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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5节
    万眼万身俑大惊,目中红芒陡然一闪,倒刺的我双眼一痛,几乎流下泪来,几乎同一时间,它嘴巴猛张,忽的一口黑雾喷出,紧接着又趁势低头躬身朝我冲来!

    我怒从心头起,劈手一掌挥去,“啪”的一声,又打在万眼万身俑的嘴上。这一下用气极多,虎口都几乎震裂!

    万眼万身俑伸出两条短粗的胳膊,双手捧着嘴,呜咽不清地喊道:“别再打我的嘴!”

    我抖着手,道:“你敢再吐气,我就敢再打!”

    万眼万身俑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双手扯开,只听“啪”的一声响,一块瓷片似的东西掉在地上,再看万眼万身俑的嘴,已然是露出了一片黑乎乎的烧焦似的肉。

    它的瓷烂了!我登时大喜!

    万眼万身俑自知完全不是对手,又见我挡在屋门前,江灵在后,李朝先和郑军强躺倒在地,便猛转身朝江灵扑去!

    “放肆!”

    江灵堪堪后撤,我便又已站在万眼万身俑面前,它惶恐之中又朝郑军强跳去,落地时,我又已在其跟前,这次不由分说,猿臂轻探,直取咽喉!

    “阴阳师伯,救我!”

    万眼万身俑低沉地吼叫了一声,便再也动弹不得了,我的左手已经抓住了它的脖子。

    “别叫了。”我道:“你的阴阳子师伯已经跑了。”

    万眼万身俑惊恐无状,嘶声道:“你要干嘛?”

    我道:“你说呢?既然我们陈家除了我,无人是你的对手,那我只能把你先废了!”

    说话间,我右手挥出,严丝合缝地捂住了它的嘴,心念一动,混元之气中调出阳罡极气,直灌其口!

    “唔……不!不要!”万眼万身俑含混不清地叫着,最终还是湮没不闻。

    随着我阳罡极气的逼迫,万眼万身俑周身的邪气越来越弱,它眼睛中的光芒也越来越黯淡。

    “啪……啪……啪!”

    一阵清脆的爆破声此起彼伏,万眼万身俑浑身上下冰片似的骤起无数裂纹。

    那些瓷化在它周身的硬片,一块块皲裂,掉落地上,摔得粉碎。

    顷刻间,万眼万身俑的大半个身子已经不再是瓷化之身,而是碳化之肉。

    我松开了手,万眼万身俑登时瘫倒在地,目痴神迷,半晌才喃喃念道:“十几年,十几年的修行,废了,全废了……”说罢,眼珠子一翻,无声的晕死过去。

    旁边,郑军强被江灵推血输气,这时候已经醒转,只是神智还有些迷糊,呐呐道:“这是哪儿?我怎么了?”

    我笑道:“郑叔,想不起来怎么回事了?”

    “元方?”郑军强呆了一呆,随即一跃而起,道:“刚才在院子里,正准备跟你进屋,脑子里突然一懵,就什么也不知道了。这里是……李朝先?咦!这是个什么东西?”

    我道:“邪教徒。郑叔,这个是术界第一邪教中的弟子,和李朝先勾结,狼狈为奸,现在已经被我废了大半功力,我把它和李朝先交给你了,你报上去,是一大功绩!”

    “是么?”郑军强又惊又喜,道:“我得再检查检查这几个屋子,看还有什么邪物凶器没有。”

    我又对江灵说道:“灵儿,这瓷俑现在不是你的对手了,你在这里和郑叔一块,帮他检查。我去追阴阳子。”

    江灵踌躇道:“我想和你一起!”

    我道:“我自己能行,这里没你可能要出差错。”

    江灵悻悻道:“那你怎么找阴阳子?”

    我道:“灵儿放心,有花鼠引路,不会出错的。”

    江灵道:“那你一定要小心,老贼道很狡猾的。”

    “嗯,你也小心。”我捋了捋江灵额前的头发,微微一笑,朝郑军强稍一点头,便往外走去。

    外面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天上没有月亮,几乎也没有星星,只北方尽头,有一颗星辰明灯似的耀眼夺目。

    陈抟老祖开创紫微斗数,以星象堪破人之命相、身相,开“观天知命”之滥觞,号称“天下第一神学”,其中精妙术数,尽传于义山公,载入《义山公录》。

    我熟读其书,精研其理,认得此星,乃是北斗七星中的第五星,号曰“廉贞”,属阴火,化气为“囚”,又化气为“杀”,《义山公录·相篇·相气章》又称之为“囚星”、“杀星”。

    杀者,七杀之杀也,主性冲动急躁;囚者,非刑狱之囚,主性傲慢孤行。

    所以,廉贞星是紫微斗数十四主星中最为骄傲冲动之星,以廉贞星为命主之人,性格捉摸不定,易怒易变,外柔而内刚,偏偏又是次桃花之星,其桃花运势仅次于北斗第一星“贪狼”。

    贪狼属阳木,与廉贞一正一偏,一阳一阴,并称“贪狼廉贞两大桃花”。

    以贪狼星为命主之人,足智多谋,胆略过人,口若悬河,心思缜密,敢于冒险,坚守原则却又八面玲珑,能极快的适应各种新环境,求胜欲强烈无比,加之桃花运势为十四主星第一,所以又称“欲星”。

    恰恰,江灵乃是廉贞星主命,我则是贪狼星主命。

    昔年,爷爷为我取名之时,便以贪狼星主之特点构思,取其“坚守原则却又八面玲珑”之意,名为“元方”,谐音“圆方”,外圆内方之谓也。

    此时此刻,我瞥见廉贞星熠熠夺目,不由得心中慰藉,温馨上头,略一停顿,正要信步走开,却忽然心血来潮,暗自忖道:现在天上不见月亮,又罕见星辰,只有一颗廉贞孤垂天际,莫不是象征着茕茕无助?如果往深层次想,是寓意江灵独自无援么?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如此一想,反倒是折磨的我心绪不宁,我沉吟片刻,又折回屋内,只见郑军强正用手铐去锁万眼万身俑那两只短粗的手,江灵就站在一旁,看见我进去,江灵稍稍一怔,随即喜笑颜开道:“元方哥,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逡巡屋内,见李朝先的双手已经被镣铐拷上了,还有五十只花鼠在地上安稳待命,心中稍安,道:“不知怎的,我突然有点不放心你。”

    江灵目光一闪,绯色上脸,柔声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你放心吧!”

    郑军强也笑道:“元方,我拿着枪呢!他们两个也被我控制了,怕什么?敢有什么动作,我一枪打死他们!”

    江灵道:“你快去吧!我们在这儿等着你,办完了这里的事情,咱们赶快回陈家村!”

    我点了点头,道:“好,你们一定要小心!”

    说罢,我再次走出屋外,进到院子里,刚吐了一口浊气,忽见远处白影掠过,夜眼之中,我看的分明,乃是一素衣女子!

    那是……贪尸彩霞!

    第380章 活尸拜师

    虽然我没见过彩霞的样子,但是我却能分辨出变尸的样子。

    以法眼看,她浑身笼着一层黑色;以慧眼看,她首级中闪着一点残魂。

    这就是变尸。

    整个李家大院里,除了彩霞之外,难道还有别的变尸吗?应该是没了。

    院子里没有一个人,既没有阴阳子,也没有阴阳子的徒弟,还没有那些原本在院子里帮办杂务的佣人。

    当然也没有东子。

    西院灵堂中的哭声、泣声、呜咽声、念叨声也没了。

    几头藏獒窝成一团黑,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亡了还是晕了。

    死一样的沉寂,没有风,却有冷意袭来。

    屋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应该是江灵和郑军强在翻找什么东西,主屋里面东西四五间地方,足够他们找一阵子了。这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清晰地传进我的耳朵里,倒刺激的我精神一振。

    沉沉夜色中,那素衣女子从西院掠尽东院,行动虽然还有些机械,但是整体上已经与常人相差无多了。

    时日若久,她的功力肯定还要更上层楼,到那时候,就成了天大的祸害了。

    眼看她要出门,我御风而行,紧赶几步,挡在她面前。

    她已经有了意识,见到我骤然出现,略略一呆,忽的咧开嘴,露出几颗细碎贝齿,款款而笑。

    这是一个刚刚三十岁出头的女人,这年纪正是女人一生中最好的时候,她的模样很端正,甚至可以说是极美,长发披背,衣带飘飘,面如满月,眉目若画,单以风采论,就连江灵、阿秀都及不上她,可谓是绰约不凡,甚至是令我大吃一惊。

    农村中,鲜见这样的女子。

    不过,以李朝先的家业,续娶来这样一位丽人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只可惜被他连累早死,而阴阳子那个混账东西,尽干些龌龊事!将好端端一冤死女子弄成贪欲变尸,专一发情害人,真是造孽!

    彩霞见我发怔,又是一笑,居然走上前来伸手去摸我的脸。

    我往后一退,双目圆睁,瞪着法眼扫向她,彩霞立时有些惊慌,挥手在眼前一挡,竟出声道:“你,你的眼神吓死人了!”

    她居然能说话了!道行之高一至于斯!

    我又吃惊,又有些好笑,你本来就是个死人。

    不过,我还是收了法眼,心中暗忖道:是现在就灭了她还是点化她?灭她并非难事,可是她生前不是奸恶之人,辣手灭她岂不伤天害理?况且她现在已经有了灵智,点化她魂归冥冥或许也事有可为。

    可是还要找阴阳子……

    我逡巡四顾,觅看那些被我派出去寻找阴阳子的花鼠,却没见着一只。

    这些花鼠训练有素,但凡是有消息,肯定会有部分回来报告,现在没有一只回来,那就是还没有阴阳子的消息。

    阴阳子逃得快,花鼠追踪他只能循着他的气味行进,一旦阴阳子用了什么法子隐藏气味,或者气味在空中消散,那些花鼠就有可能无功而返。

    正想之间,彩霞又笑吟吟地把手伸了过来,我拿手拨开,道:“别乱!我且问你,你知道阴阳子去哪里了吗?他徒弟呢?这院子里的人呢?”

    彩霞怔怔地看着我,半晌都不说话,就在我怀疑她根本听不懂我说什么的时候,她突然说:“你跟我来。”

    说罢,她绕过我就往外走。

    看彩霞的意思,难道是知道阴阳子的下落?或者是知道阴阳子徒弟的下落?

    她已经出了院大门,我连忙跟上。

    我们两个一前一后,彩霞一边走,一边回头看我,她先走得慢,见我跟得紧,又走得快,见我还跟得紧,便越走越快,最后几乎要跑起来。

    我心中起疑,飞赶几步,伸手抓住她的手臂,正要问她到底知不知道阴阳子的下落,她却猛地停住,“咯咯”一笑,扭身一头扎进我的怀里。

    我登时哭笑不得,感情她以为我是追着要跟她媾合呢!

    我连忙跳开,彩霞也不追,伸手就去解自己的上衣扣子,我吓了一跳,又赶紧过去给她系上。

    她解一颗,我系一颗,她解了下边,我系了上边,她又解上边,我去系下边。就这样翻来覆去好几遍,她终于停住了,我也松了一口气。

    彩霞盯着我,道:“你弄错了。”

    我道:“你才弄错了。”

    彩霞道:“我们要脱了衣服。”

    我道:“脱了衣服你就不是彩霞了,彩霞不是无耻下流的女人。”

    彩霞愕然道:“什么?”

    我魂力疾驰而出,牢牢锁定彩霞的残魂,重复道:“脱了衣服你就不是彩霞了,彩霞不是无耻下流的女人。”

    她蓦然一怔,忽然间眼神大变,继而口中喃喃道:“彩霞……彩霞不是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