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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
    本书由(熊猫没眼圈)为您整理制作

    妖后撞上穿越女

    作者:偷葡萄的小狐狸

    文案

    穿越到东晋时代,桓姚一直以为自己是再正经不过的历史穿越者。妥妥地走向一代妖后之路而不自知。

    突然有天跳出个高高在上的王府三郡主,斗志昂扬地指着她的鼻子道:楚太祖是我的!老父是我阿母的!就算你是桓皇后,我也绝不退让!

    桓姚:……&你说的那都是谁???

    本文有个成为别人眼中的历史名人而不自知的穿越女主,还有个一心要打倒女主上位的穿越女配。一言以蔽之,这是个架空穿对决历史穿的故事。

    ps:1.作者专注欢脱文案正剧内容二十年!也就是说,本文其实是正剧。真的是正剧!

    2.本文曾经还有个高大上的名字叫做——《桓皇后本纪》

    3.男女主非血缘,此点会加更番外交待的。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主角:桓姚 ┃ 配角:桓歆,司马昱,司马道福,荀詹,肖玉,桓祎,顾恺之等 ┃ 其它:魏晋风采

    第1章 寒冬严严

    已经是腊月了,天气一日寒过一日。建康下起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夜里风雪交加,吹得院落里的枯树枝呼啦作响。窗棂格上的窗纸已经许多年没换过,如今早已破得不成样子。寒风不断从那些破洞里灌进来,让漆黑的屋子里冷得如冰窖一般。

    藏青色的破旧帐子里,桓姚被冻醒了过来,下意识地把冰凉的双脚往右边的温热处靠去。

    沉睡的李氏被她冰得清醒过来,将女儿的一双小脚放到腿间夹住,心中很是酸楚,去年那场险些要了命的大病,让女儿小小年纪便伤了底子,原本就体弱多病,如今更添了畏寒的毛病,冬天里几乎一整晚脚都睡不暖。

    李氏身上传来的暖意让桓姚好受了些,黑暗里看不清人,只小声道,“谢谢姨娘!”

    李氏温柔地把她揽到怀里,抚着她的头道,“傻囡,和姨娘还说这些,快睡罢。”

    桓姚至今还没习惯和这个身体的亲生母亲这般亲密,一时间有些不自在。

    自古以来,穷人家就难过冬。桓姚并没生在穷人家,冬天却依然难过。

    建康的天气夏热冬寒,虽地处南方,到了冬天却也十分寒冷。她们没有足够的御寒物资,冬至前后,桓姚便和生母李氏以及李氏的奶姆曾氏三人挤在一张床上,把所有的绵被都搭在一起盖。到更冷的时候,才把大半年积攒下来的柴火用来生炉子取暖。一开始她很不愿意和人同睡,面对现实却也不得不妥协。

    说出去恐怕都没人会信,大权臣桓温的妾室庶女竟会过得如此窘迫。

    虽说并非所有的庶出子女都这般艰难,但在南康公主只手遮天的建康桓府,是绝对没有她们母女好果子吃的。当初桓姚了解到自己这个身体的生母是那个大名鼎鼎的李氏(1)时,就已经对这种状况心中有数了。

    南康公主善妒,与桓温成婚的最初几年,等闲不准其他女子近身。至到荆州掌了权后,桓温才开始纳了各色各样的女子,庶子庶女也一个个蹦出来。随着桓温一路发迹,权柄日重,南康公主也渐渐约束不了他,如今倒作出一副不闻不问的超脱模样来。

    桓姚的生母李氏,原是蜀国国主李势的妹妹,她美貌出众,桓温灭蜀后将其收为外室金屋藏娇,当时,说为其神魂颠倒也不为过。不多时便东窗事发,南康公主听闻之后,带人杀上门去,几番权衡,做主将李氏纳进府中,成为了桓温的第四房妾室。把人收到了眼皮子底下,便没少明里暗里为难李氏,桓温当初护李氏心切,几次三番狠狠落南康公主脸面。两人便是这样结下了仇。

    李氏国破家亡,本是一心求死,却不料被桓温强行索欢之后有了身孕。有道是女为母则强,李氏生下桓姚,便下了决心要将孩儿好生养大,自此死心塌地跟了桓温。

    原本凭着李氏的才情容貌,再怎么也能在这后院中作为宠妾长盛不衰个十来年的。却不想桓姚四岁时,李氏在一次宴会上遇刺,别的地方都没被伤到,偏偏被刺客划破了脸。那刀疤从左眼一直斜贯到右颊,又长又深,延请了许多名医也无法彻底消除。桓温眼见李氏的脸恢复无望,渐渐冷落了李氏。李氏五年的盛宠便由此划上了句号。

    李氏不得南康公主的意,是桓府众所周知的。墙倒众人推,李氏一失宠,后院各方势力便纷至沓来,李氏的所有财物和奴仆,一点点被搜刮个干净。连院子也由之前的和芳院换到了芜湖院这个破地方。

    单是这些也就日子过得贫苦些罢了,南康公主才是母女两人头上最深重的苦难。

    之前李氏得宠时尚要三天两头就叫过去立规矩,如今更是稍不顺心便传唤李氏过去出气。而原本的桓姚,也是因打碎了南康公主一个茶盏,大冬天被罚跪了一整天祠堂,高烧不愈丢了性命。

    桓姚听着曾氏和李氏平稳的呼吸声,在心中默默温习着一些不太常用的雅言发音。虽说到这个世界已经快一年了,日常交流已经没有问题,但对雅言还不算完全掌握,所以平日里对此下了许多功夫。

    她才穿到桓姚身上时,是完全没有原主记忆的。面对诡异而陌生的环境,心里充满惶恐。幸得此时的古汉语和粤语有十分相近,因此才能大差不离地从李氏和曾氏的话中听出原主是发高烧,病情十分严重。于是便想了个装聋作哑的点子,在没掌握这里的语言之前,绝不开口说话。

    大夫来诊治也只说桓姚是受了惊吓,再加上高烧高烧对嗓子有些损伤,暂时说不出话。

    这个答案与桓姚所要的效果差不多,久病成医,前世一直病着,对医理方面也有些了解,才敢出此下策。

    桓姚这身体那时不过六岁多(虚岁七岁),李氏和曾氏两人为生计所迫,又因桓姚的身体天天愁云惨雾,加之桓姚一直小心谨慎,两人倒也没怀疑过她的异常。

    桓姚东想西想着,身体被李氏暖得很舒服,便迷迷糊糊睡过去了。似乎也没睡多久,便听到曾氏在唤她,“七娘子,该起身了!”

    桓姚睁开眼,这才发现两边的位置都已经空了,曾氏已经收拾齐整,李氏还在简陋的梳妆台前梳发。屋里燃着昏黄的油灯,外头却还是漆黑一片,仍然听得见寒风呼呼作响。桓姚蹭了蹭暖烘烘的被面,这样的天气,能再睡一会儿该多好。

    曾氏见她睡眼惺忪,柔声哄道:“七娘子,可不能再懒床了,要不东苑那边就要迟了。若实在没睡足,请了安回来再补个回笼觉……”一边说着,一边将桓姚扶起来,将放在一旁的绵衣拿过来给她穿上。

    原来已经卯时了,虽然按照北京时间不过是早上五点钟,却不得不起床了。她和李氏每天早上都要去东苑给南康公主请安。桓姚步子小,她们的院子又住得偏,每日里走过去要近半个小时。为了不被挑到错处,每天都要赶在南康公主起身之前到。

    桓姚不敢耽搁,配合着曾氏套上一层层旧绵衣裤子,便利索地下床去洗漱。

    冰沁的井水,冻得她一个激灵,头脑倒是清醒很多了。

    她们院里月例的柴薪总是被克扣,每月只能分到三小捆。所有的柴薪都要积攒到最冷的时候用,平时是不可能用来烧热水的。桓姚来了这么久,除了生病的时候能喝点热水,平时都是断然用不到的。

    她知道,即使是井水也来之不易,都是年迈的曾氏一桶一桶从府里的井边背回来的。

    曾氏原本也不是健壮的村妇,她作为一国公主的奶姆,养得比许多富贵人家的太太更尊贵些,哪里曾沾过这些粗活。当初李氏才失宠不久时,许多奴仆都被夺走,但无论桓府的人怎么威逼利诱,她都坚决不肯离开李氏身边,因此李氏和桓姚都对她十分敬重。

    曾氏如今已经年逾五十,每次看到她那花白的头发和被水桶压得佝偻的背,从小接受尊老爱幼教育的桓姚心中都很不好受。她也曾要帮忙,但曾氏却死活不肯让她和李氏沾这些粗活。

    她们不像其他人,去请安之前可以吃些东西暖腹。又冷又饿,桓姚却还是勉力跟上李氏的步子,迎着风雪,一路疾行到东苑。到达东苑时,南康公主那厢还未起身,两人暂且松了口气,收了伞,安静地站在院外的墙根下等候。不多时,其他各院的也提着灯笼打着伞陆陆续续地到了。

    在冰天雪地里,若是走动着还好些,这一停下来,桓姚便觉得更冷了。身上虽然裹了一层又一层,但都是穿了好几年的绵衣,根本不保暖。脸上也蒙着李氏专门给她做的帕子,却还是被寒风吹得发木。

    李氏见桓姚有些瑟缩发抖,便将她拉到自己身后,为她挡住些寒风。桓姚心中一暖,望着李氏的背影,既感激,又愧疚。

    李氏对她,可以说是放在心坎上疼爱,关心爱护无微不至,生怕她冷着饿着,平日里自己忙着做针线,但凡稍有些闲暇,都会陪她说话读书或者拿碎布块给她做小玩意儿。哪怕日子过得再苦,但凡有一分好的吃食,也都全部留给她,得到一尺好料子,也要全部用到她身上。

    这样全心全意的母爱,桓姚前世是不曾感受过的。前世她一出生就有先天心脏病,又是个女孩,重男轻女的祖父母很不满意,连带着也轻慢了她的母亲。母亲在生下弟弟之前,因她受了许多委屈,对她自然喜欢不起来。后来父亲的生意做大了,母亲也去帮忙,两人都甚少回家,和母亲亲近的机会就更少了。

    李氏对桓姚的爱,让她很受触动。但她也清楚地知道,这份母爱,是给李氏的女儿真正的桓姚的,却被她这个一千多年后的孤魂冒名顶替了。每每一想起来,就觉得内疚。

    突然,肩上一重,桓姚便一个趔趄栽倒在李氏背上。

    第2章 羞辱刁难

    “丑死了!”身后传来一个沙哑得像鸭子的变声期少年高傲的声音,“穿得像那粗鄙村妇一般!”

    桓姚回过头,眉头微皱,一听这声音就知道又是那讨人厌的四郎君桓祎。

    人说七八岁的孩子狗都嫌,这四郎君如今已经十一二岁了,却还是整天打鸡骂狗到处欺负人,难怪许多史书上都说他愚不辨菽麦,是个智障呢。

    桓姚本就不是多么母性泛滥的人,这桓祎又经常来欺负她,躲都躲不掉,每次见面必然来寻衅生事,所以对这个少年实在没好感。

    见来的是四郎君桓祎和他的生母杨姨娘,李氏上前一步将桓姚挡在身后,朝两人一福,见了礼。

    三姨娘杨氏原是南康公主的陪嫁丫头,十七年前,桓温去荆州给当时的权臣庾翼贺寿,这一趟,竟纳了荆楚世豪的习氏女做二房。按理习氏是身份高贵的世家嫡女,当时的桓温娶她做嫡妻也是高攀,却不知为何嫁了他做侧室。

    南康公主对习氏很是忌惮,便给杨氏开了脸,抬做了桓温的三姨娘,遣到桓温当时的任上去和那习氏打擂台。杨氏既能担此重任,自然是南康公主的心腹,深得南康公主信任,所以才能先后生下三娘子和四郎君。

    桓祎出生后,南康公主亲生的大郎君和二郎君都已经被桓温带到身边历练,因此南康公主常抱了桓祎到身边逗弄。桓祎性子憨,但因着从小在南康公主身边长大,倒极得嫡母喜爱。桓温又常年在外,他便成了府中一霸。

    桓姚也知道自己惹不起他,便忍了这口气,安分地站在李氏身后。

    杨氏鼻孔朝天对着李氏,桓祎却绕过李氏,直接逼到桓姚面前去了。

    “桓姚,你敢不理我!”见桓姚不搭理他,桓祎怒了,一把揪住桓姚头上一个双丫髻。

    桓姚有个美丽的名字,让她区别于其他众姐妹,却难得被连名带姓地叫一回。

    桓温一共有八个女儿,都是庶出,所以对女儿并不重视,连取名都不愿下功夫,除了如今已经嫁到王家的二女在出嫁前取了个名字叫伯子外,其他都按序齿,后头加个娘字,这般叫法再省事不过。

    桓姚算是唯一得了他用心取名的女儿,当时李氏受宠,生了女儿他也十分欢喜,见女儿又天生标致,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便给她取了个姚字为名。反观他的几个儿子,无论嫡庶,哪个不是用心取了寓意极好的字眼,还都有小字爱称。可见其重男轻女。

    此为题外话。在这个时代,直呼人大名是非常不尊重的行为。

    桓姚吃痛,低叫了一声,又怕他把头发揪散待会儿又被南康公主找到借口发作,忙恳求道:“四哥,快松手!”

    小少年都是有逆反心理的,不能跟他对着来。

    “下次再敢不理会我,把你头发全部揪掉!待会儿请完安到予欣亭来,听见没!”桓祎恶狠狠地道:“你要敢不来……”

    桓姚赶忙应了,他这才罢手,却迅速地扯下桓姚挡风的帕子,“还给我!”桓姚忙伸手去夺,这个帕子是李氏专门拆了一件绸衫做给她的,芜湖院布料吃紧,她总共便只得两块,堪堪能换洗着用。

    桓祎直接将帕子揣进怀里,得意道:“你来抢啊!”

    桓姚不愿惊动旁人,本着速战速决的原则,直接扑过去伸手到他怀里掏,桓祎便左右闪躲不让她得逞。两人正在争夺,冷不防李氏突然开口:“七娘子,不可对四郎君无礼!”

    桓姚已经满了八岁(虚岁)了,四郎君也是快十二岁(虚岁)的人了,毕竟男女有别,即使是亲兄妹,这般打闹也过于狎昵。

    “三姨娘,四哥抢我帕子!”桓姚住了手,转而向杨氏告状。

    “四郎君,把帕子还给她。一块破布,也就有些人稀罕成宝贝!”杨氏怪声怪气地道,作为南康公主的忠心走狗,她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奚落李氏的机会的。

    “谁说是她的,这是我的!”桓祎嚣张地道,“我去向母亲请安了!”掏出帕子得意地在桓姚面前晃了晃,待桓姚要去夺,他便迅速揣进怀里大步进了院子。桓姚虽然生气,却也不敢闹大,只能不甘不愿地放弃那帕子。

    待里头传唤,桓姚和李氏这才跟着众人进去。

    院子里摆着十来盆腊梅,这个时节正好开花,一进院子幽香便扑面而来。桓姚因着从小学画的关系,很爱这些花花草草。但眼下她却对这个院子毫无好感,一个多月前,就是在这院子的中庭里,南康公主让李氏顶着个瓷瓶跪了大半天。李氏回来膝盖肿了好几天不说,还病了一场。

    这还算好的,没有动手。桓姚第一次见南康公主让人用针扎李氏时,吓得心惊胆战。

    如此种种,每次到这院里,桓姚便忐忑不已,生怕被南康公主发作。

    南康公主每次接见妾室们的花厅里摆着许多火炉子,一进去便暖烘烘的。

    待众人朝南康公主行了礼,便纷纷落座。

    南康公主保养得宜整个人看起来三十出头,一袭浅葱色的深衣,外边罩一件狐狸毛里子的大红褙子,做工剪裁皆是十分精良,即使冬日里也显得腰身分明,慵懒的倭堕髻并上金晃晃的八翅凤钗,耳上是八宝明珠,她生得浓眉大眼,肤色偏蜜色却也未如其他人那般涂个大白脸,整个人透着几分张扬的美艳。

    叙了会儿闲话,南康公主便吩咐道:“近日天冷了,本宫看你们每日里早起也不易,尤其是小儿们,正是长身体的年纪,每日却要跟着你们这些姨娘风里来雪里去,睡不得个好觉,真真是可怜之极。从明日起,你们便都不必来我这里,若有事,本宫自会遣人告知你们。”

    南康公主这话说得,仿佛是姨娘们有意折腾自己的子女似的。明明是南康公主自己定的,妾室和庶出子女们每日辰时前到她院里请晨安。说是立规矩,人那些世家大族的规矩是够严吧,女君们都不见得有这闲心见天这般折腾姬妾们呢。

    妾室们腹诽着,庶出的几个小儿却纷纷起身行礼,“多谢母亲怜悯!”

    桓姚落座时,眼见最年轻的九姨娘陈氏面色有些不悦。她怀着身孕,因此被桓温从荆州送回建康养胎,算是府里的新人。其他妾室也不很高兴的样子,只不过不像年轻的陈氏这般形于颜色。

    桓姚有些不解,大冬天能不来请安不是很好么。

    后来得知,原来桓温不日就要回府,府里基本都得了消息,也就是桓姚她们消息不灵通才不知道。