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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节
    早膳时,随口问了句夏鸢二人状况,曲莲也不为意,只淡声道,“便如夫人吩咐,下月初二是吉日,便择了那日将夏鸢抬了姨娘。至于冬鸽……,世子爷说不喜她,如今恰好手下有一校官,便想将冬鸽送于那校官做正房太太。今日正要就此事询问夫人。”

    徐氏听得裴邵竑服了软,曲莲也愿意将夏鸢抬了姨娘,自是了了一桩心事,又觉得这一事上自个儿终是占了上风,待听得冬鸽之事后,心中虽有些讶异,但也并未为难。

    如今她自是有更要紧的事儿要做,再加上前几日裴湛的警告,便也有些顾不上与曲莲置气。

    眼瞅着二月初四便是寿春长公主的寿宴,她这会子正在思虑寿礼之事。

    第103章 寿宴是非

    过了十五,京中各家的族学便重新开了馆,陈松便又去了陈氏族学。

    于此事上裴邵竑也曾于此事商议过曲莲,是否给陈松换一家书馆,或者干脆请了先生来家里教授,也好过在外受气。曲莲却并未应承。

    陈松自小便过着那般寄人篱下的日子,生来便是穷苦人家的孩子,若是此时养成了骄矜的性子,日后还要遭受更多世道不公带来的伤害。若是这样,还不如从现下起就让他活的明白些,依靠谁都不如依靠自己。

    况陈昇虽当年休了萧榕,与她有旧恨。但陈昇是国子监祭酒,他家族学多年来在京城之中声誉鼎沸。多少官家豪门都将子弟送了进来,便是因着陈氏族学教学严格,又多出人才。

    陈松于学问上没什么根基,又在庐陵耽搁了一年,如今已经十岁,已然落后许多。如今不仅要在陈氏族学念书,下学之后曲莲还要亲自教导,再让他学上一个时辰。

    裴邵竑有时下衙回到院子,见到陈松坐在院子中的石凳上悬腕练字。明明还是初春,小小孩子额头上竟是细细密密一层汗珠,也不禁有些咋舌。

    悄声对曲莲道,“这做学问也不比练武容易许多。”

    见曲莲不以为意,他又觉得有些可怜呐孩子,只商量道,“他不是跟着翟向学武吗?到时候跟着我自有一番前程,学问上差不多就行了,何必这般辛苦。”

    曲莲被他纠缠不堪,只能道,“他毕竟姓陈,日后还是要靠自己。再者,如今朝中渐稳,武官之路岂是那么好走的?”

    如今武官之路确实不好走,随天子夺天下的武臣都十分年轻,便如裴邵竑自己,今年不过二十一岁。武官本就是在战场上挣功名,如今又无战事,便是有战事也轮不上那些走荫封路子的人。

    只是这不是重点,裴邵竑只有些在意曲莲的头一句话。

    如今他二人是夫妻,她的弟弟不也是他的弟弟吗?怎就不能依靠他了?

    为着这件事,裴邵竑连着两日与曲莲有些不虞。只是见她面色依旧淡然,并未因此改变主意或是赔着小意,自己倒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便也放开了此事。

    待到了二月初,因着夏鸢要抬姨娘,他倒是先开始别扭起来,连着几日好话哄着曲莲,等到了正日子,自个儿便躲了出去。

    抬姨娘这等事儿,自有蔡婆子安排。

    曲莲只那日穿了正红的衣裳坐在堂中接了夏鸢跪着敬上来的一碗茶,这一出戏便落了幕,裴邵竑从头至尾都没露个面儿。

    曲莲面色瞧不出喜怒,只嘴角噙着丝笑容,夏鸢虽木着张脸,眼角却飞出些光彩。曲莲接了茶,便给夏鸢换了称谓。夏鸢本姓林,自此便要称呼一声林姨娘。

    不过一炷香时候便了解了此事,甚至不妨碍去紫竹堂请安。

    那些前来看热闹的丫鬟仆妇们见此状况,心中不免觉得无趣,又在心中暗暗期待,且再过两日,瞧瞧这大奶奶是不是还能这般端着这般淡然,瞧瞧那抬了姨娘的夏鸢是不是仍能这般目含流光。

    直到了初四这日,裴邵竑半步都未踏进后院。

    裴府的这波暗流自是渐渐平复,仆妇管事们见到曲莲倒是更恭敬了些。

    徐氏得知此事,虽对儿子心怀不满,此时却也无暇顾及。

    便是因为,正月二十那日皇后的人选定了下来。

    经礼部勘定,皇帝着行人司拟旨意,立建宁候石越之长女石善蕴为后。

    这建宁候石越之妻纪氏之母与寿春长公主之母荣妃乃是嫡亲的姐妹,纪氏与寿春长公主乃是表姐妹。有了这般关系,便是寿春长公主府也沾了不少便宜。

    初四这日过了巳时,徐氏便带着裴玉华出了府。

    曲莲本想着这一日倒是可以轻省些,这二人应是用了晚膳才会回府。没想着,她二人未归,裴邵竑倒是早早的便回了府。

    曲莲刚歇了晌起身,方收拾好,便瞧见他撩了帘子走了进来。

    他仍穿着那身朱红色的官袍,面沉如水,嘴角还紧紧的抿着,见曲莲出了内室,只冲她点了点头,便要叫丫鬟来换衣裳。

    曲莲见他面色不好,自是上前亲手给他摘了梁冠,又给他换了衣裳。

    等收拾好了,这才见他长长送了口气,面色却依旧有些难看。

    “可是出了什么事?”曲莲见他这般,心中不免有些担忧。

    裴邵竑也不瞒她,便点头道,“今日钟二与我说了件事……”,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解释道,“就是如今的颍川侯,他父兄因驻守京城,去岁死在了宫里。如今皇上念他父兄惨死,不忍他家夺爵,又因他兄长无子,便让他袭了爵。”

    曲莲听了,便点头道,“我晓得那位。”

    裴邵竑便继续道,“他舅舅如今领着刑部的差事,今日便于我说起了件事。我那位远在宿州的姨夫犯了事,如今正被押解回京。”

    曲莲听了心中一惊,便问道,“可是那位万大人?”

    徐氏有一兄两姐一妹,其中兄长与长姐与她同胞。如今远在宿州的,便应是她的胞姐。

    裴邵竑叹了口气道,“正是那位。”一边说着,他自起了身道,“我这般急着回来,便是要去与父亲说说这件事。今日母亲不在府中,倒也是好事。你且在这里等着,我晚间回来再于你细说,与你一起去紫竹堂。”

    他正说着,帘外便响起了小厮连庆的声音,却是裴湛如今不在府中,此时正在城外校场跑马。裴邵竑听了,也不及等父亲回府,便着了连庆去备马,自是要亲自去一趟校场。走前又对曲莲嘱咐了一番,若是他不及回来,晚间便称病不要去紫竹堂。

    曲莲见他面色不好,自是低声应了。

    谁想着,裴邵竑出府不过半个时辰,徐氏与裴玉华便回了府。

    曲莲这边刚得了信儿,那边方妈妈便过来请了。曲莲无法,只得带着染萃随着方妈妈朝着紫竹堂走去。

    一路上,三人也未开口,只待到了紫竹堂的院子,方妈妈才低声嘱咐了一声,“今日夫人有些气恼,大奶奶万事忍着些。”曲莲见方妈妈面色尴尬,也不与她计较,只点了点头,这才见她叹了口气自去亲自打了帘子。

    曲莲一进屋子,便瞧见徐氏满脸怒容的坐在炕桌前。身上还穿着那身赴宴的深紫色遍地金绣百蝶穿花的妆花通袖袄,胸口一起一伏的喘着,显是气得狠了。

    裴玉华则坐在宴息处的椅子上,憋着脸眼眶还有些泛红,不知是在生谁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