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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节
    第305章 冷血无情

    邵如昕身后的一众人纷纷大呼小叫:

    “哎!”

    “小心!”

    “……”

    邵如昕却似动都没动,老黑却忽然呜咽一声,“噗”地摔在地上,四脚拉叉,浑身发抖。

    我在屋子里看的极清楚楚,在老黑扑到邵如昕身上的那一刹那,邵如昕右手中指闪电般伸出,在老黑脑门上轻轻一弹,老黑便废了。

    狗是铜头铁腿纸糊的腰,一般情况下,拿棍子打狗头都不一定有损伤,而老黑更是狗中极品,却被邵如昕一指弹废,此情景被我看在眼中,登时更加笃定,邵如昕确实完全恢复了!

    不但是我,三爷爷、曾子仲、奶奶、江灵、木仙、表哥等人也都脸色骤变,他们立时明白,眼前的邵如昕根本不是我口中那个被废了的邵如昕!

    老爸忽然低声道:“不是练回来的,另有奇妙法门。”

    我也暗自点头,那么深的功力,重新练的话,又怎么可能几个月就全部练回来?

    看来,恢复被废的功力,与重新修炼绝不等同。

    院子里,表哥俯下身子去看老黑,老黑哼哼唧唧,显然只是被打的一时瘫了,还死不了。

    邵如昕却瞟都不瞟一眼,道:“有人说陈元方在锥心丧魂术下必死,我也希望他死,但是我手起一卦,为其做卜,得《易》之三十九卦。蹇,水山蹇,坎上艮下,利西南,当位贞吉。所以我想他还没死。他既然没死,知道我要来,必然逃跑,而要逃得安全,则必去西或南或西南。至于现在,象曰:山上有水,蹇,君子以反身修德。恐怕他还是会回来的。”

    我和老爸听见这话,都吃了一惊,不由得回头望望西南角的大镜柜,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邵如昕的卜术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这本事盖由天生,已非人力所能修持。

    三爷爷道:“姑娘既然深明易理,又是名门之后,就该知道君子应以厚德载物,赶尽杀绝难道是人道所使,圣贤所教?”

    邵如昕道:“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而奉有余。这是道祖所言,一言以蔽之,人道就是弱肉强食。所以,我绝不允许术界存在凌于我上者。”

    曾子仲冷笑道:“一山更比一山高,强中自有强中手!术界能人辈出,在你之上的人多得是。”

    邵如昕森然一笑,道:“见一个,收一个,若不能为我所用,那就除掉。”

    曾子仲点头道:“果然好毒的女人!”

    邵如昕却转过了话题,道:“不死老怪呢?他不敢出来见人吗?”

    曾子仲愣了一下,道:“你说什么胡话,我父亲他老人家又不在这里。”

    邵如昕眼睛轻轻眨了一下,道:“不在这里?”

    曾子仲冷笑道:“你神卜无双,难道算不出?”

    邵如昕道:“我之卜术,或见其人,或闻其声,或知其姓名、四柱,百里之内,不掩于五行,便卜测无爽。”

    曾子仲揶揄道:“是吗?可惜我父亲是过了百岁的人精!就算他老人家在你面前,你也未必能卜出什么道道来。”

    邵如昕默然地看了曾子仲片刻,然后头也不回地道:“曾子伯,出来。你不是说天下间能破得了那个术的人只有一个,就是曾天养吗?”

    人群中,一个皓首枯容的老头跌跌撞撞地走了出来,我看的分明,竟然真的是曾子伯!

    被我废了毕生功力的曾子伯。

    他不像邵如昕那样已恢复如往常,他现在的样子只是个风烛残年的耄耋老者。

    《义山公录·相篇·相神章》说:“慧眼相神,神有十四,藏、晦、安、愚、发、露、清、枯、和、弱、怒、争、刚、孤。藏不晦、安不愚、发不露、清不枯、和不弱、怒不争、刚不孤是为佳。”

    伏牛山中我所见到的曾子仲,其神“藏而不晦”,“淸而不枯”,正是“上神”之相,而此时却是“晦而愚”、“枯而孤”。

    按《义山公录》所言,晦者,无神采也;愚者,不变通也;枯者,将灭寂也;孤者,甚可恶也。正所谓,未有眼无神而贵且寿者也!

    我不由得叹了口气,曾子伯命不久矣。

    就连曾子仲和奶奶都愣愣地看了半天,才惊诧地喊出了声:

    “你是大哥?”

    “老大?”

    曾子伯惨笑道:“老二,三妹,没想到咱们还能见面。是不是连你们都快认不出我来了?”

    奶奶稍稍动容了一下,继而瞟了邵如昕一眼,道:“大哥,是你出的主意害元方?”

    曾子伯挺了挺身子,道:“是我!”

    奶奶一怔,然后怒道:“他是我的亲孙子!你怎么能如此狼心狗肺?”

    曾子伯也怒道:“你难道不知他废了我七十年的功力?我被父亲逐出山门,本来就什么都没有了,仅靠着一点本事苟活,现在连法术都没了,这让我生不如死!此等大仇焉能不报?”

    曾子仲冷笑道:“老大,是你先对付元方在前吧?”

    曾子伯怫然道:“各为其主,就算是,我也没有做错!他废了我的功力,我就敢要他的命!”

    曾子仲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道:“看来真是你下的毒手!我先前还在怀疑,究竟是哪个山术大家出来的下作高手,连那么龌龊的法术都敢启用,没想到竟然是你!你犯了曾家大忌!我现在真想替父亲清理门户!”

    曾子伯嘿然道:“清理门户?再怎么说,我也是你大哥,血脉相连,毋庸置疑!你想以下凌上?”

    曾子仲“呸”了一口,厌恶道:“我倒奇怪,你怎么没有被雷劈死?”

    曾子伯得意地一笑,道:“我只教了别人方法,没有亲自动手,而且自施术以来,我便藏身在轩辕帝钟之下,虽有雷击而不中!哈哈!”

    奶奶插嘴道:“四十年前慈元阁为父亲打造的那个躲避雷劫的大法器?”

    曾子伯道:“对!在我手上!”

    曾子仲又“呸”了一声,低声骂道:“没出息的东西!”

    曾子伯道:“老二,你少坐在那里骂骂咧咧。我问你,父亲他老人家是不是来过?”

    曾子仲沉声道:“父亲要是在这里,你敢出来露头?你这个山门败类!你大概还以为是父亲出手破了你的术吧?我告诉你,你还不够格,惊动不了父亲他老人家的驾!是我,我出手破了那个术!”

    “你?哈哈!”

    曾子伯仰天大笑道:“老二,你还真是不害臊——锥心丧魂术,我找了五个心地极坏的人,教他们方法,让他们共同作法!他们的功力加一块至少有八十年!你才七十多岁,就算在娘亲肚子里就开始修炼,也炼不到八十年!普天之下,只有咱们父亲才能破解!如果父亲他老人家没来过,陈元方一定死了!”

    说着,曾子伯回头去看邵如昕,邵如昕冷冷道:“我相信自己的卜术,陈元方没死。我要见到曾天养!”

    奶奶接口道:“原来你是冲着我爹来的!别做梦了,他老人家纵横江湖的时候,你爹还在撒尿和泥呢!想让他为你所用,真是痴人说梦!”

    曾子仲傲然道:“不错!我父亲生性桀骜,前半生杀人无数,快意恩仇!后半生游历四海,依旧是惩奸除恶!他是姜桂之性,老尔弥辣!若真在此地,一定出手将你拿下!”

    邵如昕微微皱起眉头,看着曾子伯,冷冷道:“你说陈元方必死,但陈元方没死;你说曾天养必在,但曾天养不在。看来功力被废的你真是一点用都没了。你走吧……”

    曾子伯神色大变,颤声道:“邵姑娘,他们是在说谎!要么是陈元方死,要么是我父亲来过,这两者必有其一啊!”

    曾子仲干笑一声,双手缓缓举了起来,托着一物,道:“你看看这个!”

    曾子伯瞥了一眼,失声道:“阴阳罗盘?”

    曾子仲道:“不错!千载传承的大法器,抵二十年山术功力不难吧?”

    曾子伯呆了一呆,道:“你用阴阳罗盘护法?”

    曾子仲“哼”了一声道:“若非用它,你兄弟我已经被雷劈死了!”

    曾子伯痴痴呆呆地道:“可二十年前,它不是丢了吗?”

    奶奶冷冷道:“没有丢,是父亲借给汉生了,今天我特意拿出来,助二哥一臂之力。”

    邵如昕道:“那就是说,曾天养真的不在?”

    曾子伯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道:“邵姑娘,我没想到他们会有这个东西——阴阳罗盘是曾家的宝物!邵姑娘您……”

    邵如昕打断曾子伯的话道:“我对法器没兴趣——你可以走了。”

    曾子伯呐呐道:“邵姑娘,你让我,让我去哪里?”

    邵如昕淡淡道:“你要是无处可去,可以去死。”

    曾子伯瞬间面如死灰,张熙岳却忍不住出声道:“好一个冷血无情人!姓邵的!我弟弟张熙麓呢?”

    邵如昕瞥了张熙岳一眼,道:“他一身毒功被毁,挺了三个月就不行了——你可以去找陈元方报仇。”

    张熙岳怒道:“我找你!我问你,张国世是怎么到张家的?他带的那四个陌生人是不是你们五大队的?你们派人潜伏到我张家做什么?你今天必须要给我一个交代!否则我誓不罢休!”

    第306章 反戈一击

    张熙岳忽然发威,态度又强硬,陈家众人不由得精神一振,纷纷将目光投向邵如昕。

    邵如昕嘴角微微翘起,似乎是笑了,又似乎没笑,她道:“张国世是谁?有五大队的人潜伏到张家了?他们说自己是五大队的人了?又或者,他们有五大队的身份证明?”

    张熙岳一呆,愤然道:“你无赖!你刚才已然是说过,用锥心丧魂术暗算陈元方,而且还令曾子伯寻了五个品格极坏之人在我张家作法!这是大家都听到的事情,是谋杀!是嫁祸!我要告你!”

    三爷爷道:“我们陈家也要告!”

    表哥大声道:“对,我们都是证人!”

    邵如昕目光闪动,依旧是以一种不温不火的语气道:“告我?曾子伯在四个月前就已经注销了五大队成员的资格,他找人潜入张家作法害陈元方是他个人的行为,与我何干?与五大队何干?你们如果真想报案控告,这里就有警察,我可以让他们马上处理,将曾子伯捉拿归案。如何?”

    曾子伯猛地一颤,惊慌失措地看着邵如昕,而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竟都无话可说。

    我和老爸相顾骇人,邵如昕不愧是卜门中不世出的奇才,无论什么事,都算计的滴水不漏!

    院子里一时间静的有些可怕,一道沉沉的脚步声忽然响起,一步接着一步,稳重而深刻。

    邵如昕背后的一众人纷纷错开,让出了一条路,大门外走进来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头已全秃,背微微佝偻,面沉如水,默然地从众人中间走到院中。

    窗缝之中,我看得分明,认得这是村子里的五服外老人陈法,无妻无子,无老无故,平日里只捡些废品变卖了度日,我与他也是极少见面的,今夜在这种场合中,他竟然从容出现,我的心里不由得有些讶异,他来做什么?

    三爷爷也已经诧异地问道:“陈法,你来这里干什么?”

    陈法没有回答,仿佛没听见一样,径直走到邵如昕身旁,然后停住了。

    “你来了?”邵如昕道。

    “我来了。”陈法回答说。

    邵如昕头也不回地道:“尸体呢?”

    陈法道:“已处理好。”

    听完这段对话,我猛然醒悟过来,三爷爷、奶奶、老妈等人也都是悚然动容,陈法是五大队安插在陈家村里的人!

    他们口中说的尸体,必定就是薛横眉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