然白白嫩嫩的脸上沾了黑烟,但是说有多可爱就多可爱!

    文禛不放心地问,“你只吃那么一点够了吗?”

    宁云晋乖巧地点头,“够了呢,我人小吃得少。二娃你多吃点,吃饱了才能快点好。”

    即使脑袋有些模糊,文禛也知道正常的小孩不会只吃这么少。他不禁有些内疚了,自己一个大男人做不了事,让一个应该被自己照顾的小孩忙前忙后,连吃东西也只能吃这么一点,但是他不是个能直接表达自己情绪的人,只能埋头拿着那把木勺子搅拌,这个时候只有自己尽快康复才不会成为拖累。

    粥很快就冷了,文禛舀了一勺放到嘴里,任他是个多么能忍的人,这一口粥进嘴,他的脸色整个都变了!

    他发誓,自己肯定从来没吃过这么难吃的东西!!!!!

    宁云晋偷看到他的表情,心里狂笑不已!他对着碗沿啜了一口,那难喝的味道在瞥了一眼文禛的样子之后,也变得不那么难以入口了!

    一想到这才是第一天而已,他的心情就更好了,颇有闲情的又喝了第二口。

    这粥难喝绝对不是因为宁云晋手艺差——煮粥可不需要技术含量!可是却扛不住原料太差呀。

    米是宁云晋特地买的最差的陈年糙米,而且还是那种生过虫的。江南地区富庶,即使是这种小村庄只要肯踏踏实实做事也是条件不错的,这种糙米是农家用来喂猪养鸡的。

    而那些放在粥里的野菜,倒是常见的水芹菜、马齿览之类的,不过这些菜都是味道重的,如果是热水焯过之后用香油酱油拌上那倒是道好菜,可是直接煮进只放了一点盐的粥里面,那味道就别提了!

    文禛能够一口下去不吐出来,实在是算他自制力好的。他望着那碗粥,虽然肚子饿到不行,可是实在不想吃第二口。

    可是他刚抬起头,就见宁云晋已经喝完了小半碗粥,正眨巴着眼睛望着自己,“不好吃吗?”

    “……”一看小孩如果自己敢说不好吃,就要委屈得哭出来的样子,文禛默了。

    长长的沉默之后,他终于昧着良心舀起第二勺放在了嘴里,直接吞咽了下去,这才对宁云晋露出一个有些牵强地笑脸,“好吃!”

    第43章

    吃完这顿让文禛内心纠结无比的晚饭,宁云晋便哼着小曲儿欢快地开始收拾。

    这庙虽然十分破旧,但是看起来经常有人会来落脚,倒也没有成为蜘蛛网密集的荒凉状态,不过门板什么的都被人拆掉了,佛像也垮了。

    宁云晋将罐子和碗抱去消息洗干净以后,还在靠近供台的地方收拾出来两块地方可以供两人躺着休息。

    天色暗下来后,庙中的光源便只剩下之前做饭后留下的火堆,橘黄色的光线将宁云晋的脸色照得异常柔和,文禛便看着他一个人快活的忙活着。

    干柴拾得太少,火堆肯定支撑不了一通晚,宁云晋将那薄被给文禛盖上,自己裹了一件旧衣服蜷缩在一旁。

    宁云晋打了个呵欠,对文禛道,“二娃我睡了,你要是不舒服就叫我。”

    见他已经困得眼睛都睁不开,文禛柔和地道,“睡吧。”

    八月的夜晚其实已经有点凉了,听着小孩均匀的呼吸声,文禛却怎么也睡不着,伤口痛是一回事,在这样的环境他总有一种戒心,没办法安然入睡。

    今天晚上连月光都没有,到了半夜便开始起风,吹得树枝呜呜做响。虽然看不太清楚,文禛却能隐隐约约看到小孩从平躺慢慢变成了蜷缩着的睡姿。

    这难道是冷了?

    文禛掀了掀身上的薄被,这被子虽然破旧不堪,甚至还带着一股潮气,闻着都觉得有些不舒服,但是至少比小孩那薄薄的一层衣服要温暖吧!

    虽然对小孩有一点熟悉感,但是这种感觉却并不浓,因此他觉得自己以前和这小孩肯定不是很熟。

    文禛的心底对小孩说的话并不是全信,可是从自己清醒到现在,这个叫宁云晋的孩子乖巧得简直不像一个普通的孩子,对自己也一直是照顾有佳,如果不是他,自己重伤成这样,又行动不便,只怕连顿热食都吃不上。

    望着那缩成一团的小小身影,他的眸色晦暗不明。

    童养媳,文禛在心底哼了一声,谁信!?

    突然一声闷雷,接着天空便像是被一条光带画过一样,青白色的光芒将大地印得一片惨白,之后连续几声轰隆声,瓢泼大雨便落了下来。

    宁云晋翻身爬起来,惊道,“这是下大雨了?”

    “过来点,你那里在漏水。”文禛借着闪电的光芒,已经看清楚那周围的地方正在滴水。

    宁云晋摇头道,“没用,你那边也开始漏了。”

    他边说着先将两人干净的衣物丢到文禛身边,然后装成十分吃力的样子将那沉重地供桌朝着文禛的方向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